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姜溶早上起得晚,中午没有瞌睡,这会儿正在桌边看书?。
她走过去,默默服侍在一旁,没有说话。
萧青棠不在房中,已去了徐氏那儿。
徐氏以为是姜溶又来瞧孩子了,笑着迎出来,却没见?着人,下意识问?了声:“弟妹呢?”
“她没来,今日是我寻长嫂有些事。”萧青棠答。
“噢、噢。”徐氏让开一步,“二郎有何事?进来说就是。”
萧青棠跨进厅中,坐在椅上,待侍女上了茶水,浅啜一口,不徐不疾道:“劳烦长嫂为我和姜溶操持婚事。”
徐氏手一顿,放下茶盏,笑道:“是该提上日程了。露影,去将黄历拿来。”
露影飞快着小步子快速拿了黄历来,双手呈上。
徐氏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显,只有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颤颤:“二郎是想直接办婚宴,还是按照纳彩问?名的流程来。”
“按照章程来吧。”萧青棠脸上倒瞧不出喜悦。
“也好,既是要办,便要规规矩矩办,免得以后被人说闲话。”徐氏翻过几页书?,“只是这吉日稍稍有些远,二郎可等得?”
“等得。”萧青棠道,“长嫂一切按照章程来便是。”
徐氏微微点头,收起黄历放下:“这前面的事皆由长辈出面,倒不须你做什么,只是到时提亲用的大雁,还是得你自?个儿亲自?去猎为好。不过,你若是没有空闲,叫府中随从去办也是一样?。”
“不必,我有空闲,日日都在家中,若要用时来与我说……”话至一半,萧青棠突然发觉这是个套,长嫂是故意这样?说的,来试探他的心?意。他没气,耳尖微红,硬着头皮说完,“与我说便是,这个季节大雁并不难猎,总归我也是要出门游玩的……”
欲盖弥彰,他有些懊恼自?个儿颠三倒四?的,干脆闭了嘴。
徐氏、侍女都忍不住笑,却不敢笑出声,怕将他惹恼了,只能忍着:“事已说妥,二郎忙去便是,我再瞧瞧日子,让人先将礼备好,尽快进入章程。”
“好,那有劳长嫂了。”他微微颔首,如蒙大赦,大步离去。
人一走,厅中哄笑出声。
“看来二爷也只是面上无情,心?中还是有意的。”露影笑着道。
“这样?也好,也算是了了侯爷一桩心?事。现下便开始办,挑个好日子先去与姜家商议,好让姜夫人也放心?。”徐氏起身,拿了黄历往屋里?走,突然又驻足,“对?了,老?夫人那里?也得叫人去说,她知晓此事也一定开怀,快去办。”
小侍女低声应是,匆匆忙忙往外?跑。
此时,萧青棠已回到乌金院,见?姜溶在看书?,悄声走近,坐在她身旁。
翻页的瞬间,姜溶才瞧见?他,惊道:“你何时回来的?”
“回来好久了,你看得入神,没察觉。”他环臂,圈住她。
姜溶突然又想起方才的事,脸又垮下:“你别抱我。”
“还生?气呢?”萧青棠在她脸上亲了亲,轻声道,“我已跟长嫂说过,她已应下,过几日便去你家提亲。”
正往房门外?退的素雨一顿,步子又放慢一些。
“提亲?”
“不是要成亲?自?然该按规矩来。明?日便能请绣娘来为你裁衣,喜服可不好做,得做一段时日。”
素雨心?中有数,悄声退出房门,心?中有了打算。
翌日晌午,消息便传开,整个平南侯府都知晓萧青棠要与姜溶成亲。
院中一片喜气,比过年还要热闹,绣娘、首饰匠人都来了。姜溶被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说要求。
待人都走了,院中稍安静些,姜溶在书?桌写写画画时,素雨才走过去。
“夫人,妾身有几个花样?子,倒是很适合绣在喜服上,夫人要不要瞧瞧?”
“好呀,你画。”姜溶将纸笔递出。
素雨躬身在纸上画出几个花样?图案,又拿出帕子:“到时便用这种绣法,绣出的花瓣微微凸起,栩栩如生?。再往其中加入几针金线,花朵便能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好,这个好!”姜溶连连肯定,“那你来帮绣娘一起绣吧。”
“多谢夫人。”素雨恭敬跪地行礼。
姜溶又瞧上她手中的丝帕了:“这个你能送给我吗?”
