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池董有什么吩咐。”
池家宝存心要让他知难而退,故意?把话筒扔进?他怀里,邪魅一笑:“唱支歌来听听,唱的好本董事长重重有赏。”——这招沈炎当初还拿来威胁过她,被她给活学活用了。
陆星流冷不丁问了句:“是么?赏多少?”
池家宝被噎了下。
标准的霸总回答应该是“唱一首赏一百万”,但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池家宝很不霸总地翻了翻裤兜:“赏你...三十二块...”
她又摸出一枚锃明瓦亮的硬币:“零五毛。”
她忍痛把钱甩给陆星流,罢了,大不了今儿晚上的面条不加牛肉。
陆星流:“...”
池家宝见他不动弹,立马嚣张起来:“怎么着?本董事长说话不好使是不是?别忘了,你今天是试岗期第?一天,不想干现在?就走人!”
十分像无?良霸总逼迫羞辱小白花。
陆星流沉吟了下:“好吧。”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池家宝都给愣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坐在?点歌机前?切歌。
片刻之后,慷慨激昂的前?奏响起,一首《军旗上飘扬着我们的歌》响彻了这栋靡乱的会所?。
陆星流的嗓音清越,咬字清晰,有着霜雪一样的清泠质感?,凭良心说唱的还挺好听的,但是...沈炎崩溃地喊出所?有人的心声:“妈的,为什么会所?点歌机会有这种?歌!!!”
等一首歌唱完,大家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好像小时候拴着红领巾在?国旗底下敬礼。
池家宝实在?扛不住了,出门上了个厕所?。
感?觉陆星流也没那么厉害吗,沈炎狗仗人势(?),正琢磨着怎么踩他两脚呢,没想到陆星流目光往他身上一掠,神?色淡淡:“沈炎,过来。”
他气场实在?惊人,沈炎本能地就按照他的吩咐,垂手乖乖地站在?他身边,过了会他才?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叫道:“干嘛?!”
陆星流身姿挺拔,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很标准的大佬坐姿。
他拿池家宝没办法,收拾别人倒很轻松,冷淡道:“听说你们沈家最近经营上出了些?困难,你父亲在?为儿女物色合适的联姻对象,作为成年?男性,你有义务为家族出力,而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带别人家的小孩来这种?不入流的场所?。”
沈炎被他训了一通,居然不敢还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提高音量:“关你屁...”
他话还没说话,陆星流就轻描淡写?地放了个大招:“陈淑华女士最近在?相?亲,我刚才?帮你父亲牵了个线,他已经同意?让你后天和陈女士见面相?亲。”
陈总裁陈女士今年?二十九,模样标致,她自己本身是退伍女兵,条件相?当优渥,但...沈炎硬生生打了个哆嗦:“你说的不会是那个蝉联三届军区女子散打冠军,举铁能举二百斤,家暴跑了四任男朋友的陈淑华吧?!”
陆星流面不改色:“那是以讹传讹。”
不等沈炎舒口气,他就道:“是五任。”
所?以他马上要成为第?六任受害人了?!
沈炎怒吼一声,提拳就向着陆星流扑了过去——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见状也上前?,把陆星流团团围住。
他这拳头还没落到陆星流身上,忽然屁股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池家宝气的:“你有毛病吧,你动手打人干嘛?!”
沈炎快气炸了:“我他妈,你问问他干了什么?!”
陆星流表情平淡地嗯了声:“是我说错话,给池董添麻烦了。”
池家宝左右看了看,也猜出这里面估计有什么事,不过她也不能眼看着俩人打起来啊:“再怎么你也不能,再说你打得过吗?”
这聚会是彻底没戏了,池家宝把陆星流拽起来,带他离开?会所?:“我先带他回去了,你们玩吧,这次记我账上。”
一箭双雕的陆星流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上车之后,池家宝敲了敲车板,审问他:“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气成那样?”
陆星流面不改色:“他父亲和我们家算是认识,之前?托我找个在?部队的女朋友能管得住他,我帮他介绍了一个,他好像不太高兴。”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池家宝听完也觉得沈炎小题大做,她不免嘀咕了声,又道:“算了,最近别见他了,你送我回去。”
陆星流唇角无?声地扬了下,恪守职责把小池董事长送到了社区门口。
临走之前?,他忽的问了句:“池董,我的试岗期算是通过了吗?”
池家宝本来想挑刺,但想到他也算是差了挨了沈炎的揍,她就有点张不开?口。(沈炎:?)
她只能干咳了声:“算你勉强通过。”
“既然这样,”陆星流缓缓问:“能否劳烦池董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移出来?”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池家宝立马警觉:“再说吧,看你以后表现,我回家了。”
陆星流并不着急,平静地目送她安全到家,然后才?调转车头离去。
......
