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橙橙橘子
“好的，谢谢宋时姐！”
收拾完实验室的残局，傅雪柔就一个人上楼了，宋时在自己房间门口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瞑。
后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时便让他一起去了书房。
关上房门，宋时对着沙发向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有进度了？”
瞑点点头：“按照您说的，我们在跟踪裴知聿的同时，也发现另外一波人也在跟踪他。”
“去了哪儿？”
“一个私人性质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心。”说到这里，瞑又略有歉意地垂下头，“抱歉小姐，我们没有权限，进不去。”
人工智能研究中心。
宋时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新名词，眉脚微蹙，这个名词，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应该都和裴知聿沾不上边儿。
周越也是。
心里的疑虑更深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团团笼罩在她的眼前，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瞑伸手将一叠资料递交给她：“这是那家人工智能研究中心的一些资料，我动用了一些私人手段查到的。”
“研究中心是两年前建立起来的，裴先生是研究中心的机密特邀研究员，在研究中心成立之初，就加入到其中。”
“研究中心挂在傅雪生先生的名下，背靠傅家，其实验活动资金也大多数来自傅家。该研究中心从成立之初，就是商业盈利性质的研究所，但就目前的调查来看，该研究中心还并没有对除了社会开放渠道。”
瞑认真介绍着他让人调查出来的信息，宋时边听边翻着手里的资料。
这个结果倒是让她颇感意外，没揪到周越的狐狸尾巴，反倒是先从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捕捉到了端倪。
“你是说，即便是你，也弄不到进去的权限？”宋时问，“你是上面的人。”
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该研究中心不归上面管辖，属于私人财产。”
宋时了然，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休息，自己则联系了方洁。
然而遗憾的是，芳姐也只是耸耸肩：“你说那家研究中心啊，研究项目的报备流程都是完善的，上面让人进去查过，没查到什么违法的东西。”
“不过你要是想进去的话，为什么不问问傅家的人？听说傅雪生和你关系还不错，你直接问他不就可以了吗？”
宋时摇摇头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
当天夜里，便换了身夜行衣，一个人踩着冷风去了瞑说的那家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不大，占地约有一个操场的面积，建筑清一色的白，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大门紧闭，楼栋的窗户里都还亮着光，但因为有厚重的窗帘做遮挡，所以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围墙的上方栅栏还装有电网，在冷风呼啸的夜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借着周围香樟树投下的连片阴影做遮挡，宋时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电网围得严严实实的，她只能爬上附近一株黄葛树。
从高处往里面看，大概能将实验楼外围的布局摸个七七八八，踩着树干绕了一圈又重回起点，却发现刚才来时还挂着窗帘的二楼窗口，此刻窗户大开，窗帘掀开，人影攒动。
推窗的一瞬间，似乎有人往外面看了一眼，宋时心头一跳，连忙蹲下匍匐在树干上，借着浓密的枝叶遮挡住身形。
好久，窗前的人影才离开，宋时从浓密的枝叶中抬头。
窗前站着几个人，从光影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两个男性，一个女性，女性的个子矮一些，似乎有些瘦弱。
三个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风声太大，声音从声源处传到宋时耳中，已经消散得不像话。
宋时蹙眉，凝神侧耳，高度集中注意力。
三人从窗前离开，窗内灯光骤然明灭跳动。
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破空而出，直逼云霄，像一把横生的利刃，划破沉沉黑夜，刺得人头皮发麻耳膜作痛。
宋时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难言的腥臭气就从窗口飘了出来。
即便是相隔将近三十米，宋时还是能清楚地闻到那股臭气。
像腐烂的尸体被堆放在潮湿炎热的气候下，膨胀发酵产生的混合生化武器，即便是从前被迫无奈在死人堆里打滚过来的宋时，此刻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连忙捂住了鼻子。
窗户内的三个人似乎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臭气刺激到了，一同跑到窗前干呕。
大约十分钟后，三人又重新折返了回去。
如此反复，几乎每隔半小时，就会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和浓烈腥臭的腐烂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间房间的灯光终于熄灭，宋时感觉自己只要一张嘴，胃里的东西就会不管不顾地吐了出来。
刚准备从树上下去离开，便看见研究中心的大门突然打开，裴知聿和傅雪生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辆小轿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摇下，从里面探出来个脑袋：“哥，知聿哥，那我就先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的话，宋时姐可能会发现。”
第223章 他不会对老师动手的
是傅雪柔。
借着大门口处微薄昏黄的路灯灯光，宋时能够窥见立在车窗前的傅雪生和裴知聿两人身上的白色实验服都粘着血迹。
