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第180章

作者:野蓝树 标签: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现代言情

  她难耐地呼吸着,不解其意。

  如果换成平时,遇到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弄得特别狠,毫无章法地尝试逃跑。

  最后彻底溃不成军,然后从后面被人掐着窄细的裙身,呼吸都碎掉。

  礼汀这才发现她最害怕的不是他的暴戾,而是他的意兴阑珊。

  四月,两人一起在逼仄昏暗的房间住了半个月。

  她为了找戒指不愿意搬出去,他就黏着她。

  有的时候睡醒了被碾过一样难受,缩在他怀里。

  他体温让她窒息的灼烫,但是也睡得很舒服,醒来后看着房间里潮湿闷热的水汽。

  梦里会被他抱在怀里,栖息在雨林,在海港,在湿漉漉的街巷。

  可是今晚,礼汀脑袋里反反复复,回想起她和他在山茶花的海岸线上,躲避身后的枪战,她迷恋凝视他英隽的下颌。

  想起他站在不动明王的金身塑像下,又美又糜丽,却战斗力爆棚的凶戾。

  最后小猫蜷缩起身体,心脏几乎凝滞。

  想到他亲口承认,他有喜欢十三年的人。

  礼汀难过的想,自己四月生日,和他的生日差了十月。

  这十月怀胎的时间,不正是自己确定这个世界有江衍鹤,才会来的吗?

  如果能赶在这十三四年以前。

  比所有人都早认识他就好了。

  那我会不会成为他心里唯一的那个人呢。

  意大利的夜燥热又长,礼汀却想着这件事怎么也睡不好觉。

  她肩膀有点痒,无意识地伸手挠了一下。

  江衍鹤察觉到,声音蒙着睡意:“过敏了?”

  “有点痒。”

  他停顿半晌:“这里的气候让皮肤不舒服吗?”

  礼汀刚才的猜忌烟消云散,甜甜地一笑,爬到他怀里去,道:“痒才好呢。”

  任由他拨开黑发,暧昧地掠过她颈间的汗水。

  他的手指安抚性地帮她挠痒痒,礼汀觉得很舒服,往他怀里拱了拱。

  可是说出口,又恍惚觉得自己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哪有人喜欢过敏的。

  可是被他挠痒痒,好喜欢。

  她忍不住害羞地仰头观测他的神情。

  江衍鹤没什么情绪,摸摸她的发顶,把下颌支棱在她头发上,淡声道:“不困吗?”

  刚和他做完,快要虚脱,全身都是汗。

  今晚没被他抱去洗澡,心里一时之间涌起很多没来由的情绪。

  被他摁在颈窝里,鼻尖能摩挲到他的喉结。

  心猿意马的,忍不住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舔他的汗。

  她听见听他在头顶问,声带发颤的时候,性感至极:“你有心事?”

  礼汀慌了一下神,轻声道:“其实下午他们和你说的事我都听见了。”

  那人把她捞起来,手指划过她光洁的皮肤:“当时为什么要着急否认。”

  她只着一条绸制的睡裙,裙摆今晚被他卷起来肆虐过,有点巴巴的。

  她害羞地理顺了。

  就像小猫在英俊的主人面前害羞地伸出舌头舔舔凌乱的毛。

  礼汀:“我很经常自我否定,想到做了不好的事,就想躲避起来。”

  她拱了拱,枕到他手臂上来,安稳地蹭了蹭,黑发触碰他的皮肤发出沙沙声:“刚才胡思乱想了很多,觉得哥哥会因为我说什么也没有听到,认定我害怕了,我没有。”

  他漆黑如曜石的眼睛凝视她,睡意消失,哑声问:“还是坚持喜欢我?”

  礼汀本来鼓足勇气打算直面这件事。

  可是和他英隽的脸隔着那么近,脑袋又嗡一声。

  她满心觉得眼前的人真的长得太好看,在他眼潭里挣扎,坠落,淹没,什么都好,是他就好。

  她半晌才迟钝地:“嗯,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一直是事实,长久以来都是。

  但是今晚不一样,因为满脑子都是霍鸿羽提到的,属于他的意大利小情人。

  她逐渐提心吊胆起来。

  因为忽然难过地想到,好像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江衍鹤果然没有回应这句我爱你。

  他手指掠过礼汀的睫毛。

  被小猫捉住手指,她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很珍惜的模样。

  那人冷白的手指被她鼻翼流泻出的气流碰了一下。

  手上的薄茧遒劲有力,会握枪,剑道,还会格斗,可以给她好多安全感。

  但他问了和初吻那天一样的问题。

  他说,“汀汀,爱上我很有可能不会有好下场。”

  江衍鹤在笑。

  但礼汀却感觉到了一种让她心尖一颤的苦涩。

  如果照祁弥的说法,哥哥来意大利很有可能是解决朱鄂的医药生产线的问题。

  并不是要和小情人见面。

  她咬着下唇,努力扼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绪。

  礼汀的眼帘慌乱地颤,睫毛落下密密一圈阴影:“为哥哥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撑起身,坐起来,爬到江衍鹤的身上,手指摸到眉眼的位置,安抚性地吻了他好久。

  黑暗里,那人感觉到柔软和金属质的钉喂到他嘴里。

  小猫在他头顶上方,艰涩又难耐地呼吸:“给你吃,不许瞎想哦。”

  -

  游轮上有很多人,孟丝玟坐在礼汀的旁边,看她在暑假档上映的电影《溺幻》。

  讲的是一个癌症晚期的大学女生。

  利用时光倒流,重新回到高三这一年的故事。

  她当年一直心无旁骛地努力学习,从来没有回过头看一看青春里一直陪伴着她的男孩。

  男孩患有呼吸过度,没办法打篮球,跑一千米,成为她青春耀眼的角色。

  他自卑着也注视着她。安静的,沉默的守候。

  直到再来一次,她才发现桌子抽屉里,被当成草稿遗忘在角落里的情书。

  她有癌症,所以再重来一次的时间里,依然拒绝着他的每一次关切。

  直到她擦干眼泪,下决心对他说,我们谈一次一百天的恋爱吧。

  那人不太懂,她孜孜不倦要他学会游泳的原因。

  就像她也不懂,为什么每次和他接吻后,回家就要吃一大堆的药,来抹灭掉之前那个甜蜜的吻。

  但她很清楚。

  一百天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她这个人存在。

  直到恋爱的最后一天。

  他终于明白她非要他学会游泳的原因,因为再也没有人陪伴他变得勇敢。

  两人像所有抽帧青春片里做作的高中生,在互相手腕上绑了一条锁链。

  “我们一起去看看海葵鱼吧。”他说。

  女生露出艰难的微笑:“好。”

  海水没过视线。

  两人相拥闭上双眼,在湛蓝色的长吻带来的幻觉里。

  随着一段轻快的配乐,电影结束了。

  没有结局,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浮起来。

  礼汀泣不成声。

  她想起第一天晚上。

  她机关算尽,在谢策清图片发过来的瞬间,终于呼吸性碱中毒,被他捂住口鼻,在身后一遍遍数着一二三救下她。

  想起她和他在海里相拥,学会游泳。

  最后眼前出现的是,早上离开她,去莫尔塞姆的江衍鹤。

  他在天色黛青中抽烟,随着天光渐亮,冷蓝色铺满了身后的天幕。

  那人的心绪漂浮,烟蒂到手指被灼烫才回神。

  他倏地一笑,很爱怜地回头看礼汀睡觉的方向,黑发被风吹起来,白衬衣里鼓了帆。

  一千个路过的朱丽叶,都会被他蛊惑到背叛自己的家族。

  见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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