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月台
“你是没想多吃,但你偏心了呀,不管是偏心自?己还是偏心别人,在?海上都是自?私自?利,不能这么干,听到了没?”
“听到了,姐,对不起。”
六个人一块在?船舱里吃饭,竹响吃得?津津有味,暗地?里用胳膊碰了碰连煋,“可以可以,厨艺不错,比你强多了。”
邵淮抬头看向连煋,对她挑眉。
太阳即将落山之际,邵淮和连烬就要回港口了,连煋没和他们一起回去,今晚她们的淘金船得?停在?海上,四个人得?轮流值班,如?果她和邵淮他们回岸上了,竹响她们每个人轮流值班的时间就得?延长,这样太累了。
“要不我留在?船上,来来回回麻烦,在?船上也方便帮你们做事。”邵淮道。
“不行不行,你们快点?回去,不要耽误我的事,都让你们留下来了,还叽叽喳喳不懂事。”连煋催着他们快点?走。
在?连煋的连续催促之下,两个人只好先行离开,游艇不断远去,海边的夕阳彻底陨落时,游艇的踪影也消失海天一线中。
第58章
连煋抱着枪, 形影单只坐在甲板上,灿皎月光一圈圈盈铺在她身上,宁静漂亮, 她给姥姥打电话报平安。
姥姥后知后觉提醒她, “元元,奇怪得很嘞, 这段日子?你弟也不?来?了,邵淮也不?来?了,他?们是?不?是?偷摸着要坏你的事啊?”
连煋忍俊不?禁, “姥姥,你这个后勤做得不?到?位,那俩小子都来海上找到我了, 你这才发?现。”
姥姥大吃一惊,着急得不?得了,觉得自己任务失败了, 生怕坏了连煋的计划, 慌里慌张惊叫, “哎哟喂, 那这可怎么办呀, 是?姥姥不?好, 他俩之前说要回城里, 我该有所察觉的,都怪姥姥, 没能提前通知你。”
连煋笑声若银铃, “没事了, 他?们就是?来?看一看我,没坏我的事。”
姥姥这才放轻松, 还是?自责,“这次的确是?姥姥工作做得不?到?位,前段时间他?俩整天拐弯抹角跟我打听你的下落,我居然大意?了,失策失策。”
“没事了,他?俩来?了也不?耽误我的事,还多了两个免费劳动力。”
“那就好,那就好,姥姥就担心没看住他?们,搅乱你的计划呢。”
姥姥在院子?里偷偷接电话,和连煋聊了好一会儿,才朝厨房的方向喊话,“商曜,你要不?要和元元讲话,元元打电话过来?了!”
商曜正在厨房收拾锅碗瓢盆,腰间的珊瑚红围裙鲜艳惹眼,也不?精心打理头发?了,以往精细整齐的发?型早没了形状,气质愈发?平和,前两年随时随地破口大骂的戾气被村中一草一木擦除,老?实贤夫的气质更浓郁。
“姥姥,我来?了,先别挂电话!”商曜放下水桶,步子?快到?残影虚晃,几个箭步冲出厨房,跑到?院子?里。
姥姥递给他?手?机,“给你了,我和元元已经聊过了,接下来?都给你聊了。”
“谢谢姥姥,您辛苦了,快回去?睡觉吧,我和元元腻歪一会儿。”
“行,你们聊吧。”
商曜坐在院角陈旧的碾盘上,笑容祥和干净,声色柔宁,“元元,想我了没有?”
“想啊,每天都在想你。”连煋看向皎月,时差的原因,她这里是?阿拉斯加晚上九点,算起来?,商曜在国?内应该是?下午两点,他?看不?到?她现在看到?的月亮。
商曜是?个有头无脑的,这会儿都没察觉到?邵淮和连烬早已身赴海外去?找连煋了,反而得意?洋洋没人和他?抢手?机。
“元元,我和你讲,邵淮那小子?,无情无义,王八蛋一个,你以后可别念叨着他?了,他?才等了你几天啊,这就等不?住了,早就回城享大福了,他?才不?管你呢。”
连煋抿嘴笑,“不?念他?,就念你,你才是?最?好的。”
“还有你弟,也是?个薄情寡义的,邵淮一走,他?也跟着跑了,现在家里就剩我和姥姥,我和姥姥一天到?晚种菜,他?们也不?来?搭把?手?,没用的东西。”
“商曜,你真好,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翌日,天边乍现第一缕朝辉,邵淮和连烬的游艇开过来?了,尤舒和琳达已经起来?,正在用塑料扫把?清扫甲板上的水渍,连煋和竹响还在船舱里酣梦。
看到?两男过来?,琳达也没打招呼,只是?放下搭桥,让他?们从游艇转移到?淘金船上。
邵淮提了个不?小的锅,里头是?煮熟后滤出来?的面条,他?问尤舒,“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我们也是?刚起。”
连烬手?里也提了一些东西,都是?早上刚在港口买的新鲜菜类和水果,朝尤舒问道:“我姐呢。”
“她还没起呢。”
邵淮看向宿舍船舱的方面,淡声道:“我去?给连煋弄早饭,煮点面条,你们要不?要?”
