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在寒冷铅灰色的湿雾天,显得暖融融的。
礼汀站在一旁,眼巴巴地守着老人做最后的烘烤加热。
小猫很乖巧的样子。
他被她安恬的模样治愈了一些。
那人口罩下的唇,扬起了一个薄薄地弧度。
老爷爷看见江衍鹤走过去,站到礼汀的旁边。
他穿得昂贵的黑色运动服,整个人显得冷肃寡情,露出来的皮肤苍白,没什么血色。
口罩营造出疏离感,帽檐微掩住了他的眉眼,看起来怠慢倨傲,生人勿进的样子。
那人并没有抱臂站在远处等她。
而是走过来,把她微揽进了怀里,手指习惯性捏了捏她后颈的白围巾。
老人心里感叹两人真的般配。
他一边包好红薯,一边笑眯眯的说。
“小姑娘,可惜只有最后一个啦,你男朋友都没得吃。”
礼汀探着头,往锅炉里面望望。
“咳咳——”
她被炉火熏得呛了一下,真的卖完了。
她又听见老人笑:“你男朋友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应该不爱吃这种路边摊的东西吧。”
礼汀扫完二维码,还在为男朋友两个字感到害羞。
江衍鹤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罗彬查到资料和评估计划后,作出的一些数据调整。
他咬字懒散地应了,转身站在一旁,和罗彬讲电话。
礼汀见他离开。
她弯着眼睛对老人笑:“您误会他啦,他特别特别好,从来不为了这些吃食挑剔。我今天吃了小蛋糕,不饿。他为了开车上山找我,赶了一天的路,我想卖个烤红薯给他暖暖胃。”
老人目送她举着热乎乎的烤红薯。
女生一边被烫地左右交换地烤着手,缓步走到男生身边。
老人知道,女生一定是自己喜欢吃烤红薯,才来买的。
看着她那副囤食小仓鼠的模样。
可是因为只有一个烤红薯,她心甘情愿让给她喜欢的男孩子吃。
那人还在讲电话,冷不防就被她在手心塞了热乎乎的烤红薯,顿时热量传到他的手上。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还在冒着白烟。
他挂断电话,带着笑意的鼻音,低哑又欲:“怎么给我了。”
“给你暖暖手呀,最后还是要给我吃的!”
礼汀抱着他手臂依偎着他,嘴巴捂在围巾里,眼睛弯弯地撒娇道。
那人揉了一下她头上的呢绒白色贝雷帽。
把礼汀的手拽进自己的衣兜里,说,好。
两人路过一片猎场修改的弓箭场。
弓箭场特别大,有室内和室外的两种选择。
今天虽然开放,但是人很少,门口三三两两的,大多数游客都去围观赛车或者滑雪的刺激运动了。
江衍鹤给礼汀介绍说,叠翠山在建国前,经常会有人进山捕猎,猎兽,猎鸟。
国家后来把后面那些山连同这里,都列入4A景区和自然保护区。
但是之前的游客,还是手痒想捕猎。
于是山上的老板发现了商机,改建了一个规模宏大的捕猎场,人工培养鸟类和小型动物。
两人走近弓箭场。
门口守候的工作人员,立刻带人往里面走。
江衍鹤话少,带着一点厌世感的冷冽,衣料有种润泽的舒适。
他的心思在礼汀一个人身上,把她揽紧。
一身矜贵公子哥的钱味儿,一看就知道是未来资本家。
不熟悉客人面孔的工作人员,赶快找来了值班的贵宾接待。
穿着毛皮装的长腿接待一进来,立刻认出了是熟客江家公子。
他说了句小心,却也没有松开衣兜里和礼汀纠缠在一起的手。
而是示意别人,刷完vip的卡。
江衍鹤摘下一边耳朵的口罩,下颌线优越锋利,不着情绪,报出了江家特拱的室内号码场。
他看起来很贵气,从手腕的名表到脚下的球鞋,却还捏着礼汀买的廉价大红薯。
他没抽出心思,没打量领路的射箭辅佐小姐一眼。
即使两位小姐,看见是他本人,眼睛都亮了一瞬间。
这里的射箭辅佐小姐,都知道他英俊,打赏又来得丰厚,也从不做出出格举动。
根本对那种事没什么兴趣,只安心练习射击。
他每次带着生意伙伴来,都抢着为他服务。
但他惯常没把人放在眼里,只让人递来箭,换靶心而已。
礼汀瞧着她们穿着红色国风芙蓉旗袍,风情万种的模样。
她倒是眨着眼睛,羡慕地看着她们,舍不得挪开。
但江衍鹤连女人的醋都吃。
他面沉如水,把她口罩往上一拉,遮住眼睛。
上台阶的时候,直接把人抱上去了。
礼汀被人带到了一个恢弘的独立弓箭场。
她揭开遮住眼睛的口罩一看。
差点被奢靡和繁华震撼。
这里空旷巨大,接近上百种不同的射击器具,在墙壁上可供选择。
“外面太冷,别人射小动物你会害怕,在这里坐一会,喝点热饮。然后我们去滑雪。”
等人肃清场地的时候。
他站在露台,遥望远方群山,倚靠着围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江衍鹤想起,他第一次被Phallus带到这里来的时候。
才十五岁。
那时候他正值青春期,沾染桀骜的叛逆,不知道天高地厚。
年长的恩师,递给他了一把有瞄具的反曲弓。
箭头锐利,闪着寒光。
箭羽上是复式长尾金羽翠绿的毛,
Phallus让他对准远山上绿叶后的那抹白。
“那是什么。”江衍鹤问。
Phallus:“白色的能有什么,养的肉鸽,小鹤会害怕射击鸟类吗?”
“我就没放在眼里过。”
倨傲修丽的少年哼笑了一声,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箭羽。
江衍鹤姿势帅而利落。
侧身勾手,抬指放箭,百步传扬。
在绝对自信中,带着笑意射过去。
青碧色的翎羽与空气摩擦,发出势如劈竹的啪嗒声。
江衍鹤缓睁开半眯一只的眼,等着被夸奖的刹那。
没有夸奖。
只听到一声绝望的犬类哀嚎。
对面不是白色鸽子,是他养了四年的狗。
江衍鹤向来贪乐顽劣,给这只陪伴他几年的大型犬取名:“白无常。”
狗是白色的杜高犬,外公康刿送他的。
被捡尸的手下带回来的时候,大狗的前脑被它的主人射了一个对穿。
如今,杜高犬真的被白无常勾走了魂魄。
江衍鹤看着地上抽搐的狗,心脏粉碎,几乎骤停。
这条狗,陪他在旧金山转机到渥太华机场。
它忠诚,温和,几乎把他当成它的一切。
江衍鹤向来喜欢,这种感情里的绝对笃定。
永远牢牢操控,无需担忧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