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者 第30章

作者:马克定食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轻松 现代言情

  二哈落网,嗷嗷直叫,蹬着爪子挣扎扑腾,左柯让毫不心软,拢住它嘴巴,手动闭嘴,又警告邬思黎不许偏心眼不许插手,他非要二哈把它做的孽给舔干净。

  话放得狠,左柯让却不会那样做。

  他其实很喜欢二哈。

  二哈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专门在楼下腾出一间屋子作为二哈的娱乐房,虽然他总是嚷嚷二哈是邬思黎一人的狗,他不会管。

  专门用来给二哈做饭的小煮锅里放着西兰花胡萝卜鸡肝之类,煮熟之后捞出来碾成颗粒加入碘化盐,在这期间,楼上衣帽间的争吵声没有断过。

  左柯让用人话教训二哈,二哈用狗语反驳。

  语言不通都能吵吵到一起,也是服气。

  听着听着,邬思黎就笑起来。

  ——

  “因为你能再次接受,他应该很喜欢你。”

  “如果你们执意要在一起,他会一无所有,你弟弟的病也就没得治了。”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撞进脑中,邬思黎搅拌动作缓滞。

  很搞笑。

  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

  偏偏所有人都要她来做选择。

第25章

  临近到期末, 本学期大部分课程都告一段落,邬思黎周一全天没课,左柯让反而一改之前的悠闲, 最后这半个月的课表排挺满,周一早八上到晚五, 不明白他们学院怎么搞的。

  邬思黎准备陪邬思铭一整天, 跟左柯让同一时间出门,一个去医院一个去学校,同一个大方向但是不顺路。

  打车到医院, 手里拿着左柯让昨晚提前订好的早餐,病房里邬思铭刚起床不久,邬思黎推门时, 他正擦着脸在卫生间里出来。

  邬思铭头顶光秃秃, 毛巾捂着他下半张脸,闷声闷气:“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今天没课。”邬思黎进屋,早餐放在小茶几上,打开窗户通风换气。

  邬思铭闻言先笑:“一整天都没?”

  邬思黎点头。

  邬思铭欢呼一声,毛巾一扔,搂住邬思黎肩膀蹦跳两下。

  邬思黎要是全天没课的时候就意味着邬思铭能有一整天和姐姐相处的时间, 是不可多得的事情。

  邬思铭正是发育阶段,邬思黎早就有所察觉,肉眼还看不太出来,这下一靠近, 邬思铭竟然比自己要高出半个头。

  得病没有影响他长个子,只是较于同身高的其他男生来说邬思铭身材要瘦弱不少。

  邬思黎手掌摊开在头顶平移滑向邬思铭, 粗略测量:“长高了好多。”

  邬思铭下意识想接一句裤子都短了好多,转而一想他要这么说, 邬思黎又会大包小包的给他买衣服,他在医院里用不着打扮,那点钱他更愿意邬思黎给自己花。

  话到嘴边咽回去,邬思铭又挺了挺腰杆,双手扶着她两边肩膀,一本正经:“姐。”

  以为他是有要事,邬思黎也正色:“怎么了?”

  然后,邬思铭蹦出三个字:“你好矮。”

  “……”

  邬思黎默不作声,拍了邬思铭一巴掌,坐到茶几边解外卖包装袋。

  邬思铭笑嘻嘻的,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里,掰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邬思黎,边吃饭边把这两天积攒下来的事情一件一件拿出来讲。

  邬思黎每次来医院,邬思铭都有数不尽的话题。

  一顿早饭姐弟俩快俩小时才吃完,还有点撑,等医生查完房,姐弟俩去楼下小花园遛弯。

  走差不多半个小时,找到一张空椅坐下晒太阳,邬思铭兀然开口:“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邬思黎刚在花坛边缘的杂草丛里薅了几株狗尾巴草,小时候她经常用狗尾巴草编兔子,多年不练习,手法有些生疏:“没有。”

  “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你在我眼里演技很差。”

  狗尾巴草编兔子有手就行,邬思黎还是出了个错。

  邬思铭自顾自猜测:“跟柯让哥吵架了?”

  邬思黎还是:“没有。”

  “那就是跟柯让哥有关系。”

  邬思黎开始反省自己演技是不是真的很差,她神情语气明明都再正常不过,邬思铭怎么就能这么断定。

  她闭嘴不言。

  “是他家人不同意吗?”

  邬思铭只能想到这个原因,毕竟他们姐弟俩的情况很难会有家庭不介意,没有人会登上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即便左柯让有钱,他家里也不是冤大头,心甘情愿被拖累。

  “不是。”邬思黎又一次否认:“你别多想。”

  去京北之前来医院,她没告诉邬思铭具体是要去干什么,就是不想他操心多虑。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邬思铭在她手里拿过编到一半的兔子,她心不静,这么简单的手工都乱糟糟,邬思铭拆开重新弄:“我希望你能跟柯让哥好好的,他对你好,这样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有人能照顾好你。”

  邬思黎皱眉,厉声:“你别瞎说。”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邬思铭三两下编织好一只胖乎乎的兔子,送给邬思黎:“姐你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虽然我可能不懂,但我能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邬思黎撵动着狗尾巴草根茎,兔子两只毛茸茸耳朵旋转起来,几米外的草坪上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斜对面那张长椅坐着一对花甲年岁的老夫妻,再远一些,一家三口拿着各种各样的检查报告单在大厅出来,父母愁眉苦脸,孩子不谙世事。

