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淮这个小少爷,在经过唐月舒的精心辅导下,法语口语方面出现了惊人的进步,他钦定了唐月舒这个家教。

  唐月舒本来忙起来还想找机会辞职的,但她和小少爷相处得不错,他现在也配合去学习,每周抽点时间过来还是可以的,其他时候能线上交流就线上交流。

  另外最近小少爷上网冲浪的时候刷到自己的家教老师了。

  “你在网上有这么多粉丝?”小少爷一开始还觉得那是唐月舒的双胞胎姐妹,但偏偏她上镜有几件衣服,他现实里也见过。

  唐月舒瞥了眼小少爷的手机页面,嗯了一声:“怎么了,瞧不起卖艺人?”

  现在搁网上当才艺主播,其实就有种以前青楼里那种卖艺不卖身的感觉。

  这么说有点不好听,但道理是这么个理。

  苏砚淮知道自己有几个男同学女同学都喜欢唐月舒,是她的粉丝,发现唐月舒在网上做主播这个事不是他自己刷到的,是同学讨论的时候他瞥了眼人家的手机后发现的。

  “你这么火干嘛还当家教?”

  唐月舒啧了声:“这不之前还没火嘛,你这我教都教了,这不得送佛送到西?我也是很敬业的。”

  苏砚淮:“……”

  这种感觉真的很怪,这明明是他的法语翻译,但是摇身一变又成了网上的万人迷。

  小少爷必须得承认家教的敬业,但是看到网上那些视频总有种看熟人的尴尬感。

  苏砚淮现在的法语虽然还没到熟练沟通的程度,但是起码他一开始那种使用陌生语言的羞耻病被治好了。

  “那你寒假打算做什么?回国吗?还是继续直播啊?”

  唐月舒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啧了声:“小少爷这么健忘啊,昨晚不是才和你确认了寒假辅导的安排吗?”

  苏砚淮也是开口之后才想起,唐月舒和家里的关系好像不好。

  回国应该是不回去的。

  “那你就一个人待着啊,也不约上朋友出去玩什么的?”

  唐月舒还想问一句巴黎到底还有什么好玩的。

  但她教的这位小少爷最近似乎社交情况还不错。

  “知道你交新朋友了,炫耀什么?”唐月舒还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苏砚淮:“……”

  唐月舒现在的多数社交都压缩在线上,线下的邀约不是必要的她都不会参加。

  她是真的忙。

  人在为事业奔波时很少会想起风花雪夜的事,唐月舒也只有偶尔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会想起林川这个人,这位先生出现得突然,也出现得短暂,最后连同年前巴黎的那场雪一起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仿佛再久一些,他就会在她的回忆里逐渐模糊。

  但惊艳的每一瞬间仿佛被相机记录下来一般,偶尔还会在唐月舒心头浮动。

  深夜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

  明明在这么累的情况下,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堪忧,但她还是会偶尔失眠。

  睡不着时看着手机,就会浮现给谁打个电话说说话的冲动,她对着曾经手机里存下来的那个联系方式发呆。

  真想联系,她必然是有办法的。

  不管是电话、微信、邮箱或者WhatsAPP。

  只是看来看去,后来在某一天,唐月舒还是很冲动地将那个联系方式给删了。

  虽然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但他们迟早会淡忘彼此。

  没有谁能够真正浓墨重彩到让别人久久走不出来。

  一个男人而已。

  没有谁是真正放不下的。

  唐月舒睡眠质量在这段时间变得很差,当然不是因为男人,是因为压力。

  她给自己浇筑了太多的压力,正如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她也太盼着自己尽快成为那条龙。