“你自己带的面条吗,份量够吗?”尤舒瞄他?带来?的锅。
“够,带了够你们四个人的量。”
“那太好了,董事长,谢谢你。”说完,尤舒又跑到?船尾告知琳达,说今早不?用只吃面包和牛奶了,邵淮给她们煮面条。
连煋和竹响总是?最?后临门一脚才起床,起来?后如热锅上的蚂蚁,动静极大,天翻地覆地找衣服、找帽子?、找袜子?,整个船舱里都是?她俩的声音。
“哎,我昨晚放在床头的毛衣呢,尤舒,你看到?我的毛衣了吗,怎么找不?到?了!”连煋跪在床上,动作杂乱往身上胡乱套衣服。
竹响在她的下铺,同样乌七八糟,顺着床缝摸出连煋的毛衣,一把?丢上去?,“连煋!你的东西天天往我这儿掉,帽子?也掉这里来?了。”
连烬在外头听到?声响,喊道:“姐,我给你带了一套衣服过来?,你要不?要穿我带来?的这套?”
连煋一愣,朝外探头,“你来?这么快啊,邵淮呢?”
“他?也来?了,在厨房做吃的。”
“哦。”连煋套上毛衣,还没洗漱就跑出来?,“把?衣服给我,我看看。”
连烬递过手?里的袋子?,连煋打开看过一眼,她在海上漂泊太久,对衣服没有什么美丑之分,随便翻看几下,丢到?衣帽间层层堆积的衣服堆里去?。
邵淮在港口买了意?式酱料,面条重新过了热水,做了四份酱面,煎蛋、火腿都各自准备了四份,不?偏不?倚。
四人在海上吃饭都是?应付式饱腹,只要能?补充能?量,不?在乎味道,连煋吃得香,一大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竹响三人也是?如此,出海后,头一回吃到?热乎乎的早饭。
邵淮接过连煋的空碗,便要拿去?洗,连煋对连烬抬下巴,使唤他?,“连烬,你去?洗碗吧,别光干站着,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哦。”
连烬从邵淮手?里接过连煋用过的空碗,走到?水龙头边上,压了洗洁精,碗反复洗得干净,回到?厨房摆放好,他?这个人从底子?里偏狭隘,洗过了连煋的碗,但对竹响三人的碗视而不?见,完全不?理会,似乎与他?无关,镇定自作坐到?连煋身侧。
连煋嫌弃得很,手?肘戳他?,“你这个人真的是?,把?大家的一块儿洗了。”
“哦。”连烬这才起身收拾桌上的空碗。
尤舒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我去?洗吧。”
“我去?。”连烬端着三个空碗,再?次来?到?水龙头边上。
连煋心里暗恼连烬不?太会做人,她是?姐姐,有管教他?的责任,但不?好得当众耳提面命,怕失了他?脸面,等到?下午洗完了一天的金子?,一起吃过饭,她才将连烬拉到?尾舷。
“姐,怎么了?”连烬和颜悦色讨好她。
连煋摆出大姐的作风,双手?背在后头,“连烬,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了,还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就说今早洗碗那事儿,邵淮做了面,你就该主?动去?洗碗,还得我叫一声,你才动一下?”
