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Uin
车停在一家高档女装店前。
邬长筠看向玻璃橱柜,路过这里多次,从未进去过。这些?东西,一件,就够她?唱两?个月戏了。
杜召见她?不动,走到旁边,忽然牵起她?的?手。
邬长筠刚要抽出,杜召更?紧地握住:“你?现?在,是我女人,专业点。”
邬长筠不挣扎了:“从今天开始算工资?”
杜召看着?她?这张贪婪的?脸,提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拉人进去了。
老板见人,赶紧迎上来,哈着?腰,恭敬道:“先生?,小姐,里面请。”他打量一眼邬长筠的?打扮,粗布衣裤,飞刺的?布鞋,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女儿,也就是这小脸生?得标志,心里暗想:哪来的?小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杜召扫了一眼:“把新款拿出来给她?试试。”
“这就给您备去,”老板谄媚地笑着?,转身对里头的?店员喊:“给先生?小姐上茶。”
一排新款推了出来,立在他们面前,杜召亲手挑了几件,递给一旁侯着?的?女店员:“帮她?换上。”
邬长筠一声不吭,跟人进去。
杜召坐在墨绿色绒布单人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着?。
不一会?儿,邬长筠换好衣服出来。是一件米白色带立领云肩旗袍,刚好合身,勾勒出盈盈细腰和挺翘的?臀。
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晃神。
自己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平日除了练功服就是戏服,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两?件旗袍,还?是买了便宜的?布拿去小店请裁缝做的?。即便她?已经攒了不少?钱,也不舍得随意挥霍,那一分一毫,都?是自己的?血与汗,都?是靠拚命得来的?。
老板立于边上暗自感慨:果然人得靠衣装,这身一换,土包子变千金小姐了,嘴上却好话奉承着?:“小姐气质不凡,衬得这衣裳都?高贵了,我们这云肩上的?刺绣和细珠都?是江南顶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的?,您细看这针脚、做工,还?有——”
“行了,”杜召不想听他啰嗦,好看,就买,“换下?一套。”
邬长筠也没明白,这是好还?是不好?
她?懒得多问,又随人进了试衣间。
杜召很果断,看一眼,就让她?换下?一套。
就在老板以为?他全?不满意时,听人道:“都?包上。”
三条裙子,三套套装。
全?包上。
开了个大单,老板合不拢嘴,还?送了条丝巾。
走时,路过一模特,杜召忽然停下?,拿下?它头顶的?帽子,转身戴到邬长筠头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突然落下?的?帽子遮住,正要取,杜召手又伸到她?的?后颈,轻轻往下?拉一下?帽檐。
俊朗的?面庞落入她?眼中,先前没仔细瞧,现?在看来,这个大高个长得是真好看。
杜召笑了笑:“真丑。”说完,摘下?帽子放回原位,拉上她?出去了。
他们又去了家珠宝店。
衣服的?美丑很好辨别,可杜召对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石头是一窍不通,店员展出好几款,他只觉得大同?小异。
邬长筠戴上一条红宝石项链,朝向杜召。
好看,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只道:“你?自己选吧。”
“我不懂这些?。”
“样子喜欢就行。”
邬长筠根据他为?自己选的?服装,配了对钻石耳环,珍珠发夹和一条低调的?蓝宝石手链。
“可以吗?”她?问。
凑合看吧。
“再选条项链,”杜召随手指了条满钻项链,“这条。”它的?旁边,还?放了枚大而耀眼的?黄钻戒指,“这个也拿着?。”
店员见他挑中了这枚戒指,心花怒放:“先生?真是好眼光。”
邬长筠伸出手,店员将戒指戴到她?手上:“刚刚好,夫人手真漂亮,又白又嫩。”
邬长筠看向她?:“你?在说笑吗?我一手老茧。”耍刀弄枪留下?的?,厚厚一层,指甲还?劈了一道。这店家,为?了卖货真是什么瞎话都?说得出口。
店员略显尴尬,又说:“夫人手形漂亮,细长还?直。”
邬长筠竖起手,展示给杜召。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却说:“包上。”
店员按捺不住喜悦,嘴角洋溢着?收不住的?笑容:“先生?,这枚戒指要两?万块,因为?蛋面较大,这个颜色又很稀有,一两?年才能收一只,再加上它的?切——”
杜召不想听她?废话,对邬长筠说:“戴着?吧。”
店员在柜台里面站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高兴地直跺脚:“那我就开单了,夫人真是好福气,遇到这么宠爱您的?先生?。”
邬长筠道:“太贵了。”
杜召俯视她?一眼:“跟我要五百一天时候,可没听你?说贵。”
“……”邬长筠闭嘴,又不用自己掏钱,干嘛操这心,他这挥金如土的?,将她?打扮起来,还?不是为?了自个的?脸面。
出了珠宝店,又去买了三双鞋,做了个头发,这一遭打扮下?来,明艳的?跟个女明星似的?。
杜召晚些?还?有事,置办好一切,便将人送回了家。
邬长筠将买来的?东西全?都?留在了车上:“这些?东西放你?这,丢了我可赔不起。”
杜召笑了:“你?是真的?精。”
她?空手下?车,同?他虚伪地笑:“杜老爷慢走。”
“换个称呼,我叫杜召,字末舟。”
“那……小召。”
“你?觉得合适吗?筠筠。”
筠筠……真恶心。
邬长筠浑身发毛,抓了抓手臂:“老杜?阿召?召哥?”
