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舌尖在他指尖扫过,略有些湿滑,容凌怔一下,别开了视线。
玻璃窗外下着鹅毛大雪,撒盐似的飘荡在灰蒙蒙的半空中。四周的景致安静到仿佛冻结,唯有纷扬飘荡的雪花是动的。
这样安静的时刻,很适合煮一盏茶,促膝长谈。
钟黎看着他会儿,忽然窝过去靠到他怀里,双手搂着他脖颈。
容凌怔一下,笑着搂住她,把她抱到腿上继续一颗一颗喂给她花生。
这样在外面到底不成体统,虽然是单独的包厢,窗边帘子还没拉上,此刻要是有人从外面走廊上走过,只需要稍稍抬头就能看到屋子里是副什么样的荒唐光景。
她期期艾艾,声音细若蚊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容凌却很喜欢她羞涩的样子。
结婚以后,两人都忙工作上的事情,她跟着她妈或出席外事活动,或参加什么和国外合作的联合建筑项目,很少这样依恋地躺在他怀里了。
“听说你评上了在京的青联委员,职分还不低。”他岔开话题,问她工作上的事儿。
钟黎果然被吸引注意:“嗯。”
又有些担忧,问他会不会很高调,她才这个年纪。
“不会。我老婆这么能干,高调什么?为夫完全支持。”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哪儿不正经?”他含笑望她,长长的睫毛垂敛着,覆住了眼底沉静的笑意。
这个时节,天黑得早,还没入夜已经鸦黑一片。因下大雪,出行的人更加少,钟黎刚走出大门便打了个哆嗦,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树杈嘎吱作响。
她搓了搓手,很快手又被身边人握在手心。
容凌回头接过魏允递来的大衣,细心地给她拢紧。
车早等着,上了车便暖和了。
车内车外温差大,很快玻璃上便糊了一层淡白色的水汽。
司机开除雾,车里又似刮过一阵冷风。
钟黎往侧边一靠,又缩到他怀里。
容凌搂着她,指尖刮一下她鼻子:“没骨头是不是?”
钟黎飞他一个白眼,暗讽他拿腔拿调。
分明喜欢得很,还要故意板着脸吓唬她。
回去已经很晚了,顾允章发消息给钟黎说她有急事要处理,不跟他们一道回了,明早让司机来接她,她约了陈三喜和华贸那边的几个主事人,大家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一聊。
顾允章虽然行事冷酷对敌雷厉风行,但并不喜欢四处树敌,有时候有些事儿可以双赢,并非你死我活不可。
华贸和钟黎的事务所虽然存在竞争关系,不是不能合作。
钟黎将她的话看完,回了个“好”。
“我现在是没我妈重要了,你天天跟她泡一起,还怎么造人?”他撑着被褥俯身贴近她,手指剥挑,灵活地解开她衣襟上的扣子。
钟黎要回消息,把脸往旁边一撇,手里动作不停。
他夺过她的手机扔开,嘴唇狠狠封住她的小嘴,将她的呜咽声尽数吞没。
夜晚很容易滋生暧昧情愫,但她消息还没发完呢,没办法心无旁骛的,还有些生气地推搡了他几下。
他全然随她,手熟门熟路往下探,几颗扣子轻松便剥开。外衣掉了里面还有羽绒背心,继而是内衫,他轻叹,自若地抱怨她层层叠叠穿这么多,忒不方便。
手臂用力已轻松将她抱起,摇摇摆摆地搁到了梳妆台上。
这台面狭窄,背后还有一堆瓶瓶罐罐,钟黎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台面上的东西全扫下去了,忙勾住他的脖子揽住他。
心里暗骂他卑鄙,坐在那边却也不敢胡乱动弹。
屋子里能见度极低,玻璃窗外飘着雪花,夜色却并非一抹全然暗沉的黑,倒像是墨色里渗入了深青色的颜料,半明半昧,徐徐晕染开。
容凌站的地方正好挡住落地窗,脸孔隐在昏暗里。
眼眸是一抹风雪寂灭的暗黑,瞧不清神情。
钟黎更不敢抬头看他了,揪着他的衣襟小声嘀咕:“放我下去。”
“下去干嘛?我还没玩够。”他低笑,手里是她波浪般翻滚而过的裙面,覆在雪白的肌肤上,白玉馨香,实在活色。
这一份掌心的冷意如寒风过境,钟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缠得他更紧。手臂像是美女蛇,柔腻滑润而无骨。
屋子里暖气更胜,好似衣襟间都腻满了热汗。
容凌揽着她的腰俯身又吻了吻她,舌尖挑逗似的吻她,她左躲右闪又被他捉了回来。
她的意志力本来就薄弱,何况是在这样的夜晚,他偏偏还要这样挑逗她。
钟黎咬着唇,要跳下去找东西。
去路却被他堵住,他捉了她的手放在唇下,眼眸紧锁她,低笑:“黎黎,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钟黎讷讷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了,脸已涨得通红。之前他们都有规避,措施俱全,几个宅邸的抽屉里都常备小盒子。
但之前商量过已经要将要孩子的事儿提上日程了。不过她忘了这茬,又习惯性地要去找。
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怎么说他也禁大半年了,烟酒均戒,也确实为难。其实酒倒罢了,烟他是有些瘾头在的,尤其是这些年工作繁忙,到了夜深人静真烦得很。
他又不是个喜欢大张旗鼓叫一堆人一块儿常聚的人。
这唯一排遣的途径也被截断了,他缠她的次数愈多,说辞是要她替他找补回来。
有时候她午休时躺在沙发里休息,忽然天旋地转,原来是被他抱到了卧室。当然,有时候,他直接撑在沙发里要她,这种时候还非要逼她出声,要她一声一声唤他。
