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这样……”他喃喃一声,眼神有些涣散,手不自?觉握紧食盒手柄,“这样……”
内侍见他有些失神,劝:“姜家娘子都已成亲,师父还有何必要惦念着?不如与陛下认个错,总归师父并未点戒印,还是能还俗的。这寒英阁凄冷,住久了容易心?志郁结,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摇着头怔怔转身,拖着步子往宫殿里走?,在?地上?留下两行齐整的脚印。
内侍却没走?,搓了搓手心?,继续在?宫殿外守着,直至晚膳时辰,又叩响宫门。
里面没有声音。
内侍慌了,猛得拍门,焦急呼唤:“师父!师父!”
还是没有反应,内侍紧忙掏出钥匙,正要开锁时,人到了门后,递出一沓佛经。
内侍咽了口唾液,接过佛经:“今日?不到交佛经的时候。”
“我知晓。”
内侍看不见他的神情,又试探问?:“师父,中午的食盒呢?”
萧青棠没说话,将食盒递出去?。
内侍来不及递饭,先看一眼食盒,盒中饭菜少了一些,但不及平日?少得多。
他松了口气,将晚膳递进去?:“师父回殿中用吧,明日?交还便好。”
“稍待。”萧青棠突然开口。
“还有何事?”内侍停步。
“他们何时成亲的?”
内侍道:“已有些时日?,陛下怕您知晓承受不住,便没有告知您。但最近天?冷了,我师傅说,陛下约摸是心?疼师父,给师父一个台阶下,所以才让我将此事告知您。”
“我知晓了。”他垂下眼。
他原还以为是皇帝故意如此说,现下想来,的确并无如此必要。
他又道:“可否给我几柄蜡烛?”
内侍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皇帝吩咐过,他要什么便给什么,便很快寻了蜡烛来。
蜡烛被他带进殿中,而后便是一亮一夜。
内侍奉旨在?外守着,连眯一会儿眼都不敢,生怕出什么事儿,但第?二日?萧青棠全须全尾走?了出来,昨夜的饭菜也稍动了一些。
“这是今日?的午膳。”内侍将装了新鲜饭菜的食盒递进去?。
“多谢。”他没问?那个问?题。
内侍偷偷往里打量一眼,仍旧没瞧见他的脸:“师父不问?了吗?”
“不问?了。”他闭了闭眼,“不须我过问?了。”
白?家五郎为人不错,本也是溶宝的未婚夫,如今不过是一切回到正途。
内侍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但仍旧不敢离去?,足有小半月,见他仍旧如常,不过饭用得少一些,经书抄得多一些,便去?与皇帝复命。
“他真是这样说?”皇帝稍有些惊讶。
“是,奴不敢说谎。”
皇帝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要那蜡烛是去?抄写经书了?”
“应当是。”
“必定是。看来脑子还没算全坏掉,朕还以为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定会不管不顾冲出去?。”皇帝欣慰许多,转身坐下,“去?传朕的口谕,解了他的禁足,随意他离去?,与钟家的婚事也随他去?。”
内侍匆匆退出宫殿,又匆匆跑回复命。
“陛下,郎君叩谢圣恩,可说哪儿也不去?,就在?寒英阁里。”
皇帝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随他去?吧,叫人多送些炭火去?,要好的。”
“是……”
第78章
御寒的物品都送到, 萧青棠没有推诿,样?样?都用?上了?。
寒英阁的门打开了?,内侍放心不下, 时常进门瞧上一眼, 每回不是见他在抄写经书?,便是见他在摆弄花草。
春天又到了?,院子里的白玉兰又结上一个又一个花苞, 他看着花树, 突然道?:“给我烫上戒印吧。”
“啊?”内侍惊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收回眼神,淡淡重复一遍:“给我烫戒印吧。”
“这、这、这……”内侍不敢说要去禀告皇帝,生怕他知晓他每日的动静都被自?个儿传去了?皇帝那儿,倒时两人吵架要怪在自?己头上, 只能拖延,“这里恐怕烫不了?。”
“那便去郊外的寺里。”他转身?, 缓缓朝殿门外走, 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只有腕上带来的那一串菩提珠而已。
内侍急急跟上,还要再劝, 可口张了?又张,不知说什么好,毕竟陛下也下过旨许人随意外出,只眼见着他出了?宫门, 乘上马车往外去了?。
简陋的马车慢慢行驶, 抵达寺庙停下。
他跨下马车, 抬首仰视寺门许久,缓缓收眼, 踏入寺门之中。
守门的小僧看清他的脸,惊了?好一下:“萧郎君?”
