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渡
难道她真的只把他当成FWB,而赵竞持才是她真正想要结婚的对象?
荀秋不会是无爱而性的人,难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和赵竞持有了新的发?展?
这种?认知实在?让他惶恐。
还有,她那个备注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们?已经足够亲密,他再也忍受不了任何男人靠近她一分一毫。
可?怜的泪珠濡湿了眼睫,荀秋半睁着水光闪闪的眼睛,麻到全身颤抖。
他手臂一揽,将那一滩春水捞起来,牢牢地禁锢在?怀中,淡淡的兰花香气扑过?来,他压住她柔软的发?顶轻轻嗅了嗅,试图哄一哄她,“宝贝,生气了?”
“不许这样喊我!”荀秋出尔反尔,抬腿去踢他,却又被他极快地抵挡,夹得严实。
“为什?么不行?”修长的手指撩开碎发?,他轻柔地吻在?她的额上,“有人刚才都答应得好好的。”
“床上的话能当真么?”荀秋咬着牙,羞耻于自己过?于激烈的反应,她坐起来,恨恨地揪了揪他的耳朵,“为什?么接电话的时候不让我走啊,薛均,你真的是好变态。”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的。”薛均无辜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因为,那时候你好紧,差点一下就把我给——”
荀秋万万没?想到他能这样不要脸,那样的情况她能不紧张么,她伸手捂住了他那张可?恶的嘴,可?后者定定地瞧着她,清亮干净的眸子甚至弯着笑意,而后又若无其事?地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她的掌心。
奇异的痒直往心里?面钻,荀秋倒吸一口?气,慌忙撤开了手。
这样兵荒马乱的夜晚越来越多。
而薛均每次过?来,都会不小心留下一两件东西,没?两个礼拜,小房子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最后计谋得逞,衣柜也劈空一半,堂而皇之地挂上了他的工服和西装。
“你没?地方住啊?”荀秋好笑地乜着他,二楼的天顶太低了,倒是委屈高个子的薛均半跪在?床旁边叠衣服。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样,一板一眼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并且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不要脸的话。
“你不想时时刻刻都看?见我么?”
“谁想看?见你了?”荀秋才不会承认。
薛均明白她的别扭,笑得很温柔,“我说错了。”他轻抚在?她脸颊,眸色清浅,“是我总是会想你,宝贝,你就收留我吧,好不好——”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很有点摇尾乞怜的意味,荀秋的心脏停摆了一瞬,又嚣张肆意地开始加速跳动。
自从这人发?现她的癖好之后,每每来到这边,装扮也从休闲开始转向商务,衬衫最上面解开两颗纽扣,袖口?轻挽,看?起来很随意,但也性感。
薛均在?讨好她。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极致的愉悦,足以让她允许他暂时进入她的安全领地,只是有时候在?疲惫的深夜慰籍之后,她枕在?他手臂上难免忍不住感伤。
“薛均。”她仰着头?看?他,声音低落,“你说我能永远这样吗?”
她没?有说“这样”是怎么样,但她想薛均会明白的。
“只要你想。”他吻她噙着泪珠的眼睛,“宝贝,只要你想,你就永远自由,我会帮你。”
而事?实上,她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不能。
面对无法逃脱的责任,她依旧在?像小时候那样逃避,用与赵竞持接触的谎言,应付家?里?的催促。
上一次和荀天吃了香辣蟹,他们?就真的再没?有怀疑过?她。
但半年之后呢?“接触”这么久,肯定得有个说法。
结束了这个谎言,她还能再逃避多久?
只要她还在?利益和责任牵扯住的人际关系网上,就注定一辈子也无法自由自在?,人总要学会面对和成长。
荀秋抵住他的胸口?,而薛均的心跳由于她的靠近慢慢加快,这样真实的情意,实在?让她想要落泪。
接近期末考试,荀秋忙着和语文组的老师们?一起出试卷,连续加班一周,她拒绝了薛均直接来学校门口?接她的建议。
上一次老师们?已经见到了赵竞持,他过?来给她打?招呼的时候也表明了是正在?接触的对象,她不想再把自己的私人交际放进同事?们?的讨论圈。
而且薛均是谁?
