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云乔
时乔想起刚才跟鹤琛说的话:“霍先生,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
霍锡臣说:“我正是因为这个才打电话过来。乔乔,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人绑架过?在十多年前G市郊外的废弃工厂?”
时乔心中一惊,与鹤琛对视一眼,打开外放后忙道:“是的!霍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霍锡臣:“我这里有一部手机,是当年在那工厂外捡的。里面藏着有关绑匪的证据,你应该很需要它。”
时乔激动道:“手机!是绑匪的手机吗?您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取!”
“稍安勿躁。你们现在出门应该立马就会有狗仔跟踪。你们住在哪里?我叫助理过去一趟,把手机交给你们。”
时乔抬头望向鹤琛,鹤琛道:“南汀花园16号。您助理的车牌号多少?我让门卫放他进来。”
“这我待会儿让他发给你。”霍锡臣说。
时乔:“霍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当时您是怎么捡到这部手机的吗?”
“当然。”
据霍锡臣说,十一年前,他夜间散步时路过G市那间已许久没人踏入的工厂西门,听到工厂里传来喧哗。起初还以为是年轻人在里面鬼混,直到他听见其中有人说:“抓住他们,绝对不能让那小姑娘逃走!”
“老板要用她威胁她老妈!把她弄丢咱们都活不成!”
霍锡臣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场绑架案。从几个绑匪的话中推测,他们应该正在找逃走的人质。
霍锡臣不知他们是何来头,怕被他们发现后祸及己身,匆匆找了块断掉的墙壁躲在后面,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才敢踏入工厂一探究竟。
他找到了绑匪临时休憩的车间,其中有个车间里还睡着人。他大着胆子来到另外两个车间,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质。
另外两个车间空空如也,其中较为杂乱的一间里面,很明显有绑过人的痕迹。椅子翻倒,满地都是散落的零件,仔细看上面还有星星点点血迹。
霍锡臣没有发现人质,刚要出门,却在推拉门的门缝里,发现一部手机。他将手机带走,想着若人质最终没有逃掉,他便拿着这手机去警局报案。
这件事发生后的连续两天,霍锡臣每天都到警局询问是否有人口失踪案发生,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他那时刚归国不久,意识里还残留着在国外生活时的警惕,不想多生事,心想那小姑娘应该已经成功逃走了。既然人家受害者都没有报警追查绑匪,他便也没再跟警局提他见过绑匪以及那部手机的事。
再后来,他最疼爱的学生董涵陷入舆论风暴,自杀身亡。他受到极大打击,消沉许久,那部手机也被他抛在脑后。家政阿姨不知这部手机来头,以为这是霍锡臣闲置的旧手机,便把它置于家中放置杂物的抽屉中,这么多年再没有翻出来过。
刚拿到这部手机那晚,霍锡臣也曾好奇里面都有什么,然而手机上了锁屏密码,他无法打开。他只知道手机壳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应该是他们绑架的人质。
今夜他看到热搜里的照片,恍然想起他十多年前看到的那名小女孩,赶忙把手机找出来一对比,确认她就是时乔无疑!
他又记起那两名绑匪说的话,指使他们绑架的“老板”要用时乔威胁董涵,而时乔被绑架后不久,董涵便出了事。也就是说,绑架时乔和伤害董涵的是同一个人!
意识到这点后,他怀着懊悔又惊喜的心情给时乔打去电话,发现她电话打不通,便转而拨通了鹤琛的号码。
他懊悔的是当年他为何如此胆小懦弱,不肯把手机交给警方。说不定那时就能破获绑架时乔的凶手。喜的是故人之子竟就在他身边,他还有机会弥补对董涵的亏欠。
虽然这份弥补来得太晚。
听了霍锡臣的话,时乔原本焦躁的心不知为何竟渐渐平静下来,她听出霍老先生声音里藏着颤抖,她察觉到霍锡臣的愧疚与歉意,正色道:“霍先生,谢谢您。如果没有您当年肯冒险走进车间,捡到那部手机,我们就无法找到指认凶手的证据,真凶就会逍遥法外。”
霍锡臣瞬间热泪盈眶:“是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我怎么会怪您呢!”时乔说,“无论如何,您都是我和我母亲的恩人。”
听到时乔这么说,霍锡臣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他挂掉电话,给鹤琛发去助理的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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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巩小蝶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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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锡臣的助理很快把手机并一根旧式充电线送了过来。
时隔这么多年,手机早已没电。鹤琛给手机插上电后,强制破开密码,翻出里面的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里只有一个号码,时乔觉得这串号码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记起,这是她那位许久不联系的小叔——董纹的号码。
董纹是董涵的亲弟弟,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深得父母偏爱。大学毕业时,靠着董涵一部戏的片酬创办公司,却因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董涵不想管他,但碍于父母压力,不得不一直帮他还债。直到与时海国结婚,她所有财产全都划归夫妻共有,这才有了正当理由不再给弟弟打钱。
董涵董纹的关系因此而闹僵。但两人都打成共识,大人间的矛盾不上升到孩子,小时乔不懂他们大人的龃龉,一直很喜欢这个疼爱她的小叔。
时乔记得,她小叔的公司在她九岁那年因被人举报涉嫌非法融资而被查封,但没过多久便化险为夷。不仅法院亲自证明了他公司没有问题,公司一直存在的资金缺口也被补上。
虽然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后,时乔心中便隐隐有个预感,董纹公司能够转危为安,应该与她被绑架脱不了干系。但她一直不敢去想,疼爱她的小叔会做出伤害她,和伤害她母亲的事。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时乔急不可耐地想从手机里找到更多线索。
令她惊喜的是,手机自动保存了当年绑匪与董纹的通话录音。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在不同通话记录里,董纹那头传来的却是两个不同的声音。
其中一人她能听出来是她小叔,另一个陌生男人她却不知是谁。
陌生男人与绑匪对话在先,通话时间很短,还不到一分钟。
时乔打开录音,只听那男人说:“帮我绑架一个小女孩,照片董纹已经交给你了。”
绑匪:“徐先生,按照约定,您应当先付给我们五十万定金。”
那男人沉吟片刻,说:“钱董纹会打给你。你记得绑完人后告诉董涵。”
绑匪:“知道了知道了。”
录音播完后,鹤琛笃定说这位被称为“徐先生”的人就是他们一直怀疑的徐源。
时乔了然,接着点开另一端录音。
这段通话发生在前一段通话之后几日,看到日期后时乔想起来,这就在她被绑架的那一天。
董纹的声音率先响起,充满急躁:“不是说好了给五十万吗!哪来的剩下三十万!”