“是?我不?好,下次会注意?的。”
连煋继续诲人不?倦,“还有,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我叫你去?洗碗,你就只洗我一个人的?没礼貌,竹响她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作为我的弟弟,总该一块儿顾着她们才是?,以后别给我丢脸了。”
连烬心底里悄然绽出烟花,享受这样被连煋管教的点滴,他?对父母没印象,爷爷奶奶的面庞也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童年直到?少年的影子?里,只有连煋在他?无人问津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
她是?他?的姐姐,是?他?最?爱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这份爱暗自在他?这片贫瘠的土地里,扭着生出黑暗的花朵。
“姐,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邵淮和连烬在这里帮忙了五天,从早到?晚,几乎没有闲暇,一吃完饭就得淘金。
淘金小分队这几天斩获丰硕,这块淘金点没人跟她们抢,还有姜杳偶然顺手?相助,姜杳的打捞船设备精端,船上的潜水员出类拔萃,下水检测到?有金沙了,顺手?用船上的打捞机械臂帮她们铲上来?,给她们省了不?少力。
邵淮和连烬明天就要走了。
琳达拿刚炒出的金子?称重,来?姜杳这里后,她们淘到?了将近三斤的金粒,琳达扭头问连煋,“要不?要付工资给你那两个朋友?”
“不?用不?用,他?俩是?付费式打工,心理上满足得很,不?用给钱。”连煋盯着金灿灿的金子?反复端详,兴奋难耐。
次日一早,连煋在港口包了一辆出租车,送邵淮和连烬前往冷湾机场。
邵淮确实不?得不?回去?了,公司的事情已经积压得不?能?再?拖,各个股东的电话每天十万火急地打过来?。
连烬倒是?还有点闲时,他?还想留下来?帮连煋淘金,连煋不?让。
在候机时,邵淮和连煋在角落拥别,他?干燥嘴唇贴着连煋耳朵讲话,“我回去?后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大概一个星期后就来?找你,等淘完金了,再?一块儿回去?。”
连煋推他?往前走,“做好自己的事情,别总是?把?心思放我身上,给我点自由?,你越是?管我,我越是?不?想回家。”
“我不?会阻止你的理想,但你也要把?我放心上,好吗。”
“好好好,当然好。”连煋仰头亲他?,“我肯定把?你放在心上,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两人黏糊片刻,连煋目送邵淮过了安检,才又神神秘秘回到?连烬身边,手?里的袋子?塞给他?,“连烬,我买了点特产,你回去?后,给你姥姥一瓶,给你姐夫一瓶,别自己私吞了。”
连煋打开袋子?看了眼,是?两瓶阿拉斯加州的热产,桦木糖浆。
他?不?明白连煋为什么不?直接把?糖浆给邵淮,但也没多问,任何关于邵淮的事情,他?都懒得深究,“好,我记住了。”
连煋大大方方搂住他?,用力拍他?的背,“好了,快走吧,我会想你的。”
连烬也回抱她,“姐,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下个月,下个月就回,别再?来?找我了。我就是?来?淘金,又不?是?干坏事,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是?粘着我不?放。”
“我很爱你。”连烬悄无声息吻在她发?梢。
从冷湾机场出发?,航班又在安克雷奇中转,再?前往西雅图,最?后才飞回国?内江州市。
一下飞机,连烬就把?一瓶桦木糖浆给了邵淮,“我姐让我给你的。”
邵淮接过,闪过疑惑,同样不?明白连煋为何不?在送别时,直接把?糖浆送给他?。
两天后,连煋往家里打电话,商曜鬼哭狼嚎,“怎么能?这样,那两贱人去?找你了,我居然不?知道,他?们都不?带上我,我要疯了!”
“别闹,这里鸟不?拉屎的,你来?这儿干嘛。”连煋沉声训他?,“你要是?来?了,谁照顾姥姥,再?说了,我都给你买礼物?了,让连烬带回去?给你了,你别不?懂事。”
“礼物?,什么礼物??”
“一瓶桦木糖浆啊,可甜了,我觉得好吃,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就买了两瓶,让连烬带回去?给你和姥姥每人一瓶,他?没给你?”
商曜想起来?了,昨晚上连烬回来?时,确实带了一瓶糖浆,但只给了姥姥,根本没他?的份儿。
“没有啊,他?没给我,这小兔崽子?肯定是?私吞了!我这就去?找他?!”
须臾,连烬重新给连煋打电话,“姐,糖浆只有两瓶,一瓶给邵淮,一瓶给姥姥了。”
连煋扶额拍头,“你这个脑子?,我是?让你给商曜,你给邵淮干嘛,怎么办事的。”
连烬:“你当时说的,一瓶给姥姥,一瓶给姐夫,我以为是?给邵淮。”
连煋哀声连连,又嫌弃他?没眼力见,“你这情商,商曜整天忙里忙外给我照顾后方,你就自己看看,邵淮和商曜,哪个更有姐夫样?”
连烬暗笑,只要连煋继续三心二意?,他?心里就舒坦,情人来?来?去?去?,但弟弟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