也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车缓缓行驶出大门，扬长而去。
裴知聿目送着傅雪柔远去，回头问傅雪生：“这样的真的行吗？周越和老师走那么近，你妹妹在她那里，岂不是以身饲虎？”
“不会的。”傅雪生摇摇头，藏在镜片后的目光清浅，思绪沉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将铁门拉上，“他不会对老师动手的，在老师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语气笃定极了。
宋时听在耳中，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疑惑。
傅雪生和裴知聿已经将铁门关上，上了锁，随后又走进门口的保卫厅，很快“唰”地一声，灯光全数熄灭，整个研究中心完全陷入黑暗，只有门口上方的几个监控摄像头，还在有规律地调转着角度转动。
红色的亮点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宋时看见刚才进了保卫厅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又沿着原路重新进入对面的大楼。
风平浪静，以至于风吹过树梢带动起来的哗啦作响的声音杂乱无章地传入到耳中。
宋时回到庄园，是后半夜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半，客厅的灯也都熄了。
上楼从走廊里回房的时候，路过傅雪柔所在的房间，门是关着的，但从门上方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之间，有灯从其中泄露而出。
隐约还能听见里面吹风机的嗡嗡声。
宋时停了两秒，就去了书房，下一秒，瞑就出现在了门口，伸手要敲门，被宋时一个眼神阻止后就轻手轻脚进来，带上门。
“小姐，傅雪柔今天下午四点就从庄园离开了。”
宋时点点头：“知道她都见了那些人吗？”
“见的人不多，她先去了A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然后傅雪生和裴知聿同时出现，接着十五分钟后，他们又去了医院。”
“医院？”宋时有些诧异，“做了什么？”
“他们从医院的太平间里抬了一个箱子到车上，然后开车去了那家研究中心。”
太平间……宋时皱眉，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指尖落在红木桌上，在黑夜中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瞑想了想，又接着说：“我们在医院，还看见了周越，他和一个女医生在一起，听他们的交谈，应该是什么样品检测出来了结果，但是好像，不是很乐观。”
“这次跟踪没有被发现？”
瞑摇摇头：“可能是因为这次换了跟踪方法，所以没被发现。”
“不一定。”宋时摇摇头，神色严肃。
有过前几次跟踪还没开始就被发现的经历，她并不觉得，以周越的反侦察能力，会发现不了这次的跟踪。
也许是……明明已经发现了，却装作没发现。
宋时眉脚一跳：她被利用了！
瞑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有些摸不准主意，“那我们接下来……”
“研究中心那边继续让人盯紧了，我会想办法先调开周越。”宋时抿抿唇，伸手从桌上拿过来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三了，从抽屉里找出来充电器插上，周越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晚安。】
宋时垂眸：【明天陪我回宋家。】
这一系列的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宋时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脑中又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在研究中心听到的那句话。
“他不会对老师动手。”
周越不会对她动手，为什么？
傅雪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真相扑溯迷离，宋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以至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开门，就被周越双手捧住脸。
宽厚炙热的手掌紧贴在她的脸颊，轻轻揉捏，周越低头，眼中笑意若隐若现，说出来的话确实欠儿欠儿的：
“昨晚又熬夜了？这么大的黑眼圈儿，你是准备去动物园当熊猫？”
他身上穿着咖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散散地围着一条墨绿格子条纹的围巾，也许是外面下了雪，他的发顶和肩头都残留着白色的如絮状的雪花。
宋时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抬手扯开他的手。
周越顺势拥着她进来卧室，后脚轻轻一带，又重新将卧室的门关上，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床的边沿，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时间还早，现在上床补个觉。”
宋时没动，周越弯腰同她对视：“怎么，要我陪你？”
“也不是不行。”
自顾自地说着，周越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轻车熟路地从宋时的衣柜里拿出来套自己的家居服——从复合那天起，他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宋时的卧室。
双手掖着羊毛衫的下摆要换，扭头又发现宋时双目无神，仍在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周越这下总算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走过去手背在她的额头上贴了贴，温度不高也不低，不像是发烧了的样子。
周越眉脚微蹙，收手时却突然被拽住手，宋时眸光微动，又重新恢复了光良和神采，好像刚才的无神和发呆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宋时抬脚上了床，“你就坐这里就行，我浅睡一会儿，不会太久。”
声音沙哑。
周越眼中一闪而过心疼，便顺着她的动作坐下。
也许是真的太困了，宋时沾枕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