作者:李丁尧
最近也没人敢跟他提起这个名字。
斯珩退出屏幕,手机关机,正要迈开步子往灯火通明的屋里走,忽然在距离两三米的位置停住脚步。
看电视,会把头也垂着吗?
*
庄静檀一路烧过39,烧得浑身发热。
她连手机都懒得拿,直接扔到了沙发深处,直挺挺躺了一天。
别墅里本来有人的,但因为过年……
或者因为他彻底失去了兴趣,从阿姨到保镖都离开了。
庄静檀在烧得迷糊时,偶尔会恍惚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更小的时候。
她七八岁,挨揍后坐在街口一肚子气,捡起了人家落下的短匕首,结果下一次赢了,连十六岁的高大少年都被她吓退,因为对方赤手空拳,而她有手里的玩意儿。
她开心地坐回街口,阳光晃眼,这刀已经豁口卷刃了,但她没放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始磨起那把小刀来。
在那一刻,那把破旧的小刀就是她的全世界。
街口有名贵轿车停留,有黑发少年感兴趣地探头,说你在玩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说这是我的生命。
对方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
让她印象很深的一种神情。
庄静檀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不屑地笑了。
你什么都不懂。
她说。
好吧。
对面顶着阳光,在大光圈中面容模糊,声线悦耳又冰凉。
祝你好运。
南布朗克斯区,她永远记得阳光照在那些街道的样子。
她在那里磨着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日子漫长又荒谬。
梦结束,她的人生也结束了。
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完满的一生。
她明明一开始,不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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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爱开始于一种失控,一种无法抑制的坠落,开始于主体放弃主体地位的那一刻。——莫里斯布朗肖
第47章
【四十七】
斯鹤年退下来后,闲暇时间变多,斯家每年的固定夜谈时间也就更长了,大家简单阐述对过去一年的回顾,失败的反省,或者新一年的规划展望。
听起来是很长的流程,但整体氛围还是以闲谈为主,斯老会重点拎出一个中心做例子,
今年斯筠以创业倒赔八位数、谈恋爱被骗两次——感情事业双双滑铁卢的成绩,荣登谈话风暴中心。
“小筠,你是个很讲义气的孩子。”
斯鹤年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鹰钩鼻深眼窝,年纪上来后面相看着也慈祥了不少,他坐在沙发中心,目光和蔼,
斯筠闻言,眼里升起了一点期待,下一秒,就听见斯鹤年慢悠悠说完了下半句话。
“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给你这几个兄长垫底儿,”
“事业成不成,咱们先放到一边不说,你说谈得那几个小朋友,怎么都能把你骗成兜里就剩俩钢镚儿了?”
斯筠垂头耷脑地揪住毛衣袖子:“是我的错,是我对人性报了太大的期待,别人两句甜言蜜语就给我哄晕了,而且她家里其实也确实不错的,当然,主要是我的问题,我还是要跟……”
斯筠在几个人之间纠结了一下,斯黎一颗心能分成十八瓣,斯闫略过,最后合适人选只剩一个。
“——斯珩哥看齐,不管怎么样,如果他脑子借我,我是绝对不会被人骗的。”
斯鹤年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嘱咐这个最鬼灵精怪的小孙女:“这一点,你还得多跟斯珩学习,这心要端得住,放得稳,对待感情心态要平和,也要有魄力,斯珩,你说呢?”
坐在对角线角落的人:……
他抬起黑眸,带着无声威压淡淡扫了斯筠一眼。
斯筠眼观鼻鼻观心,立刻掌心朝上,专心研究起左手食指究竟有几圈指纹来。
她脑子也好使着呢,看出来老人家想问什么了,自我检讨的同时垫了个话。
毕竟斯珩出院后对这事只字未提,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的谜底始终没有揭开。
斯珩刚刚从庭院里透风回来,就一直没太参与谈话。
现在话赶话到这儿,斯珩依然只是颔了颔首。
“我有分寸的,您放心。”
“是,”坐在左侧的斯黎忽然开口,话里带了点笑意:“珩哥一向有分寸,才不会像斯筠那个傻瓜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呢,放心吧爷爷。”
斯筠嘴角抽了抽,哼了声,习惯性地跟斯黎斗嘴:“本来就是,而且人家说过,嫉妒这种低级的情感,就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情绪池里,对吧珩哥?”
斯珩实在懒得接他们俩的话,干脆接起了响到第三遍的来电——
谈行简。
他起身走到隔壁客厅,语气凉飕飕的:“谈总,我不记得我们是需要互相拜年的关系——”
谈行简连半句客套都没有,带着点薄怒直接打断他:“斯总,您真的很没有风度!如果不能为一个人负责,就放过她,大家都好不是吗?”
要是说两句寒暄话,斯珩也就忍过去了。
开口又是旧话题,他刚刚抛到脑后,用意志力扔开的那个人。
斯珩轻嗤了声,姿态放松地倚在墙沿,放低声音,懒散道。
“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讲这句话?如果谈总对我们的相处这么感兴趣,需要拷贝一份监控给你吗?”
“斯总意思是,就算人死在您这儿也无所谓。我能这么理解,对吗?”
斯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她的新招数是让你过来烦我吗?”
语气中尽是溢出的寒意。
“她在医院。”
谈行简顿了顿:“如果到这个地步了,其实再勉强也没有意思。”
斯珩握着手机没说话,眼睫微垂,在眼下投注出一小片阴影。
几秒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前厅,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冲着斯鹤年微微欠身,低声道:“抱歉,我有点事,等会儿回来。”
*
第八人民医院急诊部。
庄静檀从小高烧都没去过医院,没买医保,账单太贵,但靠着抵抗力也能过去。
她很少发烧,烧出心肌炎更是头一回。
还是谈行简的拜年电话打过来,庄静檀摸索了半天手机接上了,说着说着话人没音了,这才进了医院。
她只是觉得很困,胸口很堵,浑身烧得难受,做了些什么检查都不记得了,血压是一路狂跌,比大A跌幅还难看,谈行简这才退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被隐约的动静搅得意识回笼。
庄静檀这床位是最靠急诊门口的,谈行简的声音压低后,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太过分了。”
谈行简挡住来人去路,神色温和坚定,
“你现在这样对她的恢复会有好处吗?还是说,斯总只是想彰显权力和存在——”
斯珩的纯黑大衣上沾满寒气,还有尚未融化的雪粒。
他面上神色几无起伏,也没有耐心听谈行简说完,伸手把人直接推开,径直往里走。
斯珩人高腿长,走出几步就过了,意识到后脚步一顿,回身垂眸,看向第一张床。
她密而长的睫羽看似闭着,其实还留了点视野范围。
因为很快,庄静檀的眉间就微微蹙了起来。
斯珩站在原地看着她,唇角很轻地一抿。
他抬手,打了个电话出去,低声简短地说了几句话,最后又问,最快什么时候?得到答案后挂了电话,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床前,俯视着她。
“庄静檀。”
斯珩音色清淡地叫她名字。
这三个字在他那里的叫法,跟其他人不太一样。那个檀字的尾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反而有种不可违逆的意思在里面。
“能遇到你,”
他忽然俯身,视线仔细冷静地打量她红晕脸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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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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