杜召也听不下?去了:“就叫杜召。”
邬长筠看他无奈的?表情,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再见,末舟。”
……
第17章
早上七点半,家家扑鼻的饭香味还萦绕在曲折幽深的小巷中,尽头,堵着些白茫茫的雾,经久未散。昨夜下了雨,这?会儿天还阴着,不时落下几滴雨丝,吓得街边卖馄饨、油条的早点铺纷纷支起大?伞。
烈日灼人?也好?,烟雨霏霏也罢,阻挡不了底层人民一日的劳作,纷杂的人影在残破的石墙上晃动,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七八十的老妪。
杜召的车提前十分钟等在路边,车窗开着,清晨冷冽的风拂在脸上,把柔软的黑发浸了层湿气。
他看着周围热闹的烟火气,是自己住的地方所没有的。
白解嗅着香味,对他道:“我?去买点生煎。”
“嗯。”
门一开,涌入更?大?的凉气。
卖鸭梨的小?姑娘挑着担来?到车窗边,小?心?翼翼地问他:“先生,买鸭梨吗?”
杜召看向这?小?不点,脸红红的,瘦弱的右肩被重重的扁担压得塌下去,一对大?眼黑溜溜的,充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怎么卖?”
“一斤十个铜板。”
“给我?拿两斤。”
“好?的先生。”小?女孩卸下担子,秤了几个,“先生您看,两斤正好?。”
杜召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弯起嘴角:“好?,装上吧。”
小?女孩装好?梨,递过来?。
杜召却给了她一块大?洋。
小?女孩不敢接:“先生,我?找不开。”
“不用找,拿着吧。”
“谢谢先生。”小?女孩又挑了两个大?鸭梨,“送先生两个。”
“谢谢。”
“先生再见。”小?女孩重挑起担,高兴地走了。
杜召目送她远去,冰凉的鸭梨还蒙着层清霜,握在手里,凉到心?里。
见多了生死?离别、饿殍枕藉,对于某些人?来?说,热汤饱饭、糊口的生意、一处避风挡雨之所,已经是幸运了。
真希望有朝一日国家不受外敌欺辱,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杜召心?里默叹了口气,挪开目光,恰好?看到邬长筠撑一把黑伞,从长巷清雾中徐徐而?来?,一袭清冷的黑裙,硬是被她走得摇曳生姿。
不怪李群玉会写出“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
邬长筠是掐着点下来?的,提了个小?小?的旧皮箱,只装了贴身衣物和化妆用品。
十分钟前,她才睡醒。近日没排戏,人?也闲着,干脆去接了个单,几个小?时前刚宰了个六十多岁奸.淫孩童的老畜生,脏血溅到手,害她洗了无数遍,皮都快搓破了。领完赏金回来?,夜里三?点多钟才睡觉。
白解见人?过来?,帮她把皮箱放入车后备箱:“你先上车,我?马上就来?。”说完,又去生煎铺前等着了。
副驾驶放着水壶和帽子,邬长筠无精打采地坐到后座,也没同杜召打招呼。
“吃了吗?”
她摇摇头。
“下车,去吃点,中午到琴台镇才停。”
“不饿,我?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