只怕除去薛老师这一层关系,七中仍然有老师会记得他,就和她同行的几个人里?,也有以前普通班的老师。
正是忙碌的一个周末,几个老师被安排留在?办公室清点从打?印厂搬过?来的试卷,荀秋也在?其中,到结束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老师们?干脆就一起去校门口?的餐馆吃饭。
周六的七中桥头?人烟罕至,荀秋和老师们?出来,隐隐约约见到有个扎眼的女人——那个女人腰上挎着一个很大的买菜包——正慢慢朝着他们?走过?来。
荀秋的危险嗅觉很敏锐,她抬了抬眼镜,推旁边的高绢,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高绢抬眼看?了一下,脸色立即就变了,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个女人踏着高跟靴挡到了他们?正对面,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老师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互相看?了看?,以为这人是谁的熟人。
又不知道是谁推了荀秋一下,喊道,“荀老师,你看?,你男朋友在?那儿呢!”
荀秋心里?一跳,捏住了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薛均发?过?来的信息,【宝宝,我在?老地方等你。】
他们?的老地方就是七中公交车站台对面的拐角,那边有几个停车位,薛均来接她的时候都会把车停在?那里?。
可?同事?怎么会知道的。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已经把薛均和男朋友划等号。
荀秋顺着同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却是穿着白色T恤的赵竞持挥着手走过?来。
原来同事?只是开玩笑,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而那个怪异的女人目光在?女老师们?之间巡了两圈,最终定定地看?着高绢,她快速走过?来,一把揪住了高绢的长发?,同时抬脚狠狠踹在?她的胫骨。
她的目光怨毒狠戾,像九曲河外阴鸷的蛇。
买菜包落在?了地上,西瓜刀黑亮的手柄露出一半,夕阳照下来,刃光夺目。
她伸手握住了长刀。
人群中爆发?出了尖锐的惊喊,猩红的血液和锋锐的利器让骚乱加剧。
“荀老师!”
第七十三章
荀秋没有刻意了解过自己的性格, 似乎从记事起?,大?人们就常常点头说她很乖巧,又不知从什么开始, 他们开始摇头说她很内向。
逢年过节都躲在妈妈后面才喊人, 上台表演声音就像蚊子,对出风头的事情绝对不会主动举手。
内向成为了消极型的性格, 在刻板印象中逐渐和怯懦挂钩。
她真的怯懦吗?
见到危险降临的一瞬间, 她腿脚不由?自主地发颤,想要跟着?人群逃开, 可当锐器破开血肉,无辜者绝望凄厉的呼喊震痛耳膜, 她却再也?不能往后多挪一步。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 分不清是谁在推搡, 人群和嘈杂如潮水般退开, 荀秋不知道自己的勇气从何而来,她的脑子烧得滚烫, 好像已经停止了思考,可纤白瘦弱的十指却牢牢箍住行凶者握刀的腕。
粘稠鲜红的血从刀柄上洇进?了她的掌心, 油腻的触感?让她几欲呕吐。
“你走开!”凶手的惊叫刺耳疯狂, 她使劲晃了几下手, 可这?小个子力气很大?, 压着?她的手都抬不起?来, 暴怒冲昏头脑, 她松开了失去防备能力的高绢, 侧身用体重一下把荀秋扑倒在地上。
“荀老师!”
