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Uin
居世安迟钝两?秒:“为什么?”
她直白道:“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在利用你,让我不去?想另一个男人。”
居世安却颔首笑了:“我感觉到了,没关系,我喜欢你,想对你好就够了。”
邬长筠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并不想伤害眼?前这个男人,有几个瞬间,她也试图认真,可?始终难以?接受:“你喜欢我什么?”
居世安刮开糊在她脸边的湿发:“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
邬长筠岿然不动。
居世安见她不走?,便回?答:“我喜欢你身上?那股劲。”
“什么劲?”
“爱国,正义,独立,不屈不挠。”
邬长筠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乱颤抖。
“笑什么?”
“那都是演的,我可?不爱国,也不正义,我都在国家危难之际逃到这里了,你居然会觉得我爱国。”邬长筠转身,又走?进雨里,“太可?笑了。”
居世安跟上?去?:“不是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光。”
“那你可?真是个瞎子。”她肩上?的衣服掉落下来。
居世安拾起来,抖了抖,又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腕:“长筠,你今天怎么了?”
邬长筠抽出手,回?头看他,轻掸了掸他肩上?的雨渍:“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我不放心你,我送你回?家。”
“随你。”
到了公寓楼下。
“你洗个热水澡,别着凉,早点休息。”
“嗯。”邬长筠头也不回?地走?了。
居世安在原地站着,听她的脚步声上?了楼。
身后雨声哒哒,滴滴敲打他的心。
原来,真的有个忘不掉的男人。
自己无意窥探她的过去?,只听说她从前做过演员。戏剧里,她的表演是鲜活有张力的,情绪总是很饱满,演什么像什么。可?私下里,却总把心思藏得很深,不与任何人交心,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似的,冷淡,平静,无欲无求。
居世安长长叹息一声,翘起伞边,仰面?望向她的窗。
那个埋于心底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
……
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
看到她,邬长筠的心情顿时好了些:“阿阳。”
戚凤阳闻声看过来:“长筠姐。”
邬长筠走?过去?,掏出钥匙开门,叫人进屋,倒了杯水:“吃过没?”
“没呢。”
“我给你煮个面?条吧。”
“好。”
“那我先?去?换个衣服。”她正欲往卧室去?。
“等等。”戚凤阳从包里掏出一封信,“你的一封电报,寄到我那里了。”
邬长筠接过来,拆开信封。
里昂发不了国际电报,只能到巴黎发,电报按字收费,每跨一省都要加钱,跨国更是巨额。刚到法国时她去?巴黎找戚凤阳的时候往北平师母家发了一封,足足十个字。
发电报过来的是师姐,仅有两?个字——师亡。
戚凤阳探过来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
师父?亡?
祝玉生,死了。
……
第84章
怎么?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
师姐那个死婆娘,赚了这?么?多钞票,在这?种事上抠门!
戚凤阳看出她的不对劲:“长筠姐,没事吧?”
她再思考一番电报里的?内容,难道是教她唱戏的师父去世了?
邬长筠将纸揉成团,呼吸沉下?来,极力压制心口汹涌溢出的悲痛与气愤,随即,又将纸团摊开,再看一遍上面的两个字。
师亡。
她手掐住桌边,觉得快透不过气了。
戚凤阳见状,扶住她的?胳膊:“是?……你的?师父去世了?”
“嗯。”
从前在沪江住在一起时候,听阿卉提过那位师父,据说,邬长筠待恩师如父、胜父,几?乎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节哀。”戚凤阳能明白她此刻的?痛苦,“那你要回去看看吗?”
邬长筠脑子空了一下?。
回去吗?
不上学了?
这?么?远的?路。
来回又是?两个多月。
“我?不知道?。”她思绪杂乱,难以思考,缓了片刻,腿脚无力地往卧室去。
戚凤阳没有再说话,看邬长筠关上门。
里外静悄悄的?,可她现在连水都喝不下?了,坐立难安,一直望着房门。
不过两分钟,邬长筠换身衣服出来,进了厨房。
戚凤阳跟她站到厨房门口:“我?陪你出去喝两杯吧。”
“不想?喝。”
“别做了。”
“我?也要吃的?,晚上没吃饱,又饿了。”
“那我?来做吧。”戚凤阳刚到邬长筠身侧,被她伸过来的?手臂挡住。
声音冰冷透了:“你去客厅,马上就好。”
戚凤阳只好退后两步,一直立在门口,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邬长筠不急不躁地烧水煮面,还打了两个鸡蛋。
锅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只见她低着头,一动不动。
很?快,面熟了。
戚凤阳同邬长筠一起将碗端出去,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小的?餐桌边。
邬长筠拿出肉酱在面上淋了遍:“天不早了,懒得和面,牛肉酱意大利面,随便?吃口吧。”
“好。”戚凤阳拿起叉子,时不时瞥一眼对面安静吃面的?邬长筠,“长筠姐,你哭出来吧,别闷在心里。”
邬长筠抬眼:“哭什?么?,生老病死谁都会经历。”她卷了大团面,塞进嘴里,嚼两下?囫囵咽下?去,吃太急,嘴角沾了酱汁,接着把面往嘴里塞,“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生死我?见过太多,早就麻木了,快吃吧,外面在下?雨,不好带你逛逛,晚上你就睡我?房间。”
“好。”
邬长筠待人向来有距离感,只是?今夜身心疲惫,不想?再出去给她找旅馆,也不想?翻箱倒柜找被褥床单去打地铺,让戚凤阳和自己一起睡。
除了杜召,她已经有七八年?没与人同塌而?眠了。
屋里关了灯,黑洞洞的?,窗帘拉至一半,楼下?偶尔路过一辆车,将微弱的?光折射过来,从两人的?面庞扫过。
邬长筠目光空洞地盯着花里胡哨的?墙纸,短短一个小时,在脑子里将从小到大和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过了个遍。
怎么?就死了?
因?为病?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越想?越烦闷,恨不得将混蛋师姐暴打一顿泄愤,多一个字,哪怕是?只有一个“病”字,都不会让她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你睡不着吗?”戚凤阳轻轻问道?。
邬长筠本?不想?答应,隔了两分钟,还是?“嗯”了一声。
戚凤阳忽然靠近她些,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邬长筠手微颤一下?,本?条件反射要缩开,挪至一半,停下?动作。
戚凤阳的?掌心暖暖的?,却不够柔软,大概是?长年?累月泡在颜料里导致皮肤有点糙,她轻轻拉住邬长筠的?小指:“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邬长筠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吧。”
戚凤阳沉默几?秒:“你想?家吗?”
“不知道?,可能想?吧,但也不是?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