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拒绝徐助理呢? 第84章

作者:江曲峤 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轻松 现代言情

  时舒的余光一瞥,看见徐欥轻车熟路地将农贸市场买来的菜拎到了餐厅里头,摆放在岛台上。

  他很安静,安静得果真像童话里的田螺先生。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和动静,就让时舒恍惚一瞬以为,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存在,并没有任何人随同她一起回来过。

  可他带给她视觉上的存在感,明明又是那么强烈。

  他站在岛台前的水池跟前,挺拔的肩微微躬着,抬起的手臂将鲍鱼从黑色塑料袋中取出来,散在水池里。

  他今天没有裹着围裙,但洗刷食材时,也没有腥气的水溅到他的身上。

  看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处理食材,和看他穿着同样的搭配坐在工位上工作、会议室里开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却又同样是很养眼的一幅流动的油画作品。

  空荡而宽敞的室内。

  因为他的存在,突然有了一种让人难以描述的感觉,有些温暖,像窗边斜坡上褪色的夕阳,又有些柔和,像老旧唱片机里娓娓道来黑胶质感的古典音乐。

  时间不徐不疾地从他指缝间流逝。

  鬼使神差的。

  从不需要亲自做家务,也从没有做过家务做过饭的时舒走了过去,靠在岛台上,问:“徐助理,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了。”徐欥关掉水流,抬眼,手臂的线条随着洗刷食材的动作绷起,看不出一丝多余松软的赘肉,他腼腆地笑了下:“不是说好,我要更细致更周到地照顾您的吗?”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玩梗,并自在地打趣自己。

  他适应能力很强,性格温和,没有棱角。

  时舒靠一旁,眉眼微提。

  倒又听见他说:“如果需要您帮忙,那就算不上是我照顾您,而是我在给您添麻烦了。”

  他继续道。

  单薄的衬衫布料擦过黑灰色调的墙面,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时舒卷起衣袖:“说吧,你看我能干点什么?”

  徐欥眨了下眼,也不再坚持了:“那您看看,您会点儿什么?”

  “……”时舒的视线落在他手里抓握住的鲍鱼身上,她似乎是看这些鲍鱼不顺眼很久了:“宰杀鲍鱼?”

  徐欥显然没想到她的帮忙是帮忙处理鲍鱼,知道她手生,徐欥没有直接把这些鲍鱼交由她处理,而是问:“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鲍鱼?”

  “丢进锅里,煮?还是清蒸?”

  果然。

  “处理鲍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徐欥笑了,他并没有让她处理鲍鱼的意思,边刷着鲍鱼身上的黑膜,边给她讲鲍鱼的处理步骤,同时也是演示着给她看。

  黑膜刷洗干净,他用专用的鲍鱼撬具沿着坚硬的外壳撬开,他的动作敏捷利落,很快一只脱了壳的鲍鱼就躺在他的掌心里,去除内脏和牙齿后,再一次刷洗干净。

  “哦。”

  做不来,时舒兴致缺缺。

  她又看中了一旁浸在水中的黑橄榄,拿起一个问:“这个橄榄呢?要怎么处理?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个。”

  “您先别动。”徐欥看向她,紧张道:“黑橄榄要挖核的,要用到刀,会伤到您的。”

  时舒:“……”

  动刀的不可以,外壳锋利的也不可以。

  眼看着时舒面部的轻松惬意逐渐垮塌,徐欥及时推过去小半扎芦笋:“不如您帮我处理一下这些芦笋。”

  “芦笋要怎么处理?”

  “用刨皮……”徐欥一愣,改口:“您掰去根部,取脆嫩的部分就行。”

  听起来很容易。

  时舒接过来点点头,边掰着芦笋脆嫩的部位,边和他说话:“对了,我打算从今天晚上开始帮助你做游泳恢复性训练,你背包里有准备游泳衣吗?”

  她不说是教他游泳了,而是用了更准确的说法。

  帮助他做游泳恢复性训练。

  她早已经接受了他的解释。

  没有过多的苛责和追问。

  徐欥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是今天晚上就开始吗?”

  “嗯。”时舒干脆道:“我不喜欢拖延。”

  徐欥已经处理好了鲍鱼,一边洗着石斛,一边回答她:“嗯,有的。”

  “我有带泳衣的。”

  虽是料到他背包里的物品齐全,但,时舒把掰好的芦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可食用,一部分丢掉,她还是没忍住“啧”一声:“徐助理的万能口袋,还有什么是你这包里没有的?”

  她嗤笑着调侃一句:“你干脆把家搬来得了。”

  把家搬来?

  徐欥又一顿:“抱歉,我是不是越过和您之间的边界感了?”

  “没有。”时舒想起他挂得离她很远的衣服和鞋子,帮她把鞋柜上的高跟鞋排列整齐时,手只握着鞋跟的位置,他的分寸感一直把握得很好:“徐助理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

  “只是。”她洗干净手不再帮忙,停了停,才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游泳衣?”

