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洝九微
照片做不?得假,明摆的事实就在眼前,霍明朗婚前出轨做了对不?起阮梨的事,至于为什么是冯莺主?动上阮家?退了婚,霍靖诚太清楚了。
他虽然已经不?过问恒远和霍家?的事,但这些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是什么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霍靖诚的目光终于掠过所有人?,落在了霍砚舟身上。
如果说霍家?有谁的心思他是摸不?透的,只?有这个儿子?。
今晚这一出,这样的好?筹谋,除了霍砚舟,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冯莺自以为聪明,想把自己和明朗从这件事情里摘得干干净净,却不?知早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方才那番黑白颠倒的话,她如果没有说,念在她到底是霍家?的儿媳,他尚可以倚老卖老,给?她保住颜面。
左右这是霍家?的家?事,阮梨是外人?。
可冯莺自作聪明地早早将他搬了出来,又没能遮住霍明朗的丑事,倒是将他架在了这里,让他不?得不?给?阮家?一个交代,究竟是阮梨不?择手段,还是霍明朗有错在先?。
霍砚舟这是想借他的口,彻底替阮家?这个女?孩澄清这些年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为什么?
霍砚舟图什么?
霍靖诚始终没想通。
他甚至陷入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的心思他已经开始看不?清了呢。
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霍静却没给?霍靖诚回忆的时间?,继续笑嘻嘻地拱火,“爸,您觉得呢?”
“……”霍靖诚收起对霍砚舟的审视,平声开口:“我什么时候给?明朗施过压,让他一定要娶梨梨?梨梨是他自己要娶的,主?动求到我这里的,如今又干出这样的混账事——”
霍靖诚看向霍廷年,视线攫住冯莺,“老二,你教子?、治家?,无法无方!”
“……是。”霍廷年只?能温吞应下。
话停一息,霍靖诚的视线又落在阮梨身上,敛了厉色,“梨梨,这件事,到底还是明朗有错在先?,我代霍家?,赔个不?是。是明朗配不?上你,他没那个福气。”
“至于那些不?入流的说法,我从没当真,霍家?人?也从没当真,你就也不?要往心里去。你什么样的人?品,大家?看在眼里,还能不?清楚?以后但凡再有什么人?出言无状,让他到我跟前来,我来和他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霍靖诚自认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当着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众多帮佣,他要保住霍家?的体?面,保住自己的威严,自然要舍弃轻的那一部分,比如——老二一家?。
霍靖诚的视线最终又落到了霍砚舟的身上。
权柄早已移交,这个霍家?,这桩事彻底落定,还得霍砚舟一句话。
所有人?也都看向霍砚舟,阮梨就坐在他身边,一瞬不?瞬。她原以为今天?只?是说清楚她和霍明朗的事,却没想到这些年落在她身上的那些流言也一并被澄清。
还是由?霍靖诚亲口说的。
她不?信这里面没有霍砚舟的手笔,却又实在好?奇他在这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霍砚舟偏眸,触上她清润的一双眼睛,那么专注地看向他。
“还有什么想说想做的?”
温沉的音色,旁人?或许觉不?出特别,明婉珍秀美?的眉却已经微微蹙起。
阮梨没想到霍砚舟在这个时候会问她的意见,摇摇头。
这样已经很好?了,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我有。”
依然温沉的两个字,很轻。在所有人?的注视里,霍砚舟抬眼看向冯莺,缓缓开口:“那二嫂,就当着大家?的面,亲自给?阮梨道个歉吧。”
“我……”冯莺想不?通,事到如今,霍砚舟为什么还执着于此。
“事情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吗?爸都已经亲自赔了不?是,为什么还要我……”
“父亲是父亲,你是你。”
冯莺气节,终于按捺不?住,“凭什么!爸赔不?是,那已经是念在霍阮两家?多年的情谊,顾全大局。明朗或许有错,但情情爱爱的事谁又能真的说清楚?这件事里,阮梨就没有错吗?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冯莺依然盛气凌人?,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的丈夫是霍家?的长子?,她的儿子?是霍家?的长孙,她才应该是霍家?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再看向阮梨的时候,冯莺眼中的讥诮更甚,“就算这件事情我做的不?够体?面,可她什么身份?她受得起我给?她道的这个歉嘛!”
阮梨乌润眸底已然封了霜色,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被这样折辱过。
手再一次被捉住,她有些诧异地看向霍砚舟。
可他的掌心那么温热,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他说,不?用害怕,万事有我。
霍砚舟眸光未偏,只?唇角扯出个弧度,他抓着阮梨的手,于众目睽睽之下落在桌边,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阮梨是什么身份。
“霍家?的女?主?人?,受得起么?”
第029章
一句话, 惊了一屋子的人。
阮梨清软的眸底也同样满是惊讶,她?怎么都没想过霍砚舟会选在这个时候,公开两人的关系。
但转念想想, 这?的确也是最好的时机, 否则再来一次, 又难免不是一次剑拔弩张,耗费心?神。
冯莺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梨被霍砚舟牵着的手。
怎么可能?
