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羽愿
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每天带着面具生活,将自己的内心和欲望掩藏得很好。
尹若熙垂下眼睫,柔声回道:“季总放心。”
“随你怎么做,我只有一个要求。”
经过女人身侧,季言忱停下脚步,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不忍,沉声又道。
“不准伤害她。”
尹若熙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当然。”
男人离开后,助理才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看着坐在化妆镜前的女人。
见她进来,尹若熙瞥了一眼:“照片都发出去了?”
助理欲言又止地答:“是,已经发在超话里了。刚刚陈启峰还来发消息问我们,您是不是真的在片场被欺负了…..”
陈启峰是尹若熙的一名狂热粉丝,早在她还是芭蕾舞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疯狂地迷恋她,从国外追回到国内。只可惜,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值得她利用的地方,反而隔三差五就送一些贵重的礼物,几乎快散尽了家财,行事十分极端,甚至不能允许有人说尹若熙的半点不好,还曾经追到黑粉的家门口,将人殴打了一顿,进警局呆了一个月才放出来。
对着镜子,女人慢条斯理地涂抹着口红:“别回答他是或者不是,让他自己去猜,再告诉他我最近的拍摄状态不好,应该是被人影响了。如果他还算聪明,就应该会为我做点什么。”
闻言,助理不免心惊了下,听懂了她的暗示。
正要离开时,却又被她叫住:“等等。”
尹若熙盯着镜子里的人思索着什么,忽而轻声问。
“你觉得傅思漓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年轻的助理一愣:“傅…傅小姐?”
助理和傅思漓接触的并不多,只有昨天在片场看过几眼,也不知道该怎样评价。
看出来女人似乎并不喜欢傅思漓,于是助理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回答:“看起来是很善良,很好相处的人….”
尹若熙的脾气很古怪,在外人面前,她是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可私底下又像是变了个人,脾气阴晴不定,不高兴时还会拿人撒气。
助理是知晓她的身世的,曾经是北城市长的女儿,高高在上,所以并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如此表里不一。
可没人知道,尹若熙只是一个继女,是母亲带着她改嫁,她才成为了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女。渐渐的,她好像也觉得自己真的高人一等。
伪装得久了,她也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那样。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都不重要,哪个人不是带着面具生活?
所有人都会被她迷惑,她也习惯了在哪里都受人簇拥,这也是为什么继父入狱后,她选择跟随母亲出国,最后进入娱乐圈重新开始。
讨厌傅思漓,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裴时隐的缘故。
一开始,她只觉得傅思漓和她是差不多的。
可与女孩接触得越多,尹若熙才真正发觉,原来真的有人是不带着面具生活的,真实而坦荡。
她有时候也会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喂一些流浪猫狗,但都是为了在别人眼中营造善良有爱心的形象罢了,当然,她只会在和有同伴的时候一起去,确保她做的一切都能被人看见,这时,总会有同学感慨。
“若熙,你真有爱心。”
她面上笑笑,心里却觉得讥讽至极。
低廉的成本,收获的是他人的赞赏和好名声,稳赚不亏。不过喂两根猫条而已。
可直到有一次,她远远看见傅思漓神色焦急地从小树林里跑出来,怀里抱着一只摔断了腿的流浪猫,那只猫奄奄一息,垂着的后腿上粘满了泥土。女孩也毫不介意地把猫抱在怀里。
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真是恶心。
那么贵的校服裙子,有多少人都买不起的,就那样被她糟践了,让尹若熙看得心疼。
有一次下雨天,她也看见傅思漓在这里,用塑料布把被雨淋到的猫窝一层层覆盖起来。而裴时隐就站在一旁,俯身为她撑着伞,陪着女孩做这些在尹若熙看来毫无意义的事。
第一次,她觉得心里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大概是嫉妒,或是怨恨,又或者是看不惯傅思漓的所作所为,将她衬托得太过伪善和虚假。
后来,尹若熙渐渐发现,每次和裴时隐并肩站在一起,让她收获的目光远比想象之中还要多,大家便不会只关注傅思漓,极大程度上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于是,她便开始在背地里若有似无地散播一些谣言,关于她和裴时隐的。
只要有人问起,她便答得模棱两可,轻而易举就能让那些人觉得,她和裴时隐才是互相喜欢。
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的确很般配。
别人怎样以为都不重要,她只要让傅思漓误会。
出国前的那天,尹若熙很清楚,她根本无法单独约裴时隐出来见面,因为他不会答应,在他的眼里,她和学校里的其他人并无什么两样。
她的目的也不是一定要在走之前向裴时隐告白,因为清楚会被拒绝,她只要让傅思漓愧疚。
利用她的善良,让女孩误以为,是因为她没有答应她的请求,才让她和裴时隐没有机会在一起。
这样就够了。
她得让傅思漓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一帆风顺。
即便是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她也得吃吃苦头。
只有这样才公平。
-
燕城。
夜晚的风轻柔异常,轻轻吹拂起窗帘的下摆。
傅思漓平躺在次卧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毫无困意,心脏砰砰直跳,满脑子都在回荡着男人刚刚说过的话,让她产生了一种极强的不真实感。
他说,只追过一个人。
意思是不是,他只喜欢过她一个?