荀秋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哐”一下着?地,她眼前一黑, 震得胸腔里都快要呕出血来,可与生俱来的求生意志让她仍然没有松手,冰凉的铁器悬在鼻尖,离开肌肤只差分毫,随便转下一个角度,她难逃厄运。
谁也?没能理解到赵竞持的速度,明?明?刚才打招呼的时候人还?在百米开外,几个瞬息之间,他就从对面的围栏一下跃到她们背后。
宽厚的手背贴过荀秋的脸,隔开她与危险,赵竞持握住了锋利的刀刃,密集的血滴从指缝溢出,他微微蹙着?眉,看向荀秋。
“赵竞持…?”失序的心跳好像找到了应有的频率,荀秋喃喃了一句,“别抓刀啊…”
凶手吃了一惊,迟疑地侧过脸,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已经有一股极大?的力气拽在后颈,她被迫起?身,踉跄后退。
利落的手刀砍在腕上,凶器哐啷一声落在地上,赵竞持一脚下去将它踢得老远。
他抽出背后的手铐晃开,忍住揍人的冲动,将仍然在挣扎的行凶者铐在了旁边路灯的铁杠上。
凶手状若疯魔,身体受限,嘴里依旧在大?声咒骂着?,“高绢!高绢!你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不得好死,你们助纣为虐,枉为人师——”
“你胡说!”高绢在剧痛中震惊抬头,没想到对面竟然还?要倒打一耙,可自身素质和性格使然,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出那些龌龊来。
旁观群众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地围上去查看高绢的伤势,她的右手臂在抵挡时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的伤口,连皮带肉地翻开褶子,深红的血液浸湿了她的白色上衣,大?量失血和惊吓让她脸色发白,急需医疗处理。
“警察同?志…”有人过来扒拉赵竞持,“这?边有伤者!”
赵竞持皱着?眉,“别碰凶器,报警,打120,把受害人送到医院去处理。”
他半蹲在地上,紧紧搂住快晕过去的荀秋,指挥着?其他人分工处理,而后他又低着?头把怀里的人检查了两遍,低声问道,“荀秋,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头晕或者恶心?”
荀秋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可又没见?着?她的伤口,刚摔那一下看着?就挺重的,“哐啷”一声,做了人肉垫子。
“荀秋。”他拍拍她的脸,“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本来没什么事,差点被他这?两个巴掌扇晕,荀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揪住赵竞持的衣服想坐直身体,可她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了一下,还?是卧回了他怀里,她低声回答,“我没事,就是…快要吓死了。”
声音丝丝柔柔地发着?抖,是真的吓得不轻。
赵竞持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吓死了?吓死了还?冲那么前?不要命了啊?”他的声音慢下来,怀中的人好娇柔,她简直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伸着?爪子,竖着?毛发,警醒地看着?四周。
“没事了,没什么好怕的。”他往路灯那边轻轻抬了下巴,顺手拂了下她头上的灰尘,笑?得露出两颗白牙,“真没见?过你这?样又勇又怂的。”
“你的手怎么样?你怎么能用手去抓她的刀呢…”她很担忧,赵竞持的衣摆上零零星星都是血点子,“不疼么?”
那人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他,把手垫过去,只是怕刀子割着?荀秋罢了,他哼了声,“小伤,不足挂齿,倒是你,她明?显都杀疯了,你还?空手扑上去,怎么想的?”
“你不也?是空手。”
赵竞持笑?,“我?我是警察,你呢?学过格斗术么?瞎莽,要是我今天来晚两分钟,可不得给?你收尸了。荀老师,量力而行啊。”
想要见?义勇为,也?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行,天知道他看到那疯子提着?刀冲她扑过去的时候,手都已经摸到枪套的位置了。
虽然他今天并没有配枪,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荀秋没话接,可她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咬着?牙扯他的手臂,“我看看。”
赵竞持心一下就软了,无奈地叹了声,展开手掌给?她看。白皙的手掌中握着?不知道谁递过来的一叠棉柔巾,白色的纸巾已经全部被染成红色,她小心拿走它,看见?手掌前端上不深不浅的几道血痕。
荀秋心里突跳,皱着?眉,“都这?个模样了,还?是小伤?”
赵竞持满不在乎,“又没断掉,血也?不多,这?不是小伤是什么?”
行,警察叔叔说是小伤就算,她抿了抿唇,说道,“手给?我。”
“干嘛?”他听话地把手伸出来,很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