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随风千万里
他气笑了,转身给林听打电话去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苏寅琛偷偷摸摸把其他两个人拉到一起,神神叨叨道:“我赌十包辣条,忱儿要开始哭唧唧了。”
陈泽不由分说地压注:“十包健胃消食片,他要委屈了。”
“昔年情谊,尔等尽数忘之?”
李江涛白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瞥了一眼谢忱的背影,又默默伸出一个拳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十瓶开塞露,他要开始夹嗓子了。”
赌注越来越离谱。
苏寅琛和陈泽听到“开塞露”三个字,缓缓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地说:“汝真乃狠人也!”
末了,李江涛嘴角倾斜一方,和广告上都市战神的歪嘴邪笑简直如出一辙,补充道:“是你们俩喝。”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恰在此时,谢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林~三~三~”
这富有磁性令人心动的嗓音,绝对夹了,夹得也太明显了吧!
苏寅琛和陈泽两人目瞪口呆。
只有李江涛笑着叹口气,拍拍两个人的肩膀,说:“开塞露,十瓶,你俩自己分吧。”
苏寅琛抱着胳膊,一脸不服气地说:“装吧,你哪儿来的开塞露?”
陈泽抬起胳膊就搭在苏寅琛高大的肩膀上,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说:“就是啊,你哪儿来的?”
“前段时间吃多了辣条,肠胃不畅,买了健胃消食片没用,干脆就买了开塞露。”
李江涛贱兮兮地把手伸进兜里,一口气拿出来两把,缓缓塞进两个人的口袋里,“不然你们猜哪儿来的辣条和健胃消食片?”
两人简直惊呆了,一时甚至忘了反抗。
李江涛憋着笑,视线移开注视着他们的口袋,说出一句极其不要脸的话:“其实无论输赢与否,辣条、健胃消食片、开塞露,你俩都得替你爹我分担。”
陈泽:“………”
苏寅琛:“………”
陈泽看着兜里的塑料瓶子,神情复杂,忍不住了,说:“琛儿,忍不住了,我想打他。”
“我也忍不住了。”
李江涛说:“咋地,哥几个玩不起啊?那行,反正我也有郑佳雯和徐璐的微信,实在不行——”
苏寅琛和陈泽同时笑眯眯地拉着他,堪称换脸,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哥几个,玩得不就是真实吗?”
“一群妻管严。”李江涛说。
陈泽挺胸抬头往前迈了一步,气鼓鼓道:“涛子,你也太!”
旋即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笑着,补充完整道:“懂我们了吧。”
苏寅琛也哈哈笑说:“泽儿,涛子嫉妒了,绝逼嫉妒了,他这是在羡慕咱俩有对象呢。”
“哈哈哈我就知道,什么妻管严、恋爱脑,都是你嫉妒哥俩的证明!”
李江涛:“………”
嫉妒你妹啊?!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李江涛指着陈泽说:
“你和郑佳雯分分合合几年了,每次一闹分手就在群里emo,搞得像是哭死鬼投胎似的,结果,人姑娘一个不高兴,你自己又屁颠屁颠地过去求原谅,你的尊严呢?”
陈泽沉默了,垂头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李江涛手指一弯,又指向苏寅琛,此刻这货两只眼睛里都透漏着清澈的愚蠢,李江涛说:
“还有你,人徐璐大美女,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每天送早餐,上下课准点接送。节日里送花,早晚么么哒,你不嫌烦,我都替你嫌烦,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真心的吗,你自己不先估量估量?”
苏寅琛在这一通话下也垂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李江涛看着前面两个二哈似的兄弟终于有所悔悟,舒了一口气。
哪料,下一刻,陈泽抬头“幡然醒悟”道:“雯雯每次分手都会不高兴,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她是爱我的!”
李江涛:“?”
苏寅琛也抬头,猛地一拍脑袋,说:“璐璐果然是被我持久以恒的真心感动了,果然么么哒还是有用的,可惜璐璐中午和闺蜜一起吃饭,晚上减肥不吃晚饭,不然我高低也要给她带一天的饭啊!”
李江涛:“?”
两人感激涕零地望着李江涛,连忙握手,异口同声道:“感谢兄弟啊!”
合着他们两个大脑收录信息是这样的。
陈泽听到的:你闹分手,人姑娘不高兴。
苏寅琛听到的:徐璐大美女,每天送早餐,上下课准点接送。节日里送花,早晚么么哒,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真的。(陈述句)
李江涛看着眼前两双二哈似的又贱又愚蠢的眼神,心中一口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他们俩脸上。
最后由于受了严重的内伤,李江涛捂着胸口坐了下来,盯着他俩吃开塞露。
恋爱脑是吧,开塞露高低给老子闷完!