所以,他其实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尹若熙,对吧?
无数个问题争先恐后地挤入大脑,可如果现在让傅思漓冲到隔壁房间,面对面地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所以,在裴时隐说出那句话后,她很没出息地逃跑了,选择独自回到房间里消化他刚才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下冲昏了大脑,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因为傅思漓曾经一直笃定地相信,高中的时候,裴时隐和尹若熙是互相喜欢的,是因为尹家出了意外,才导致他们没有在一起。
可现在,是他亲口告诉她,他从没喜欢过尹若熙。
真正的事实就是,他只追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
他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似乎也不需要她现在再出去追问他什么。
从前,傅思漓其实也想过要改变自己,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的。
上学那会儿,尹若熙不仅会跳芭蕾舞,还会弹奏大提琴,看起来温柔娴雅,可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练琴。
可她不能,她天生活泼好动,只喜欢蹦蹦跳跳。
她只是学着尹若熙那样,练了不到一周,手指上就已经磨出了水泡,养了好久才恢复。
而尹若熙似乎早就看穿她的意图,某次在琴房里,她给傅思漓拿来药膏,唇边挂着的笑容温柔,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彻底凉透。
“如果总是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人喜欢的样子,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呢?”
不仅如此,尹若熙是所有人眼里的学霸校花,在校运会上受了伤也是笑盈盈的,让大家不要担心她。
但傅思漓不行,她从小娇气爱哭,不怎么独立自主,小时候就连喝下一碗苦药都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总是要父母哄着才能好。
像他那样成熟稳重的人,应该喜欢的也会是像尹若熙那样独立坚韧的女孩吧,而不是她这样的。
有一年,是校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成员们一起去露营登山。裴时隐是主席,尹若熙是活动部部长,理所当然都在队列中,那次傅思漓也主动跟着一起,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登山徒步。
路上,她的脚踝不知道是不是被山路上嶙峋的石子划破了,一时间疼痛难忍。
可想起尹若熙在运动会上受伤也不喊痛,别人都夸她坚强,想到这个,傅思漓也生生忍住了呼痛的欲望,咬着牙关忍了下来。
最后却还是被裴时隐察觉到不对,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掀起她的裤脚,看见细白脚踝上的伤口,顿时皱紧了眉头,语气不觉重了几分。
“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受伤了也不知道说?”
少年的语气有些凶,又是在外人面前,她心里泛起委屈,执拗地反驳:“也不是很严重….”
见她这样,裴时隐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傅思漓,你又在闹什么大小姐脾气?”
听见这句,这些天积攒的情绪突然在一瞬间猛然爆发。
女孩红了眼眶,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里也不受克制地染上哭腔,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喊。
“我是给你们拖后腿了,那你就不要管我啊。”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了。
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越是这样想,傅思漓的眼睛就越是酸涩,泪水滚落而下之前,慌忙转身想要离开。
女孩是第一次向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裴时隐一时间也愣住了。
见她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回过神快步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低声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纤细的肩膀也抖得不停,少年缓和了语气,还是先低头妥协了。
他用轻哄的语气道:“听话,先处理伤口。”
把人扶到石头上坐好,裴时隐已经半蹲下身,握住了她的脚踝,看见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他的眉心皱得更紧,甚至紧张到骨节都隐隐泛了白。
一旁,看见这一幕的尹若熙忍不住走上前:“时隐,还是我来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时隐已经从急救包里拿出碘伏,小心地擦拭女孩脚踝上的伤口。
傅思漓疼得一瑟缩,娇声喊着痛,眼泪簌簌滚落。
想躲,却又被他抓住,不容她挣脱。
“忍一下,很快就好。”
他的语气虽淡,尹若熙却分明瞧见,他放轻了动作,眼底藏匿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怜惜。
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世间难寻的珍宝。
那是裴时隐从未对旁人流露出的神态。
简单处理了一下她的伤口,少年站起身,把领队的标志摘下来给身旁的人,没有丝毫犹豫。
“后面的队伍你来带,我带她下山。”
尹若熙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试图阻拦他:“可你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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