  医院总是幸福和痛苦并存。

  许久许久,邬思黎喃喃低诉:“我们不会有结果,早晚会分手。”

  邬思铭不问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计划,根据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见解再结合自己的观点量身定制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旁观者能提出建议,但没有资格要求更改。

  或许是姐弟间心有灵犀,他能猜到邬思黎在忧愁些什么:“如果早晚有一天会分手,那在没分手之前就好好享受还在一起的日子。”

  邬思黎嘟囔吐槽:“你这是拖延症。”

  “我现在活着就是在拖延啊。”往往都是病患比家属心理强大,更能直面自己得病的事实:“姐其实我现在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再活。”

  邬思黎脸一板又不乐意听这些丧气话,邬思铭叫她稍安勿躁:“我第一次做移植手术以为手术完就好了,两年后复发了,现在合适的骨髓还没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保证彻底治愈。”

  生活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一记迎头痛击,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永远都是未知数。

  邬思铭不会想太多,多活一天都是他赚的,如果因为死亡这一个既定结果而错过在这之前的朝霞夕阳,太得不偿失。

  “人生下来就都只有死这一个结局,或早或晚而已,要是都纠结结果,那干脆一开始不要出生好了。”邬思铭这么劝邬思黎:“你和柯让哥今天还在一起就只考虑今天,明天醒来还没分手再做当天规划也不迟,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过好当下就好。”

  小小年纪开解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这些道理邬思黎都懂,但人有时候就需要一个台阶,或者是背后的一只手,来推动自己做出决定。

  “对不起姐。”邬思铭话锋一转,低头丧气的模样:“我又说你不爱听的了,你打我吧。”

  他在逗自己活跃气氛,邬思黎很给面子地笑笑,扶正他坐好,歪头枕在他肩膀,手里还在把玩狗尾巴草兔子:“那我也提前跟你道个歉,我们不会一直在一起,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你不开心才是辜负我。”邬思铭说:“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你要开心。”

  邬思黎对邬思铭的感情很复杂,她爱他,又排斥他,他很无辜,小时候邬思黎单纯以为是弟弟的出生夺走她的一切,压根没想过是父母本身就偏心。

  她嫌憎邬思铭,邬思铭却很黏她,姐姐姐姐跟在她身后叫个不停,父母在场时邬思黎会耐着性子温柔回应,父母不在场就漠视不理,甚至恶语相向,说他很烦,说她很讨厌他,叫他离自己远一些。

  邬思铭会慌里慌张跟她道歉,把自己认为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哄她,他从来不会记仇,就算邬思黎上一秒动手推到他,下一秒对他笑一下,他就能拍拍屁股站起来再次活蹦乱跳。

  父母加注在他身上的过多爱意不是他刻意争抢,可他却要忍受她的冷漠和疏远。

  到现在邬思黎都没能在与邬思铭的相处中找到一个完美平衡点,偶尔还会克制不住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出言讽刺邬思铭。

  邬思铭心疼她辛苦不想再治病,她心情舒畅就会好好说话,心情不好就讥嘲是自己抢了他的人生他的命运,欠他的她该还。

  等看到邬思铭苍白彷徨的脸色又生出无尽懊悔。

  “嗯。”邬思黎鼻腔涌现一股酸涩,她及时闭上眼:“你也是。”

  邬思铭是弟弟,亦是哥哥。

  她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

  中午左柯让想来医院找姐弟俩吃午饭,他下午两点还有课,医院到学校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耗费半个多小时,太折腾,吃饭也吃不踏实,邬思黎要他在学校解决,左柯让出乎意料同意了。

  不止这一次,还能追溯到更早。

  校庆开始,左柯让的强硬态度陡然发生变化,不再是说一不二,而是有商量的余地,邬思黎不愿意或者不允许的事情,他都没再做过。

  邬思黎不知道缘由是什么,但是走向是好的。

  下午两点多是医院每周例行组织的一次全科大检查,各级医师护士长进修、实习生都要参加,碰到什么特殊病例,当场讨论学习交流。

  队伍挺庞大,穿着统一白大褂戴口罩,单露出一双眼睛,这么一扫过去除了身形不同,都长一个样子。

  所以当队伍中某个医生将目光投向邬思黎,对视上之后,还冲她点头示意,眼睛微弯,似乎在笑,邬思黎就很纳闷。

  在记忆里搜索良久,都没能找出一点印象。

  琢磨着对方可能是认错人,她没太多想,查房结束她礼数周全地送医生们出去,邬思铭催她快过去,他们电影看到一半,正是精彩环节。

  电影是系列片,一共五部,姐弟俩整个下午靠在一起一口气五部全都看完,到邬思铭吃药时间,邬思黎去水房接热水。

  散发着热气的水流直线落入保温壶里,水声潺潺,不停歇看一下午电影,眼睛有些干涩,邬思黎掌根抵住眼睛揉按,根据水声判断差不多要接满,她睁开眼,关上水阀,盖好保温壶出去。

  踏出水房,一道陌生男声喊出她名字:“邬思黎?”

  邬思黎应声回头,来人穿着白大褂,是几小时前查房频频看向邬思黎的医生,不似在病房里人多,走廊空旷,她直白看见他胸牌。

  ——血液科:魏书匀

  脑海里划过什么,速度太快,邬思黎没抓住:“你是?”

  魏书匀眼睛又是一弯,他摘下口罩,果然在笑:“不记得我了吗思黎,那我可要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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