  只是她的施加压力的那一方,同时也是承受压力的那一方。

  唐月舒的时间紧凑到连点外卖都点能快速吃完的那种。

  没有谁是铁打的可以这样去消耗,即便是身体健硕的年轻人也会将身体熬坏。

  在这种每天真正合眼的时间不足五个小时的阴间作息以及极其不规律的饮食习惯加持下,唐月舒病了。

  她的病来得突然,也猛烈得像一阵台风。

  二月最后一天的早上,唐月舒睁眼就觉得不对,她喉咙疼得像吞了刀片,从吞咽口水那一刻唐月舒就知道自己倒霉了。

  更别提当她想要起床那一刻,浑身无力的感觉蔓延全身,她费劲儿抬手背放到了自己额头上,温度不是很对。

  她初步判断自己发烧了。

  但是也不太像是普通的发烧。

  巴黎这段时间多发各种季节性疾病,流感和发烧患者基本上可以说是医院的常客。

  额温枪一测,38.5℃。

  唐月舒这时候只庆幸自己有囤药的好习惯。

  她冷汗涔涔地从被窝里出来,翻到了自己的药箱,甚至还撑着精神检查药有没有过期。

  因为身体不适,她甚至很难集中精神去看药盒上的鸟语。

  终究不是母语。

  没过期,也是退烧药。

  很好。

  唐月舒觉得自己今天的身体状态估计什么也做不好,倒热水吃了药之后,躺下前还专门登上直播平台挂了个请假的动态。

  直觉告诉她,她今天播不了。

  之后她x又躺回床上了,她很难受,不仅是身体的虚弱,她最近可能还有点用嗓过度。

  现在成了半个哑巴。

  她在很难受的情况下又很难受地睡着了,睡得也并不好。

  ——

  港城。

  下午三四点的时间,工作日,大多数的打工人还在办公室里忙着,或者在外跑业务。

  同时也是下午茶的时间。

  港城这边比较清静的一家咖啡店里,林川和他的客户正在进行洽谈。

  只不过这次来谈合作内容的人不是客户,而是客户二十出头的女儿。

  一个在大部分人眼里算得上斯文的女孩儿。

  林川已经在这里陪这位小姐喝了二十分钟的咖啡,她点了一份甜品,大有和林川继续耗下去的计划。

  “林大哥,你喺唔喺嫌我唔够专业啊?”女孩怯生生却又带着欢喜地看着林川,“我爹地话过,我可以揸fit噶,你有咩直接同我讲就得嘞。”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专业,我爸说过,我可以拿主意的,你有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可以了)

  林川:“……”

  看情况,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会点头说是的。

  对方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在这桩合作里多要了利润,人家这是要拿一个大项目当桥搭上他,或者说,是这位年轻的姑娘和她口中的爹地看上了林川。

  他收了好处,就相当于是接受了别人的好意,相当于是愿意和这位姑娘继续往下接触的意思。

  那这个项目算什么?

  他的见面红包?

  还是给他的聘礼?

  越联想越荒谬。

  林川没有再继续留在原地浪费时间,他将咖啡放下,对对面打扮时髦的姑娘道:“唔好意思李小姐,下次唔该贵公司派个认真倾合作嘅人嚟同我对接,今日就算嘞。”

  (不好意思李小姐,下次麻烦贵公司派个认真谈合作的人来同我对接,今天就算了)

  他很友好和对方道别,无视了这位年轻姑娘的挽留。

  从咖啡店往外走,林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谁最近传出的消息,大概意思是他今明两年就要解决人生大事,但是现在身边的位置还没人,导致他这几天遇到的类似情况多得离谱。

  那些门当户对的女孩费尽心思来到他面前假装偶遇,长辈也各种撮合,林川应付工作都没应付人情那么累。

  以他的身份还有林家在港城的地位,林川自然不需要多给谁什么好脸色,只是生意人,没有动不动与人交恶的道理。

  只要不过分的,他的态度也不至于很差。

  这位李小姐的父亲是林氏最近比较大的合作对象,他们和李家其实也有点世交的意思,只不过李家主要的生意都集中在内地,这会儿来和他们林家合作,拿出这么一个大项目来讨林川的好,算是很大的诚意了。

  林川当然不想和合作伙伴交恶,只是在商言商,他没道理无故接受这点示好。

  他暂时还不打算将自己作为筹码。

  林川刚走出咖啡厅没多久,手机就接到了他爷爷的电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指责他将女士独自留在咖啡厅的举动很不绅士,他起码应该将人送回家。

  这件事有他爷爷的手笔,林川早该猜到的,李家去内地发展时,林川还没出生,他爷爷那一辈和李家关系应该算不错。

  林川就像是叛逆期迟来一样,他最近对这些安排实在有些厌倦了。

  他的母亲还非常不解地问他为什么甚至不愿意去接触一下那些女孩子,那些都是很好的女孩,门当户对,学历甚至大部分都在研究生之上,举止得体,性格看着也都不错,不管是交往还是结婚,都是很不错的对象。

  从陈女士的语气听起来,她很能欣赏到那些女孩的好,甚至看起来比林川还想娶。

  林川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他这成长的一路上,始终循规蹈矩,唯一在结婚这件事上难得生出了抗拒。

  他知道自己不甘心。

  结束和爷爷的通话之后,林川在车里看到手机推送里有关于关注的人已更新的提醒。

  他点进去一看,是主播的请假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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