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 第15章

作者:免不了 标签: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笑归笑,令人不适的是,现在她又是孤身一人了,发力点都找不到,要怎么向他们讨回来呢?回家骚扰骚扰尤扬吧,也不知道他在城市的另一端忙些什么,在网上都玩失踪;殷莘呢,去了首都,正在接受特训,别打扰她了。

  清醒点。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曾经再亲密的伙伴,到头来也只是过客。以前她还觉得能用喝茶、道德绑架等手段稳稳handle,现在来看,老天都是这么安排的,还有什么好挣扎的,都是报应啊!

  恰在此时,下午的预备铃响了起来。二中的预备铃用的是雅尼的《心兰相随》(With an Orchid),刚开学时,有些老家在南方的同学就很诧异:怎么两点钟播天气预报?

  悠扬的笛声裹着海风,烟波浩渺地拂向耳畔。银霁精神一振,抬头看向教学楼,蓦地,视线和几百米开外的一个人相撞。

  元皓牗站在他们班的窗前,叼着学生奶的吸管、眼眸低垂,不知暗中观赏壮士诀别有多久了。

  这么远,根本听不到校门口的谈话声,他可能只是在做护眼运动吧。

  ***

  睡个懒觉,银霁没吃早点也不带干粮,空腹去了学校。课间操时,成功晕倒在操场上。

  等校医和班主任都走了,银霁拍了张自己挂水的手发布到朋友圈,屏蔽了爸爸妈妈之外的所有人。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捂脸哭表情)”

  第二天,校长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地翻阅全校花名册,妈妈揽着银霁的肩膀,嗓音柔和,语气却不容辩驳:

  “真没想到贵校的教学方法如此功利,一学期还没过半,孩子的健康就出了问题。姜校长,恕我直言,您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怎会不清楚大鸣大放、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弊端?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细水长流、稳步前进、劳逸结合才最符合他们的脑部发育阶段,一开始就把力气用光了,高考时还有后劲在吗?更别提上了大学,还有殿堂级的知识等着他们去学呢!古人都知道不能揠苗助长,姜校长,您作为出色的教育家,竟也忘了老祖宗的经验教训吗?”

  这话有些刻薄了,但妈妈占着理。银霁的脑子里满是大雄宝殿的诵经声,努力掩蔽着她对两个大人的歉疚之意。

  校长当然不想一口气折损两员大将,好声好气做出让步:“的确,火箭班的节奏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适应的。过去,从火箭班转到普通班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对于个人发展而言,肯定有利有弊,尤其是,现在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你自己要想好啊,银霁。”

  银霁惊讶地发现,她到最后竟还享有自选班级这项殊荣,考虑了几分钟,状似为难道:“呃,我随意啊,哪都一样,只要他们肯收留我……最好离小卖部不远,再离开水机近点……”

  就这样,她顺利转进了快乐火箭班(18)班。

  下午,有两个人帮她搬东西,一个是韩笑的闺蜜杨翊君,另一个是余弦。

  第二趟东西不多,余弦让杨翊君先回去上课,有他帮忙就好。

  一路上,两个人没什么话说。走到开水机旁,余弦先开口了:“你……你这也用不着走啊。”

  银霁笑笑:“不是我用不用走,是我要不要走。”

  真没劲,她的“血糖遁”大计就这么容易被看穿的吗?

  “唉,班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前面的座位一下子空了两个,再也没人帮我阻挡老师的口水了,这是什么谜之末日感……还好期中考试之后,马上就有新同学补位进来。”

  “余弦,你比雷成凤更适合当班长。”

  “唔,是吗。”

  银霁觉得,如果不是他干的,此时的试探毫无意义;如果是他干的,那就更加试探不出什么了。

  还是余弦艺高人胆大,主动cue到痛点:“你当时是把我当成犯人才会那样子说话的吧?”

  “啊,哪样子?”银霁也学会了装傻。

  “……算了,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其实我还挺舍不得你走的,以后再也没人扇我嘴巴了。哦,也不只是舍不得你那根辫子……对了对了,我们还没加微信吧?”