  “你什么都自备好了,又或者什么都拒绝。”她垂落视线,指尖似乎被水柱淋过某些遗憾:“是挺让人省心,但也会让为你准备礼物的人感觉到失落。”

  “对不起。”徐欥默了默,轻声说:“如果不是很冒失的话,那我能不能穿您给我准备的泳衣?”

  “不冒失。”时舒关掉水流,两手往岛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一撑,笑容几分得逞:“一点儿都不冒失。”

  “谢谢您。”

  “不客气,就当作是徐助理为我准备助眠好物的回礼。”时舒眉尾轻抬:“这样,你总不该仍有负担。”

  处理完了芦笋,时舒显然对于这种生活琐事失去了兴致,她不提继续帮他处理食材了,而是杵一旁继续当看客。

  徐欥手持着锋利的刀刃,刀口落在焯过水的鲍鱼身上,45度斜切,90度正切,改切十字花刀。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时舒和他闲聊着。

  “我小时候和外公一起生活。”徐欥看了眼玻璃窗外,夕阳的浓黄色越来越淡,夜色爬上斜坡,凭添几缕夜的惆怅:“阿公喜欢烹饪,我就在一旁看着,他也会给我准备一套儿童使用的刀具。”

  “儿童使用的刀具?那岂不是很钝?”

  徐欥点头,可能是想起来一些温馨的场景,他抿着唇,笑容纯净乖巧:“是的。”

  “切一块肉需要来回磨锯很久。”他和她分享着儿时的回忆:“当时我却不觉得是刀的问题,总觉得是我还没有掌握切肉的动作要领。”

  他后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还算有耐心,大概也是起源于小时候的习惯养成。

  “后来,我拿起的刀渐渐变得锋利了。”徐欥的笑容逐渐变淡,乖甜中也夹杂着几分苦涩:“阿公却拿不动刀了。”

  “绘画时拿不稳画笔,雕刻作品时,也总是伤到自己。”徐欥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榕树枝头爬起的月亮倒扣在窗户上,和餐厅里的吊灯叠在一起,他的目光在柔和的昏黄之中闪烁着潮润。

  “你跟你阿公的感情是不是很好?”时舒缓声问。

  她是可以共情到他这种感受的。

  就像她和她阿公的感情一样。

  “嗯。”徐欥思考片刻,回答:“阿公是我儿时的启蒙老师,我很多兴趣爱好都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启发,绘画、艺术雕刻、种花等等,以及……”

  “以及什么?”

  徐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看日升日落,见山水,等花开,顺应天命,慢慢走,慢慢欣赏,在世俗中慢慢寻找活着的意义。”

  他说完,又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时舒的反应,直到她并无多少异样的情绪产生,他才松了口气。

  时舒自然没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试探,只是觉得他这生活态度让人有些感动,也真实写照着她对他的认识。

  她顺着他的话,很自然地问起:“你的外公,是不是徐榅澍(wen shu )先生?”

  “嗯,是。”徐欥显然有些意外:“您听说过我外公的名字?”

  澜城风噪一时的大画家、大艺术家徐榅澍老先生,她怎么会没听说过?

  他看来的确是对自己出身名门后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认知和优越感。

  “不然你以为,白里弄那条巷道为什么还能原貌保留着?”

  徐欥突然想起来,离开澜城的几年后,旧事得以平反,外公的声誉得以重塑,他似乎是听到过父母之间有关于白里弄老房子如何处理的对话。

  有机构提出要将老房子购买,用于后人参观徐榅澍先生故居,但……母亲和小姨那时并没有同意。

  时舒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徐欥的回忆。

  “我接个电话。”时舒抬步。

  “您先忙。”

  徐欥处理完其它食材,接过她刚才处理好的芦笋,愣了住,她只要了芦笋尖尖,别的部分全部丢掉了。

  他跟她说的是,去根部,保留脆嫩的部分。

  她做的是,保留嫩尖,去所有。

  徐欥只好沿着芦笋尖尖使用刨皮刀刨去皮,芦笋尖尖,软而嫩,一不小心就断了、碎了。

  最终处理完,也所剩无几了。

  徐欥看着所剩无几的芦笋尖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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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时舒坐在横厅的沙发上接听电话。

  沙发边几上放置一瓶醒好的红酒,亨利贾伊酒庄生产的勃艮第红,典型的勃艮第酒杯,不到杯肚直径最大的高度,铺着不到三分之一容量的酒液。

  电话是夏章桃打过来的:“我亲爱的总裁姐姐,请问您享用过晚餐了吗?”

  时舒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神态闲适:“还没。”

  “那么。”夏章桃清清嗓子:“请问,我有幸和总裁姐姐一起共进烛光晚餐吗?”

  时舒的回答轻快简短:“没有。”

  “?”

  “我有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