工作上一本正经的男人,私底下有够变态,花样儿也多。
有时候她实在累,烦他的时候背过去,他竟也有兴致从后面搂着她,缠缠绵绵没个尽头。
钟黎每每半梦半醒间都是精疲力尽,手臂酥软地垂在软弹的沙发上,酸胀的感觉一时半活儿散不去,心里不免有几分怨气,不去看身后的人。
他便搂着她好声好气地哄,说自己孟浪了,下次一定注意。
他注意个鬼!钟黎在心里骂他。
但之前其实都有做措施,因为怕宝宝会有什么缺陷,他们都严格遵守备孕注意事项。终于熬了这么段时间,那晚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什么措施都没有。
其实之前也有一次,到底是和平日不太一样的。钟黎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只觉得他比往日更加急切,吻也琐碎没个章法。
她揪着羽绒被,有那么会儿真怕自己把棉絮给扯出来。
后来实在受不了骂他,哭腔都带出来了,一切才姑且终止。
“黎黎,你想要小王子还是小公主?”他抱着她兴冲冲地问。
清冷的月色下,眉眼弯弯的,好像已经做了爸爸。
钟黎不忍泼他凉水,随口道:“都喜欢。”
“我也是,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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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是在大院那边过的。
年前,钟黎喊了容凌陪她去置办一些礼物,除了给老人家的,还有给亲属孩子的。可逛了一圈回来发现,顾允章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
这让钟黎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她都让下面人帮忙办的,又不用亲力亲为。”容凌说。
钟黎也发现顾允章不止控制欲强,而且很多事情都喜欢帮晚辈办好。就拿顾西月来说,她长这么大了,逢年过节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都是顾允章帮忙置办的。
好在顾西月天生懒怠,不喜欢自己拿主意,两者倒是一拍即合。
容凌就不是如此了,他往往是面上敷衍实则很有主见,嘴里答应着,回头还是我行我素,主打一个打太极,把工作上那套完全搬到了家里。
久而久之,顾允章也拿他没办法。
钟黎性格柔顺,且有人帮忙买东西又不是坏事,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两人性格倒是还契合。
只是,顾允章有时候也有一些毛病,比如买包包,喜欢把那一款的所有颜色全都买下,也不背,就陈列在那边挑选,买衣服、口红也是同理。
个人有个人的生活习惯,钟黎也不好多置喙。
且除了这些个人习惯外,顾允章能力卓绝,长袖善舞,商政两界人脉通达,是助她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之前华贸的事情,就是她帮忙摆平的,只是请人把华贸的几个董事和陈三喜都请来吃了顿饭,对方就老实了。
晚餐吃了快有一个多小时,虽都是家常菜,味道实在不错。
厨子是从容凌姥姥那边借来的,以前做过国宴的主厨。
餐桌上,容应棠问了容凌几句年后的工作安排,容凌笑着一一应答,气氛恭谨又不失和煦。
一切和往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顾西月餐桌上一直笑,不停摸着肚子,顾允章皱着眉问起,说她怎么了,是不是多动症又犯了。
顾西月才讪讪地缩了缩肩膀,然后又不开心地说,你都要做姥姥了,怎么还是这么凶啊。
此言一出,不止顾允章愣住,餐桌上其余几人也怔住了。
“……你说真的,西月?”
“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顾西月哼一声。
一桌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她极尽关切,她瞬间成了全桌主角,眉飞色舞得意得很。
“嘚瑟的。”容凌轻嗤,给钟黎夹菜,压低声音道,“看来咱们也得努力了。”
钟黎红着脸别开头。
谁知那天回西山龙胤,还没进门就被他压在了门板上,他握着她的腰,不管不顾地吻上来。他没喝酒,自然也没醉,可深夜这样情难自禁也不是第一次。
钟黎被他弄得脸颊通红,唇上湿润润的。
她推了他一下,他却噙着笑,捉起她的手放唇下又吻了吻,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低靡地唤她“娘子”。
钟黎真想飞他一个白眼,越活越不着调了。
受不了,一点也受不了他。
她推开他趿拉着拖鞋去了客厅里,见围巾掉了,弯腰捡起搭在沙发靠手上。可就这弯腰的功夫,又被他寻了间隙揽住腰,一推一搡便前倾趴在了靠手上,臀部的曲线如山丘,与腰线的凹陷形成了极致的对比,视觉冲击极强。
他的吻已落在她后脖颈处,她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因为最柔软的腰际被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