  余弦离开后,银霁的手机响了。她收到两条新信息,第一条是好友验证,第二条是她被踢出(2)班班级群的通知。

  ***

  (18)班这会在上体育课,只有班主任罗老师前来迎接。罗老师四十出头,长相很年轻,小个子、身材微胖,让人联想起《破产姐妹》里的李憨。

  罗老师语速比较快,有时候越说越着急,有点喘不上气来。和人干架的时候,他会不会“呼哧呼哧”地跳起来给人盖帽啊……打住,心情再舒畅也不要无端联想。

  “倒数第二排靠窗有个空位,银霁同学,你视力怎么样?”

  “挺好的。”

  “那你不介意先坐后排吧?实在不行,甘恺乐愿意跟你换,他坐第一排,一直嫌这儿影响他上课睡觉。”

  “我不介意的。”

  银霁当然摆出客随主便姿态,不过,顺着罗老师的手指看去——那不就是少年漫主角们的王之宝座吗?

  不对,大有不同。二中历史悠久,据说走廊的水泥地都是前苏联支援的,普通班的桌子是连在一起的老式木课桌,年纪可能比她妈妈还大,全都斑斑驳驳麻麻赖赖的,桌腿上几乎都有修补过的痕迹。

  像少年漫主角班上那种平头正脸的霉豆腐块,她再也看不到了;这也就意味着,她马上要有同桌了。

  “没事,你先对付对付,等期中考试结束了,我们就换座位。”

  此话一出,银霁大失所望。搞了半天,你们也来论资排辈这套?

  “这回一定要把那几个鬼拆开。”罗老师咬着后槽牙,“一个班长一个学委,加个文艺委员,吵死人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乐呵个什么劲。”

  行吧,原来是这样。

第24章 快乐火箭班上

  和火箭班不一样,普通班的体育课通常是全自助拖堂的,第二节课上课铃快响了,(18)班的学生才溜溜达达回到教室。

  其中比较着急回来的是位圆脸女生,身材中等,来自江浙一带,左利手,非单身。她抱着一袋零食,走到银霁跟前,用脆卜卜的嗓音自我介绍:“你好啊新同学,我叫刘心窈。”

  看来这就是她的新同桌了。后脚又跟来一个瘦长的女生,小麦色皮肤,眼型细长,薄唇,梳个松垮垮的马尾,是本地人,老家在孔家湾,父母一方是东湖体育馆的员工。

  “我是孔秋……秋天的秋,你想笑就笑吧。欢迎来到(18)班,银霁。”

  孔秋在她们前面落座。两位看起来都很好相处,银霁松了口气。

  被刘心窈投喂了零食,看孔秋用崭新的带有“东体”字样的发带绑好头发,银霁果然被问到“为什么要离开火箭班?”

  “还不是因为我废物。”

  她都没带什么情绪,两个人又摆手又摇头的:“你都是废物那我们算什么?”

  一阵客套后,银霁也有疑问:“为什么我这个座位是空的啊?”

  刘心窈用右手拨了拨头发,无名指上的水钻戒指一闪:“说来丢人,我们班男生占多数,上回换座位,我男朋友那个……他不能容忍我和别的男生同桌,跟老师抗议了很久,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等一下,这是可以跟老师说的吗!世界观小小地被刷新了。

  孔秋非常夸张地哕了一下:“这种直男癌,快分快分。”

  刘心窈认真地说:“别啊,我图他家里有地。”

  “我家里也有地。”

  “我还图他是个男的。”

  孔秋发出一个响亮的“嘁”字,换角度劝分:“他上回英语小测考多少来着?”

  “……52。”

  “你呢?”

  “刚刚不是说了吗,一百十二分。”

  孔秋翻着白眼,朝银霁抱怨:“扶贫办都没她这么积极。”

  银霁挠挠头:“你说的这个男朋友,该不会叫甘恺乐吧?”

  “卧槽,你怎么知道?!”

  “不愧是你!”

  ……不愧啥了就不愧。

  银霁也觉得她今天的心眼子使用频率有些反常了,主动往回收了几寸:“这个班的老师凶不凶啊?”