绑匪头子暴躁的声音随之响起:“五十万是定金,剩下三十万是尾款!我已经把人绑来了。要是不给钱,我立马撕票!”
董纹慌乱道:“别撕票别撕票!你们去问徐源要钱啊!”
“徐先生说,剩下的钱从你这儿要!”
董纹低声骂了句脏话,绑匪正要发怒,董纹赶忙说:“行行行,我给就我给!操他妈的,徐源可真够意思!三十万都
不舍得给!”
“赶快打钱!三十分钟内我收不到转账短信,你的小外甥女可就没命了!”
嘟嘟……
录音戛然而止,时乔却因听到董纹的声音而久久不能回神。
记忆里那个每年生日都会给她买洋娃娃的小叔,竟是绑架她并害死她母亲的帮凶。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心里的惊涛骇浪许久不能复归平静,时乔缓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去见一面我小叔,我、我要听他亲口承认他做的一切……”
鹤琛抱她入怀,心疼她骤然接受至亲之人的背叛,声音轻哑:“小丫头,不要伤心。明早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时乔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哽咽,却故作坚强道:“我不伤心。我终于找到伤害我母亲的凶手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不骗你。”
“好。我的小丫头从来不会骗我。”鹤琛抬手轻抚她的脊背,不戳破她显而易见的谎言。
时乔毫无自觉抓住鹤琛睡衣下摆,将柔软的衣角一层层卷上手指,喃喃道:“鹤琛,我有点害怕。今晚你睡在我旁边好不好?”时乔揪着他睡衣下摆说。
鹤琛怔了一下,失笑:“小丫头,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答应你这么无理的要求。”
时乔微微红了脸:“求你了。不然我一个人,今晚肯定睡不着。我想睡觉的时候拉着你的手,可以吗?”
鹤琛实在不忍拒绝她,似无奈般叹了口气:“好,今晚你最大。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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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鹤琛先起床去做早饭。热吐司时闲得无聊打开手机,才发现凌晨五点半,巩小蝶像疯了一样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
巩小蝶给他发了二十多张那两条爆料微博下的高赞评论,不出意料清一色的都在咒骂时乔和她母亲。其中得赞数最高的评论,是一个ID为“一心向YAN”人说:
有其母必有其子!母亲是靠潜规则讨好老板上位的贱货,女儿能好到哪去?
鹤琛不想看不知真相的网友如何辱骂时乔,也不想看巩小蝶那一堆发泄情绪的废话,言简意赅回复:
现在忙,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巩小蝶秒回: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鹤琛:时乔在我家。
巩小蝶:……算了。我要说的话不能当着她面讲。你什么时候有空,尽早给我回个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鹤琛算了下时间回:上午十点。
巩小蝶:不是,离十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你要做什么!
巩小蝶:你有什么事不能先放一放?我真的十万火急!
巩小蝶:你别告诉我这三小时你要忙着哄女朋友!
巩小蝶:鹤琛?鹤琛!你别装死!
巩小蝶:你前一阵子赌气不愿理我就算了,现在事态紧急,你就不能先放下恩怨把事情解决了吗?
巩小蝶:鹤琛!!!回话!!!
…………
面包机“叮”响了一声,鹤琛给聒噪的巩小蝶设成“免打扰”,洗干净手取出吐司继续做饭。
时乔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倚在厨房门框上,姿态慵懒,带着些倦意开口:“在做什么?好香……”
昨晚即使有鹤琛陪伴在她身侧,她依旧没能睡个好觉。半梦半醒间大脑不受控制一直播放各种琐碎的片段,一会儿是漆黑的地下室,一会儿是来解救她的周华强,一会儿是董女士坠亡的场景,一会儿是董纹小叔送给她那几个洋娃娃的脸。
噩梦一直侵扰她的脑海,使她无法安眠。
鹤琛一边切火腿一边道:“做你爱吃的三明治。桌上有热牛奶,先去喝一杯暖暖胃吧。”
时乔依言坐到餐厅,捧着鹤琛特意给她买的小花花陶瓷杯,小口小口喝着。
温热丝滑的液体浸润肠胃,一杯牛奶下肚,时乔感觉自己的脑袋清醒不少。
吃过饭后,时乔简单收拾了一下,戴上宽大的墨镜和口罩,随鹤琛一同出门。
时乔记得,董纹是做饮料生意的,他平时不爱在位于市中心的公司办公,反而经常出现在饮料制作工厂。时乔记得他的工厂开在G市西郊,跟位于城市南郊的南汀花园有些距离。鹤琛开了快两小时车,才把时乔送到董纹的饮料工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