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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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礼汀给谢策清看了母亲的兰草照片。
谢策清慧眼如炬,激动地问礼汀,这株是不是传说中的“鬼兰”。
礼汀被他认同,开心点点头。
谢策清笑起来,说自己见多识广,这株花陪母亲在南美洲的花卉拍卖上见过。
鬼兰是附生植物,完全无叶,也不会进行光合作用。
成年后会呈现病态的苍白,是濒危的野生植株,人工养殖很少。
开花后,白色的蕊抽出来,有一种凄绝哀怨的美,这株好好培养的话,应该上千万。
母亲留下的这株花对礼汀来讲价值连城。
自然无法用钱来衡量。
想到这株兰草,已经被种到江衍鹤家里。
礼汀安心地微笑起来。
那人家里,有不少世界各地觅得的珍奇花卉,佣人们待弄地极好。
这株兰草,也被他们爱屋及乌地培育起来。
长势喜人,茎脉都粗了一圈。
比之前花店姐姐教礼汀养殖的方法,都要好上许多。
心里珍贵的事物,被喜欢的人好好对待着,谁心里都会甜丝丝的。
但今晚最后的过程,并不愉快。
因为程颐三句话不离江衍鹤,孜孜不倦地讲述着对他的痴迷程度。
过程像极了单方面的炫耀。
礼汀也好想时光倒流,和他们一起凝望着高中时年少桀骜的那个人。
细细欣赏他穿着京大附中的校服,在学校里呼风唤雨。
一大圈朋友围着他,当风云人物,在礼堂做外文演讲,轻而易举得到IMO数竞头奖。
她闭上眼睑,想着江衍鹤高中的模样。
有点悸动又害羞地微微笑起来。
每个阶段的他都闪闪发光,让现在的自己心跳得好快。
她安静地被锁在图书馆里玻璃聆听。
直到天空微微泛起青灰色。
最后程颐支使谢策清送她离开。
谢策清担忧地看向礼汀,后者轻柔地笑着:“快去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程颐也陪了我们一晚,应该把她安全送到家呀。”
谢策清点头称是,说:“还是你想得周到,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缺觉困到体力不支,昏迷前的最后一瞬间,礼汀还是酸涩地想。
可是程颐还是幸运的,有青梅竹马的费澄声,关心她的loofly老板哥哥,还有一大群的朋友和爱她的父母。
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
礼汀眼睛有轻微的湿润,她咬住下唇,发了一会儿呆,胸口沉甸甸地闷疼。
溺水后有一点呼吸不畅,所以如果情绪压抑的时候,需要很用力,才能负担起每一次的呼吸。
已经知道了好多女生迷恋着那个人,可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她想,我不可以让步的。
我不要被自己的情绪打败了。
她们笑一笑,就能被好多人爱着。
但是我只有江衍鹤,并不属于自己的江衍鹤。
如果我放弃了,没有人再来支撑着自己勇敢起来了。
清晨图书馆开门之前。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那个人来找她了。
很难用语言描绘那是怎样的神迹。
因为那个人是踏着京域清晨的熹微来的。
他在晨雾下走近,玻璃门前屋檐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身上,在学校的大理石地面留下一条颀长的侧影。
江衍鹤换了一件黑衬衫,是意大利工匠的真丝质地,线条流畅的裤腿将他的身材撑得高大孤拔。
他冷着脸,身后跟着值班人员,
线条被阴影打的凌厉,语气极为不善,说:“开门。”
学校无人不识江衍鹤。
值班人员一脸愧疚,着急地向礼汀讲了好多句对不起。
礼汀也歉意地对他们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话音刚落,在三两个学校工作人员的注视下。
江衍鹤弯腰把礼汀抱起来了,呼吸隐忍。
礼汀扬起脸,身体腾空,看那人锋利的下颌,和起伏的冷白喉结。
江衍鹤垂着眼,更显得睫毛漆黑深沉,像新月照射不到地背阴坡那种起伏叠嶂的山峦。
他眼皮寡淡,眼下浮着一点清灰,更显得禁欲又肃穆。
现在凝望着他,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英俊。
眼睛比之前张开了一点,少了高中的锐利和野兽的狠,多了几分信手拈来的稳。
礼汀趁他不注意,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心想凝视江衍鹤这件事。
一辈子都不晚,却从出生开始,都嫌晚。
江衍鹤瞧眼神掠了周围一眼。
发现谢策清人影不见了。
他警告语气,又带着漫不经心:“折腾一晚上,就叫这么一个抛下你就走的废物陪你?”
“哎呀,他去送程颐了。”礼汀甜甜地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颈。
依赖地微微笑起来:“可我知道有的人,我不叫他,他也会来找我。”
因为只要他知道我渴望他救我,他就一定会来。
毫无例外。
她确定,自己是躲在那个人的怀里昏睡过去的。
她水藻长发垂下来,披着江衍鹤的外套,纤细的脚踝裸露在空气里,像清甜的蔗节,白得好像能榨出糖霜。
很安恬地靠着她最喜欢的人。
回家的路上,车里。
礼汀醒过来了一瞬,抬眼和江衍鹤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对方眼睛很沉。
礼汀为了掩饰害羞,用手捂住眼睛。
她缩短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脑袋拱了拱,埋进他身侧,紧贴着他,就好像撒娇一样。
却怀着害怕被他推开的念头,犹豫地发着抖。
身边的体温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是属于江衍鹤的温暖。
“我没有故意想贴着你,我好冷。”
她语气游离,还是要小小地强调一下不怎么存在的骨气。
江衍鹤漆黑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把手搭在她的发梢,捻拿一般抚摸了一下,似是安慰。
她瞬间放松下来,停止了颤抖。
礼汀觉得那人应该知道,她有多爱慕他的手指,近乎是她的救赎,一次一次来拯救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拉下来。
再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覆盖上去,眷恋地用脸蹭了蹭。
只敢在没人的地方,在那人的默许下才敢这么放肆。
礼汀观察他遒劲的青筋,棱角锋利的腕骨。
放在鼻息处,嘴唇虔诚地微微触碰,乖顺地闭上眼睛。
终于困意来袭,脑袋一动不动,规律地呼吸,沉沉睡去。
礼汀梦到了妈妈。
妈妈以为她不舒服,温柔担忧着贴贴她的额角。
妈妈的一颦一笑都被自己牵动,微笑地安抚说:“没事啦撒娇鬼,没有生病哦。”
喜欢的钢琴琴谱整齐干净地堆叠在一起,桌上有温热香甜的饭菜。
妈妈说等爸爸下班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