  “不凶不凶,乔治可好说话啦。乔治是我们班主任的外号,对,就是佩奇家的那个乔治。”

  罗老师知道自己在学生眼里已经改变了物种吗……

  “哦还有,忘了跟你说,你有福了,校草今年只带我们班和隔壁班,极低出率都能被我们撞上,真就天选之人呗。”

  说到这个校草,银霁也有所耳闻,其实并不是真的校草,而是化学老师王睿婕的雅号。她和(2)班的英语老师年纪差不多,人却要帅上一万倍,教学能力和人格魅力一样强,深受学生喜爱。

  刘心窈眼里直冒桃心:“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跟杰瑞打招呼,她还记得我的名字耶!”

  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出息!”

  孔秋伸手薅刘心窈的头发。上课铃响了,教室门口热闹起来,走进来乌压压的一群人。孔秋的手臂把银霁的视野分成上下两层,元皓牗被簇拥着,上层脸被遮住,下层的腿群中,他的那双最为引人注目。

  一群人在靠走廊的窗边落座,还有说不完的话。跟着,老师走上讲台,指着他们骂了几句什么,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刚入住长江尾的银霁蓦然想起,忙了一天,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跟他打招呼呢。“尾巴骨还好吗?”……好像太损了。“你是个气球吗说鼓就鼓说瘪就瘪?”……也不行,虽然银霁心里知道她问的是饲料,但听着像在馋他身子。“仇哥他老人家头皮还硬朗着吧?”……太危险了,好怕被他秘密做掉。

  下午的课飞速过去,一转眼到了晚饭时间,刘心窈跟她男友去食堂,孔秋去校门口拿保温桶,银霁在小卖部买了面包,回来时,教室里已有不少人了。

  ——几乎全都集中在元皓牗的课桌前。

  人人都大喇喇地拿着手机,时不时爆发出情绪高涨的欢呼声。听他们聊天内容,是在聚众抽卡。

  是元皓牗的同桌……他同桌是这个人吗?上课时没细看,不管了……最先发现银霁进来,全身wave着一挥手,热情洋溢地招呼她:“呐,新人桑,你过来一下!”

  走近一看才知道,元皓牗的桌子上放了个多插口充电宝,就像一家输血中心,连接着大大小小的手机。这个充电宝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大上许多——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其实它不是充电宝,而是一所小型核电站,是银霁见识短浅了。

  同桌捅了核电站站长一胳膊肘:“登记表!”

  元皓牗这才收回黏在手机上的视线,掀起眼皮,分给银霁一点注意力,然后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在桌洞里翻找片刻,手指一顿,“咻”地抽出一沓装订好的纸,快速翻阅起来。银霁大老远都能看到表格上的字密密麻麻,怎么感觉全校的情报都集中在他这里呢?

  有人抽到了好卡,炫耀式地把手机凑到他眼前,一群人发出猴叫,高低起伏,颂唱春天。于是,那沓纸就随意地塞到了银霁鼻子底下,纸边都卷了起来:“那个谁,全年级的名字都在上面,你自己找。”

  银霁的名字是y开头的,很快在最后一页找到了自己。她在附近找了个清净地方坐下来,又不好意思拿别人的笔,于是钻回人群,当着主人的面,从元皓牗桌上顺走一支。

  重新坐下,划掉(2)班,改成(18)班,再填上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就没有别的字要写了。银霁想把手里这支笔撅了,但是何必呢,又不是它的错。

  放回笔,正准备回到自己座位,她又被人叫住:“你等会!”

  元皓牗矮着身子从胳膊的丛林之下钻出来,晃了晃手里那张粉色活页纸:“这是韩笑的同学录,专门留给你的,你填一下。”

  跟着递来的是另一支笔,质量比刚才那支游泳馆广告笔好得多。韩笑本人从体育课开始就不在班上了,八成是文艺委员例行出席乐团活动吧,银霁坐回清净之地,一笔一划地写起了同学录。忽然,日光灯的光线暗下来,一抬头,是元皓牗在她对面坐下了。

  ——手里拿的是另一张单独的表。这个班的转班手续竟如此复杂,银霁想到了妈妈常说的一个词:文山会海。

  班长例行公事地展开了调查:“籍贯是本地吧?”

  不然呢?

  “血型?”

  “AB。”

  “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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