得到注资之后,‘池。’的生意?最近在?慢慢好转,池茜为了扩大经营范围,最近没少拉饭局,她今儿实在?抽不出空来,就把晚上的饭局交给池家宝:“...饭局上的马总是在?新开?发区搞房地产的,咱们如果?要开?分店,少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你好好招待。”
池家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种?饭局肯定得带上助理,饭局就定在?自家包间,除了马总之外,还有两个作陪的老总,一男一女,年?纪都上三十了。
池家宝作为年?龄最小的,主?动打破僵局,很热络地和两人闲聊起来,把俩人哄得找不着北。
三人闲聊了不到半个小时,马总才?姗姗来迟,主?动端起酒杯,笑:“我迟到了,自罚一杯。”
这位马总四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一进?来整个包间都好像变小了。
他用酒盏浅浅沾唇,算是赔罪。
池家宝既然有求于人,当然不能让客人干喝,主?动给自己倒了杯啤的,挑眉笑:“哪能让您自罚呢,这杯算我敬您的。”
她边说边一饮而尽,还杯口朝下倒了倒,以示敬意?。
没想到马总还来劲了,坐下笑吟吟地道:“既然是敬酒,小池董就拿啤的应付我?怎么着也得上白的啊。”
池茜给她交代过这位马总的脾性,不好色不好财,就有个在?桌上灌人酒的毛病。
池家宝作为零零后,对商场上的这种?灌酒文件挺反感?的,不过没办法,除非你已经混到一定地位,不然该喝还是得喝,谁让你有求于人呢?
她心里骂骂咧咧,脸上还是带笑:“您说的是。”
她自有一套应付的法子,一口气干了三杯白的:“是我考虑不周,我自罚三杯。”
马总脸上的笑意?更大了点,也跟着陪了三杯,豪迈一笑:“三杯可不够,咱们要喝酒得喝个尽兴。”
池家宝可没他这个酒量,再喝几杯她估计得吐桌上了,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打眼色给服务员,让拿雪碧掺白酒对付过去——虽然不大可能瞒得过这种?老酒鬼,但也只能试一试了。
陆星流就在?池家宝手边坐着,他的军人属性就注定了他不可能适应这种?酒桌文化,他的身份也注定了没人敢灌他酒,瞧池家宝连喝了四杯之后,他心里对马总的不悦已经到达了巅峰,强压着没表露出来罢了。
眼看着马总还要灌酒,他主?动拦了一下,淡声道:“我陪马总喝吧。”
他说完就一饮而尽,脸上没半点变化。
马总还以为找了个酒搭子,一边谈事一边拉着陆星流喝了十几杯,看的池家宝都心惊胆战的,陆星流硬跟没事人似的,连脸都没红一点。
这一顿饭吃的居然相?当顺利,等马总被秘书搀走之后,池家宝正要夸陆星流几句,他忽然站起身,强撑着走到盥洗池旁边,抱着池子就吐了。
池家宝吓了一跳,伸手帮他拍着背:“我还以为你会喝呢!”
陆星流漱了漱口,顿了顿才?道:“我做过反应训练,虽然不会喝酒,但怎么喝也不会醉。”
池家宝没带纸,只能在?他身上掏了掏,居然摸出一方手帕来——手帕上绣了一从兰花,边缘有使用过的痕迹,应该用了很久了。
她正要把帕子递给他,陆星流就轻轻摇头,指了指自己左边口袋:“我这里有纸巾。”
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手帕,小心叠起来放好。
看他这表现,这手帕应该是他贴身一直带着的——但池家宝居然都不知道这事儿,她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俩人分分合合认识也快小半年?了,她对他的认知可能才?开?发了不到百分之十。
他不喜欢跟别人吐露任何事,别人也很难走进?他心里。
陆星流站起身,池家宝忽然在?旁边叫了声:“你的手!”
他愣了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腕上起了一层红疹——很明显是过敏反应。
陆星流前?二十多年?的滴酒不沾,导致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酒精过敏这件事。
过敏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池家宝急的跳脚,一边拽他去附近诊所?一边气的口不择言:“你是不是疯了,酒精过敏还喝那么多酒,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去找个楼跳啊。”
她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她明明是担心陆星流过敏出事,为什么会对着他说这么难听的话呢?
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这么说了。
陆星流静默下来。
——她斥责的神?态和语气和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
会恶语相?向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她好像变成了一面镜子,照出的却是从前?的自己。
‘砰’——
那颗从镜中射出的那颗子弹正中自己的眉心。
第60章
陆星流的过敏反应越来越严重, 池家宝不敢再耽搁,着?急忙慌地把带去后面的一家医院,挂号之后大?夫一看, 说是?至少得留院观察两天, 她?又趁陆星流挂水的时候去缴费开药。
这么一忙活,已经到晚上十点多了, 她擦了把汗坐在病床边,长长地?出了口气。
陆星流一向不怎么接地?气的,皎皎然好像天上月, 看得见却够不着?。
现在这轮天上月靠在病床上, 眉间?透着?病态的郁气, 画面非常具有破碎感。
可?惜池家宝累到完全没心情欣赏美色, 她?捏着?一沓病例和?单据在他眼?前晃了晃,郁闷道?:“还有心思摆造型呢, 你来我这儿上班不到三天, 一分钱没给我挣呢, 我倒是?倒搭了你小一千。”
她?总能把他轻易拉回人间?,陆星流脸上多了点表情:“抱歉。”他想?了想?:“我会赔给你的。”
“先不说钱的事儿了,这点钱我还掏得起,”池家宝挪了下椅子?,翘起二郎腿,一副审问的架势:“你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的,到底想?干嘛?”
陆星流垂首沉默,过了许久, 才扔了枚重磅炸 弹出来:“如果我说, 我想?和?你复合呢?”
他缓了缓神色:“你觉得我傲慢,控制欲强, 总是?管着?你,我只是?想?用行动?告诉你,这些我都可?以改,如果这些问题我都能改正?,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下给池家宝干沉默了。
她?猜到陆星流想?要复合,但没想?过他会愿意为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