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丁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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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地,一股热浪裹挟而来。
在当地的华人管家接上他们,在车上还备了个冰桶,带了不少祛暑的饮料。
“您之前吩咐过的事,都已经办好了,现在家里没有留佣人了,但园丁还在,他要到下午六点后才下班,不过他不在别墅内,这个您不用担心。”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好。”
半小时后,车驶入了私密性极高的别墅区。
庄静檀之前来过,对这里还有印象,她目光安静而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别墅外的白色流线型墙体没有变,进门后三分钟会路过的几棵树位置也没变。
燥热的夏风吹拂,大片大片的棕榈树叶子微微摇摆。
入目都是清爽的白和绿,别墅内整体色调也以浅色为主。
三幢联排以不规则形连接,主墅在最中间,斯珩来会住这儿。靠左一栋偏小,只有两层,是给佣人管家住的,驯兽师每两周来一次,有时候也会暂住在这儿。
右侧那幢房子则是完全改装过的宠物房,里面全部打通,客厅挑高足有七米,里面造了个微缩型的生态丛林,笼子之间也是连通的。
斯珩没进主栋,他径直去了右侧。
庄静檀跟了上去。
他们一进去,斯珩就把门反手关上落了锁。
这栋的门窗都是加固的,为了防止猛兽逃脱。
庄静檀看了眼扣紧的锁。
他刚刚拧锁时,指尖都用力到隐约泛白。
哪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不过是没到爆发的时刻。
斯珩握着她手腕,带着她从侧边楼梯上了二楼。
右侧原来有两个房间,现在变成一个半开放的开阔空间,里面有个定制的巨大兽笼。
一只花色偏浅的老虎矫健地行走其中。
庄静檀认出来了,有些掩不住的讶异:“斯坦长这么快?”
上次来的时候,它才刚脱离幼兽期。
斯珩开了笼子的锁,忽然拉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又将笼门关上。
原本隔着结实栏杆的猛兽,顿时近在眼前。
它很快发现了新进来的生物,正在不远处悠闲缓慢地踱步,似乎是思索着要不要过来。
斯珩动作太快,庄静檀这次是真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她眼睛都瞪大了:“斯、珩,你疯了?”
“庄静檀,你也会害怕吗?”
斯珩声音轻得好像没有重量。
她背靠着笼门,斯珩站在她身前,宽阔的肩背将她笼罩的结结实实。
他背对着斯坦,庄静檀知道野兽特性,根本没空看他,目光越过斯珩肩头,一直紧紧盯着那只猛兽。
在笼子外,她可以叫斯坦。
在笼子里,它就只是老虎而已。
“这就是我这三百零八天来的感受。”
斯珩说。
这句话说得如此平静,静到极致,却能从这清淡的痛苦里挤榨出心尖血滴。
庄静檀也不看老虎了,盯着他微微发愣。
“你床头的书总换。最后一段时间,你总放的那本书,名字里有遗书两个字。那是你想跟我说的话吗?可为什么,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呢?”
斯珩抬手,掌心合扣住她下颌。
“你只是判我死刑。就这样。”
他俯身,用额头轻碰了碰她的额际。
“庄静檀,你可以提出一切要求。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但别再这样了。我真的会死。”
庄静檀欲言又止:“……”
“放心。它已经吃饱了。”
斯珩淡声道。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一旦有问题堆在心口,会难受到答案揭晓那一秒。
“好。”
庄静檀看了眼它被修剪过的爪子,微微放下心来:很好,只剩尖牙了。
这样的话,就算被扑了,也不会经历被爪子穿透的痛苦了,喉咙一咬就断,多简单。
“平心而论,我一开始想的是……长痛不如短痛。”
庄静檀在脑海里搜刮合适的词语,慢慢说道:“我想让它在最美,最合适的时间停住。”
这段感情。
她不是弃如敝履才这么做的。
是因为重视。
她很少有害怕的事。但她必须得承认,她怕。
怕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得面目全非。一旦这段感情走到那一天,那连带着美好的那部分,也必然会一起殉葬。
“你拥有得那么多了,缺少一点可能没有感觉,但我——”
庄静檀停顿了很久很久。
“在我记忆里,很少有什么东西属于纯粹的好,我不想让它消失。”
不想让它消失的最好办法,是中断在那一秒。
这种清奇的脑回路,斯珩却瞬间领会到了。
“庄静檀。”
斯珩神色几经变幻,最终无奈至极地轻笑,低头在她唇上啄吻,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
“因噎废食不可取。”
本来还有很多话题需要聊开解决。
但这个吻打乱了节奏。
本来只是浅浅啄吻一下,刚要离开之际,斯珩没忍住,又碾着深吻了几分。
这幢宠物房中有一处全封闭观赏屋,全透明钢化玻璃,里面还有个休息室,有沙发,也有张两米大床。
打从装好那天,就没有投入使用过。
现在一次性用了个彻底。
像沙漠里饥渴了过久的旅人,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寻着唯一绿洲。
他扶着她的腰时,玻璃屋顶正好被三楼的小豹子踩过。
嗒——
肉垫踩在玻璃上,圆溜溜的眼睛往下望。
庄静檀一抬眸,就能跟它对视,她攀着斯珩的肩,脸难得烧红:“你……这玻璃……不能调吗?”
她一紧张,斯珩闷哼一声,抬手轻拍了拍她:“放松。”
“为什么要调?”
第二次时他抬手,有水滴自然落在手心,斯珩收拢掌心,握紧。
“看就看了,都是陪着我长大的。”
斯珩在她耳边说。
浓重的绿意提供了森然阴凉,猛兽在整个空间里游走,猛烈的阳光斜斜洒入,空气中漂浮着无数淡金的粒子。
第三场开始他们转到了主墅。
整整七天,斯珩没出别墅。
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变着花样做这事。
那天未完的话题,他们没再提起过。
庄静檀发现,大事上虽然南辕北辙,但又有些奇怪又有必要的默契,在他们的相处中时而发生。
——万一谈崩了,影响感情。
怎么也得够了再说。
这场漫长的、发泄般的疯狂,最后结束在一个血色夕阳的傍晚。
他们体力终于到了极限。
不过,庄静檀的体力显然更好一点。
因为斯珩一觉起来,手下意识摸了摸床铺,空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弹起来,脸色很难看。
斯珩随便捞起一条深色长裤,下床的时候余光瞥到了床头的一张纸条,还有一个山峰形状的冰箱贴。
——我仍然坚持,如果继续,将是一场不必要的探险。但如果你能在17号找到我,看在山的份上,可以再聊聊。
短短一句话,他看了五分钟。
最后脱力般靠坐在床头,轻吐了口气出来。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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