“这院中一切都是夫人的,夫人想要妾身乐意至极。只是这料子不好,妾身再为夫人绣一个好的。”
“那谢谢你啦。”姜溶笑得眼眸弯起。
素雨余光迅速瞥一眼榻上坐着的萧青棠,没敢再与姜溶说些别的。
一直等到人出门,不知去做什么了,她才又问?:“夫人,还记得妾身吗?”
姜溶盯着她手上的飞快的绣针,有些奇怪:“你是素雨呀。”
她有些欣慰:“自?从大夫人院里?的那两个侍女来后,妾身便没有什么机会在您跟前服侍了,妾身还以为您不记得妾身了。”
“噢,这样?呀。”姜溶点点头,“其实你也可以过来的呀,而且我记得你们都叫什么。那个叫汀荷的,是不是不在这儿了?”
素雨微怔,低声道:“汀荷犯了事,二爷将她赶出去了。”
“噢,原来是这样?。”
“那妾身以后能来夫人跟前服侍吗?”
“可以呀。你不是要帮我做喜服吗?她们已去裁剪了,很快就能做出来,到时便要刺绣了。到时我得盯着她们绣,免得她们绣错了。”
“夫人放心?,妾身也会多盯着的,夫人安心?休息便好。”
姜溶牵着她起来:“素雨,你真好。”
不仅是刺绣好,还有先前说过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萧青棠要是惹她生?气,她就不该让他碰。
已好几日了,萧青棠要和她亲近,她都不肯,强来她只会更生?气,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了。
萧青棠坐在床尾看着鼓起的被子,长长叹息一声:“行了,你出来,我不碰你。”
“我不和你睡一个被子。”
“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肯和我睡一起,才肯让我亲近?”
“如何也不能。我一想起你那只手要碰她,我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萧青棠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吃不下饭?那你午膳还用了三碗汤?”
“那是那汤太好喝了。”
“你这几日可是头一倒就睡,我看外?面就算是放炮也吵不着你。”
“那是我身体好。”
萧青棠气得掀开被子,把她揪出来:“好什么好?你就是故意给我脸色看!”
她也来气了:“我就是给你脸色看又如何?”
萧青棠垂首堵住她的嘴:“不如何。”
她瞪眼:“你知晓就好。”
萧青棠掌着她的后颈,手要往她衣角里?探:“可我们已好几日没亲近过了。”
她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怎么没亲近过?又不是没抱着。”
“不是这种亲近。”萧青棠在她耳旁悄声道,“是用大棍子戳你。”
她脸颊一红,眉头一皱:“你下流!”
萧青棠忍不住笑:“聪明?不少,连什么是下流都知晓了。”
“我原本就聪明?。”她将人推开,“这种亲近不行。”
萧青棠深吸一口气,笑不出来了:“那要怎样?才可以?”
“等我气消了才可以。”
“那要怎样?你才能消气?”
“不知道。”姜溶一掀被子又钻进去了。
萧青棠真气到了,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跟一个傻子折腾什么?凭平南侯府的名头,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在这儿受一个傻子的气?
他腾得起身,趿拉着鞋子朝外?走。
“你去哪儿?”姜溶也腾得坐起。
“你不愿意,还不许我自?己?解决吗?”
他转头,姜溶竟在从他嗓音中听?到两分委屈。
“怎么自?己?解决?”
“你想知道?”萧青棠笑了一下。
姜溶抬抬眉:“嗯。”
萧青棠转身大步朝浴室走:“不告诉你。”
姜溶愣了好一会儿,隐隐似乎听?见?水声,她也下地,缓缓朝浴室跟去。
水雾氤氲的浴池里?,萧青棠眉心?微锁,眼尾微红,额上冷汗顺着颌线往下滑,全堆在下颌。水珠不堪重负,往下掉落,越过重重滚动的喉头,落入清清澈见?底的水面,在他的大掌上方荡开一圈小小涟漪。
而他手掌大开,虎口卡着……
“过来。”
姜溶猛得抬眼,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鬼神神差走了过去。
几乎刚到岸边,她低呼一声,被人拖了下去。
鬼魅般的沙哑嗓音在她耳旁响起:“你就不想我吗?溶宝。”
她无意识抓住他坚实的手臂,眼睫飞闪。
萧青棠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指尖轻捻,便叫她失了守:“要不要我?”
“嗯。”她轻哼一声,紧抓住他手臂的指尖失了血色,“要你。”
萧青棠嘴角扬起,眉头也舒展开,一瞬间恍若进入世外?桃源。
蠢货就蠢货吧,受气就受气吧,他只想要眼前的这个小傻子。
何况也的确是他的错,他不该脑子一抽非要以那样?的方式去试探溶宝。是他的错,溶宝生?气是应当的,他受气也是应当的,他没什么资格因此恼火,也不该那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