两人从女朋友的粉红色回忆中清醒过来,傻笑过后,又看了看手里的开塞露,陈泽对苏寅琛深深地点了点头。
苏寅琛:“咋地,你替我喝?”
“琛儿,你不最近减肥吗?”
陈泽挤眉弄眼的笑了下,用贼眉鼠眼形容简直不能再合适了,“开塞露,减肥必备,想让你家璐璐对你刮目相看吗?”
“突然不想了。”
“不想也得想,你喝了吧。”
“你咋不喝?”苏寅琛很清醒。
“我那个,就是——”
陈泽火速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放到耳边,装模作样地说,“喂?雯雯呐,啥?大舅哥回来了?会议暂停我去接!”
苏寅琛目送陈泽的背影离开,气笑了,轻嗤一声,熟练地也掏出来自己的手机,没有开屏就直接放在耳边,学着陈泽的模样,说:
“喂?璐璐啊,啥?大表妹回来了?洗澡暂停我去接!”
不一会儿,房间内就剩下孤家寡人一个的李江涛了。
李江涛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说:“呵,一群二哈!”
*
林听刚构思完脑海中的故事不久,伸了个懒腰,便接到了谢忱的电话。
“林三三。”其实声音也就正常,或者说,说话前,他清了清嗓子而已。
“喂,谢二狗?”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口齿不清地喊了他一声。
“过年一起看烟花秀吗?”
林听走到阳台上,打开了窗子,正透着风,她俯身依靠在栏杆上,看着天边的月亮,笑说:“行啊,不是说好还要去看星星吗?”
“都安排上呗。”谢忱说,“你喜欢的,我都陪你去做。”
夜风微凉,气温低了下来,可听了这话,林听心里还是暖暖的,她说:“谢二狗,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谢忱刚以为这是要怀疑他的时候,林听却又说:“是不是偷偷为了撩我下了不少功夫?”
停顿了片刻,谢忱喉结滚动了一下,大方承认道:“对啊,就是为了撩你,可费劲了。”
“渣男潜质啊,我家老太太要看不上你了。”林听故作惆怅地感慨一句。
谢忱就这么坐在自家的摇椅上,懒懒散散地晃着,颇像个退休老干部,说:“那这样,我到时候和咱奶奶商量商量,入赘成不?”
“你入赘?那可不行,她嫌弃你。”
“入赘也不行?”谢忱嘶了一声,有点难办道,“难不成,我真要和老太太的宝贝孙女搞地下恋情一辈子?然后去父留子,被无情抛弃?”
林听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谢忱是会踩她笑点的,彷佛是天生的为逗她而来到她身边的。
谢忱开始自顾自地感概自己命途坎坷多舛的前半生:
“林三三,你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可怜呢?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自立自强,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却又可望而不可即,我这前半生,怎一个惨字了得呐!”
这话要多凄凉有多凄凉,林听都忍不住想过去抱抱她家的谢二狗,只可惜,林听的脑回路有些不一般。
“没关系的二狗,你前半生不通顺……”
就在谢忱以为她要安慰自己,下半生会很幸福,再加上一些暧昧的情话的时候,林听却无情地揭破一个事实。
“你下半生也不一定会通顺的,人生嘛,有的时候就是一悲到底。”
谢忱:“………”
林听觉得还需要再安慰一下他,想了想又说:“其实吧,就算下半生不幸福也没事的,说不定你还没机会活到下半生呢。”
谢忱:“……林三三,算我求你了,别说了,我难受了。”
“没关系的谢二狗,虽然现实很残酷,老天很残忍,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仔细想想,老天爷压根不知道你是谁。”
谢忱又好气又好笑,摇椅吱呀吱呀地晃着,他心中的伤口针尖像是缝上了一朵刺绣般的繁花,将那苦痛尽数缝缝补补。
“而且,谢大教授可是说过的,要带我凿上帝呢,不能反悔吧。”
“老天爷不给面子啊。”谢忱垂眸道。
“那有什么的,我们都敢那斧头凿上帝了,还在乎什么面子?”林听声音坚定道,“谢二狗,你信我,我自然也信你。”
真正的伤悲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而抹去,他们能做的,只是互相舔舐伤口。
缠绵的情话谁都可以说,但那不是林听和谢忱,他们相互吸引的,只是彼此,所以无可替代。
“谢二狗,我喜欢你,所以愿意嫁给你,你如果求婚,我不会拒绝的。”
“林三三,这些话,下次我来说。”
“怎么?瞧不起我们女孩子呀?我们女孩子也可以表白求婚的。”林听有些不服气道。
不知为何,和林听说完后,谢忱这些年来淤积的、不为人知的伤口,正在悄然被抚平。
“好啊,那你娶我吧,林三三。”谢忱陪她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