一定不可能!
明婉珍眉头?微蹙, 眼底浮上隐隐的担忧。
阮梨……怎么会是阮梨?
只霍砚舟眸光淡定, 看向霍靖诚, “阮霍两家相交多年, 这?桩婚事是父亲亲自?定下的,如今我和阮梨有这?样的缘分, 您也可以告慰老友在天之灵。”
这?话说得冠冕, 却是实打实给了霍靖诚一个台阶, 否则退婚的事情真的传出去, 又难免被有心?人说成霍家凉薄, 不念旧情。
霍靖诚这?一生最看重的,便是霍家的名声?。
但这?于霍靖诚而言, 也是个哑巴亏。那可是霍家女主人的位置,多少人看着盼着念着, 竟就这?样被轻飘飘地送了出去。
霍靖诚其实被人问?过:您既然这?么喜欢阮梨, 怎么不干脆让她?嫁给砚舟?
他说:阮家丫头?是个好孩子, 配明朗尚可,嫁给砚舟……还是差了些?。
眼下, 霍靖诚点点头?, 一双老眼依然清明,他看向霍砚舟, 看这?个最让他得意的儿子,如今是怎么一步步将他算计进去,利用得彻彻底底。
他如今要是不同意,便是不顾家族声?誉、不信守承诺、出尔反尔的宵小?之辈。
“好,好得很啊。”霍靖诚朗笑,“原以为我和梨梨没有了这?份亲缘,却不想老天爷还是厚爱我这?个糟老头?子的,顺了我这?份心?意。”
霍靖诚不住地点头?,“他年我见了旧友,倒也不必再羞愧自?责。好啊……好。”
接连的好,却未必是真的好。
阮梨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只觉得眼前的霍靖诚格外陌生,和她?曾经眼中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判若两人。
霍砚舟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他从不过多解释,字面之下的意思,听得懂的人自?会揣摩清楚,听不懂的——自?然也就不必懂了。
霍家许多人当然都听懂了。
于外,婚约一事依然作数。原本就没有说一定要谁来履行?约定,阮家只有阮梨这?一个女儿,而霍家如今承了这?份婚约的人是霍砚舟,联姻之事对外便是从未变过。
于内,从今往后阮梨就是霍家的女主人,霍砚舟将她?堂堂正正介绍给了霍家所有人,霍靖诚也亲口认下了这?个儿媳。
于道义,婚约未变,两家交好的情谊未变,霍靖诚没有因为袒护自?家人而悔婚,霍家的名声?,他自?己的名声?,完好无损。
于情理,霍明朗有错在先,冯莺退婚在后。阮梨和霍砚舟女未嫁男未婚,当然可以在一起。更何况整件事阮梨无辜被牵累,又受了那么多委屈,旁人还要说什么?
难怪霍靖诚一连说了那么多个“好”字。
的确是算无遗策的好筹谋。
但也有人不懂,比如冯莺。
冯莺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阮梨怎么就成了霍家的女主人,成了……她?再也无法轻视和苛责的人,甚至往后逢年过节,她?还要在她?面前时时讲礼数,刻意赔笑,事实周到。
“二嫂。”霍静跷着腿,脆生生的一声?,“现在,你可以和梨子道歉了吗?梨子受得起了吗?”
冯莺僵硬的身体发?颤,不甘又愤恨。
可不管她?有多不甘,多愤恨,她?都得罪不起霍家的女主人。
“抱歉。”
极快的两个字。
霍静手掌撑在耳朵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冯莺咽下心?口的怒意,看向阮梨,一口银牙暗暗咬着,却还是要规规矩矩开口:“从前是我口无遮拦,还请你多见谅。”
有霍砚舟给阮梨撑腰,冯莺再心?高气傲也得低头?。
阮梨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累。霍砚舟察觉她?的异样,牵着她?的手起身,对面的霍静一瞬会意,随即笑嘻嘻站起来,“梨子,我前段时间出去采风拍到不少好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就在我车上。”
一屋子人静默,怎么还是一模一样的说辞。
霍静挂着笑,“真的是好东西,我蹲了大?半个月呢。”
阮梨看向霍砚舟,霍砚舟冲她?颔首。霍静已经走?过来,不管不顾抓着她?的手臂,“走?啦,别黏糊了。”
阮梨:“……”
待阮梨和霍静离开,霍砚舟才看向霍靖诚。
这?件事在阮梨这?里结束了,在霍家,却没有。
霍靖诚起身,面色肃着。
“你跟我来。”他撂下一句话,往后院走?去。
明婉珍急急起来,又在霍砚舟安抚的神情里敛下眼中的忧色。
“小?七没分寸,您帮我照顾一下阮梨。”
叮嘱完这?一句,霍砚舟便也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书房客房,还有霍家的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