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郎君这是……”
“我来请寺中的师父为我烫戒印。”
“这、这……”小僧不敢应,急忙往殿里跑,“郎君稍待,等?贫僧去问问主持先。”
他没追,就站在香火炉旁静静等?着,默默看着前处,眼前的人来人往没有实相。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寺庙侧门进入,直至一辆简朴的马车车帘挑起,他瞳孔缓缓放大,看清车里的人。
姜溶抬眸,也正好瞧见他,一时愣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娘子!娘子!”侍女喊了?她?几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愣在原地。
她?双手?抓紧窗框,眼泪无声掉落。
萧青棠依旧双手?合十,依旧微微躬身?,长睫遮挡住眼中的湿润。
他想明白了?很多,他本就是错的,一切都与姜溶无关,是他非要拉她?入局。
将姜溶掳来是他一厢情愿,力排众议娶她?是他一厢情愿,这本是他的因果,不该由姜溶来承受。
听闻姜溶成亲,他虽心伤,但?竟还有一丝释然。
不成亲难道?要给他守一辈子活寡吗?这样?也好,这才姜溶该走的路,他难道?拆散旁人一回,还要拆散第二回 吗?
罢了?,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郎君,主持叫您进去说!”小僧气喘吁吁跑来。
他微微颔首,转身?与小僧一同往前去。
“萧青棠!”
身?后突然一声大呵,他停住脚步,转身?那一声“施主”还未唤出口,便被人抱住了?。
姜溶仰头看着他,一脸担忧:“萧青棠你怎么没头发了?,我差点儿没有认出你。”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此生逃不脱。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姜溶歪着脑袋看他。
“我……”他闭了?闭眼,往周遭看去,忽然什么又都看得清了?。
有人在烧香,有人打量他们,还有人正往寺门外去……
他一眼盯住姜淮手?里牵着的那匹马,一把抱起跟前的人,大步上前夺马翻身?而上狂奔离去。
姜溶还未反应过来,吓得紧紧抱住他,生怕摔了?。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但?将她?护得紧了?些。
什么狗屁该走的路,他就是她?该走的路,他既然能拆散一回,便能拆散第二回 !
“吁——”他猛得拽紧缰绳,停在郊外的庄子前,抱着人大步径直往房中去。
仆妇侍女还未看清,只听有人小声问“那是不是二爷”,便无人敢上前拦。
萧青棠畅通无阻进了?房门,握住姜溶的肩头,低头便狠狠亲去。
姜溶有些懵,茫然睁着眼被带着走。
“不是说会永远记得我吗?”
“不是要等?我一辈子吗?”
“不是说只跟我生宝宝吗?”
……
一连串问题砸得她?晕头转向,醒过神时已然躺在褥子上……
“疼!”她?惊叫一声,回过神来,在人脸上胡乱糊了?好几巴掌。
萧青棠顶着微红的指印,喉头重重攒动一下,托起她?的后腰,埋首而下。
她?连连推拒,又叫起来:“我没洗澡!我没洗澡!”
萧青棠哼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忍了?太久太久,数息后,再忍不住,直起身?,将人往跟前一拽……
“嗯……”他闷哼一声,一串酥麻从头蹿到尾,“还疼吗?”
“不、不……”姜溶轻喘着答,紧紧抓住他手?臂,还在盯着他的脑袋研究,“你的头怎么光秃秃了?。”
他看她?这副好奇的模样?,就忍不住弯唇:“陛下要我出家。”
“啊?那你现在是和尚啦?”姜溶瞪圆眼。
好可爱。萧青棠好久没有亲眼见过了?,再没什么心思与她?说这些废话,俯身?便堵住她?的嘴,似要将她?口里所?有的空气都掠夺,让她?只能依附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