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已经足够了。
五年前,设计谢策清那晚。
她在演戏,获得江衍鹤的初吻。
今天也是五年前那晚的殊途同归。
她设计谢策清,继续演戏,让江衍鹤明白她从未朝三暮四过。
礼汀眼睫颤抖,酝酿出很低很哀的哭声,她啜泣着:“怎么办,耳钉没了,我明明说过让你放手的。”
然后她做出非常悲伤的神情,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着陆的浮萍。
“这样的话....哥哥一定不会要我了...”
“小汀,你先过来,我会陪你和江衍鹤说清楚这件事。”
谢策清不明就里,看着礼汀陷入危险,他的神经瞬间高度紧绷起来。
“你陪她,对我说什么?”
穿着黑色西装的江衍鹤出现在身后,投射下一道倾斜的阴影,嗓音有些冰冷无澜。
此刻,英隽的男人少了几分漠然,多了一些暗哑。
他的眼神有很重的杀意,特别是看到谢策清和礼汀之间,像是在审视。
谢策清尝试着解释,一边向礼汀走去:“我只是在问她一些事,和她聊聊之前.....”
“你不要过来。”
礼汀求救一样看着江衍鹤,眼睛里盈满泪水:“哥哥......刚才我很害怕,因为门外有黑影,打开一看,原来是谢策清,他用脚卡住门不让我离开.....婚纱配套的耳环没了.....”
她已经站到了船舷上,婚纱裙摆垂坠感很好。
风吹起薄纱,她就像遗世独立的画中仙。
“小汀,你听我解释,我刚才真的没有恶意。”
谢策清的一哽一咽,声线急迫慌乱。
他逐步逐步地朝着礼汀走近,忍不住伸出双臂,想要触碰她,把她倾斜的身体拉回来。
“宝宝,为什么要哭,觉得被他欺负了?”
江衍鹤看着他们的对峙,比水流更幽暗的眼眸像是要把他们卷入其中,他骤然发问。
“耳钉......我最喜欢这套婚纱,配套耳钉掉进水里去了,这套耳饰到项链本来就是一对,分散后寓意不好.....”
礼汀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她就像一截勉强挂在窗舷上的风筝。
这时候,她在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叶泽川。
对方似乎看到了她和谢策清之间争执的全过程,又似乎没有。
礼汀心里一乱,穿着高跟鞋的脚瞬间踩空。
“哗啦——”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刹那。
到处都是荡漾的水波,婚纱让她全身重的难受。
礼汀很清楚落入水中的这一瞬间,如果他不来及时把她救起来,她只有死路一条。
一定会溺水的。
她急跳的眼帘中,倒影着江衍鹤的影子。
伴随着四溅的浪花,他结实宽大的臂弯,已经把她搂入怀中。
他反应得十分迅速,礼汀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在月光氤氲的水波中给她渡气了。
周围是静谧又浪漫的六月巴黎,是颠倒的城市景象,在水里浮泛。
一切都很安静,船已经驶出很远的地方了。
这一次,终于兜兜转转地完成了他的夙愿。
从头到尾,是他救下的她。
就像一场贯穿五年的救赎之旅,他终于从自责的深渊中,安心地在手里搂紧他的恋人。
古老的桥体垂下斑驳的暗影。
婚纱很沉重,拖尾很长。
礼汀和他鼻尖相贴,因为溺水,她在他掌心里越发昏聩,只能任由他摆弄,就像他从古老城堡里虏获到的人鱼公主。
男人的手指拖住礼汀的颈动脉,上面还有下午被他肆虐的红痕。
江衍鹤撑住她,把她抵在桥的掩体上。
这里是唯一避世的国度。
他是寻觅到新大陆的国王。
她是穿着婚纱将要嫁给他的皇后。
月光在加冕。
城池倾覆。
“掉下水。不会害怕吗?”
他嗓音很沉,就像是恐慌失去她一样,把她搂得很紧很紧。
“我不怕,因为,我再也不要你吃谢策清的醋了。”
她脆弱的颈动脉被他摁在指腹下,河面的波光让他能看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很淡的粉色,像花瓣。
“汀汀用命做代价,就是为了让我不吃醋?”
江衍鹤的视线很赤.裸,他捻起她湿润的头发,很轻地吻在下午锁骨的咬痕上。
男人指腹的茧抵在她嘴唇上,制止了她想要否决的湿润嘴唇。
“就这么爱我啊?”
他的声音很轻柔,从水里把她打横抱起来。
两个人拖出长长的一条湿漉的水路,把她倚在桥洞里。
礼汀咬住下唇,怎么不爱呢。
比命还要爱,给他统治国度里的一切,把自己悉数奉献,胜过上断头台。
两人前方的桥体石壁上,有一截红色的牌子,写着Pont-Neuf的字样。
他们来到了塞纳河上最著名的新桥。
下午,江衍鹤没有吻过她一次,因为是惩罚。
现在,悉数补回来了。
他很温柔地伸出舌尖刺探着,察觉到礼汀的迎合。
江衍鹤愉悦到了极点,钳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打开花瓣般的嘴唇,卖力地肆.虐着,就算吻过千次万次,他依然能从她身上获得让他心悸的征服感。
在谢策清面前。
她做出了近乎生与死的选择,为了满足他的征服欲。
今天下午,他一遍又一遍地惩罚她,询问她心底的人到底是谁。
她终于给出了答案。
用了和他一样偏激的方式。
一并圆满了他几年前没有救下她,无法满足的痕痒感。
也只有她,才能完完整整地圆满,他日益膨胀驯服恋人的野心和掌控癖。
他越发激烈地拥吻着她,就像一个狂徒在反复膜拜自己抢劫而来的赃物。
就像二十年前那对新桥恋人一样。
他们都痛恨着自己不能完全私有爱人,但又全然不能脱离人类之间互相占有的欲.望。
全世界只有她,才能平衡他的疯狂。
如果天性里爱欲纠缠的冲动只能被束之高阁,那只能跳下新桥,用来佐证,彼此是他们在全世界最爱的人。
吻带来的快感刺激身心。
两个人就像过电一样贴近喘息着。
矗立百年的亨利四世雕像,静静地观察着这对不想放开彼此的恋人。
它的存在,跨越千年,为了完成今晚这场见证。
远处的街道,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音。
吟游诗人弹奏着《Un coeur en hiver》的主题曲。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就着湿漉漉的裙子和赤.裸的脚掌,在细碎的沙砾之间,跳起舞来。
没有上流社会的让她紧张的相拥舞蹈,没有舞步的章法和步调,在他怀里她总是格外地放松和惬意。
她能嗅到潮湿的河水混着汗水的味道,性感肆意也让人迷恋。
就像刚才他吸吮着她嘴唇里的微颤的舌尖,有着微微的涩味。
“哥哥....不要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她在他怀里,很轻微地低声诉求着,“我想和你牵手到天亮。”
“嗯。”
两人倚靠在一起,无视周围的一切声音。
桥下,鲜绿潮湿的苔藓在水里浮浮漾漾,气氛浪漫到了极点。
水流,远处的烟花,十二点的钟声,以及很远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