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没有人能缓解江衍鹤的患得患失。
永远没有。
因为他总觉得睁开眼,身边,属于她的温热身体,他就会失去。
他连睡觉也不安稳。
——凶手和爱人,都喜欢在案发后回到凶案现场。
偏偏他的爱人,是世界上最闻名遐迩的连环杀手。
他连呼痛的资格都没有。
她握紧锐利的尖刀,很脆弱地噙着眼泪,一次一次往他心脏里捅。
因为她总会在最爱的时候,选择逃避他的疯狂。
她不被他锁着、束缚着。
可能下一瞬,她就走掉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真的再也舍不得锁住她了。
她连哭泣的模样都好美,盈盈带泪。
真该死,他竟然享受这种屠戮手段。
因为渴望得到她的奖励,期盼恩赐她的垂怜。
礼汀在他怀里,被他折磨了一夜,埋在他胸口不安稳地呼吸着。
她雪白的皮肤被染上了靡丽的痕迹,还有些湿漉漉的水光。
就像被疾风骤雨肆虐后,在屋檐锁起来躲雨的小猫,蜷得很小也很软的样子。
江衍鹤垂眼,从床头摸出一支烟,咬在唇间,并没有点燃的意思。
他腾出另一只手,把玩她搭在他臂弯间的黑发,眼中施虐和占有被黑暗隐去。
他不满又浮躁地靠在床上。
她翻身,很乖地睡在他的腿上。
男人略微扶了一下她。
动作间,他衣袍散开,露出宽阔的肩膀,结实流畅的腹肌,睡裤包裹着他颀长漂亮的腿部线条。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被一夜的情/事醺得微红。
他把发丝很轻柔地别在她的耳后,“宝宝下次离开我,是什么时候呢。”
她逃了太多次,每次都能找到恰当的理由,还要带着眼泪说,很爱哥哥,离开他她会死掉。
诸如此类的话。
江衍鹤闭着眼睛,尼古丁的味道在唇齿蔓延。
他在黑暗的房间里静默了很久。
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似被她束缚在囚笼中。
“明天会逃走吗?汀汀。”
他如此不安着。
每次都是深以为的心灵相通。
其实是她离开他之前,对他残忍的怜悯。
每次她在床上喘息着说,好爱他,都是让他重燃一丝希望的悸动。
他只有越来越狠地占有她,才能反复地求证这个答案。
礼汀好乖,好安静。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要入魇的不安,和岌岌可危的疯狂。
他要疯了一样的患得患失。
他每次都好激烈,她只是没有拒绝。
江衍鹤真的不知道。
她如此沉默的接受和忍让,到底是不是在为下一次离开做准备。
可是这个苍白脆弱的人。
并没有说出她也想要他,诸如此类的话。
他有一天带她回了双清路的房子。
很粗暴地,强迫性质地,把她揉进怀里,狠狠地吻她。
束缚着她,逼问她,和王储在泰国的种种。
把她弄得好疼,让她哭的那种疼。
“很得意吧,嗯?当时当着我的面,和那个男人暧昧?让他送你上楼,去家里陪你。”
“没有...哥哥...我没有....”她含糊不清地撒娇。
江衍鹤着魔一样,观察着她眼里的潋滟:“是不是烦我了?在机场让你见我一面都不肯,好狠的心。”
她小声尖叫,失去意识了好几次。
四五点的时候,她又好乖好乖地蹭到他怀里。
“怎么?舍得理我了。”他语调戏谑,好整以暇,眼睛漆黑地看着她,玩着她莹白的耳朵尖。
礼汀叫了一夜,有点哑。
她声音细细地带着哭腔,“我只是觉得,哥哥不该,在阴暗逼仄的小房间里呆着。”
——因为他是,好漂亮,好干净,在云端的人。
她说到这里,没有后半段,就戛然而止。
“那我适合在哪呆着,他才适合陪在你身边?”
对方用力地抱紧了她,她一个动作都能嚣张地刺激他的欲。
他喘着气,宛如想要玩死猎物的野兽。
“在我面前装不认识我,是不是很好玩。”
“不....没有....我担心哥哥的安全....”
“汀汀离开我,逼死我,我就安全了?”
他毫不疼惜地咬住音节,问她。
礼汀不知道怎么消减他的愤懑,只能把小小的身体给他,用来缓解他的不安。
她体质本来就弱,又喜欢喝冰水。
有时候小腹很疼,就蜷在被子里,被他的气味包裹着,一个人呆很久很久。
这些礼汀从来不告诉他。
因为她太喜欢太喜欢他了。
她怕他觉得,她这么宠溺他,纵容他,是在赎罪。
这个美到极点,又易碎的人,接纳他所有柔与戾,灼与凉薄。
她知道,那四年他是真的不好过。
她好坏好坏,占有了眼前这个凌厉英隽的人,所有的爱和欲。
偏偏一次一次地,不满足他心里的瘾。
在他深以为她最乖最爱他的极点,选择逃跑。
礼汀不知道怎么才能给他安全感了。
为他疼也好,承受他汹涌的欲也好,每天都被淫靡的味道笼罩也好。
“汀汀真的很会折磨我。”
他深夜飙车过来,患得患失地推开这间没有开灯的小房子,摸索到她的身体和体温。
每天日复一日地确定她还呆在这里等他,把她折腾入睡后,又患得患失地一寸寸舔她,亲她。
黑头发拢在她的胸口,听她安稳平缓的心跳。
指腹搭在她脖颈上,确定她被他彻底的拥有,彻底,彻底。
但是如何能彻底,早上不满足地从她身侧离开,就会陷入新一轮的不安。
他被她遗弃又逃避,驯化又折磨。
江衍鹤一句威胁的狠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把人搞哭了,又舔着眼泪哄。
看到她眼睫颤动,他都会心疼。
恨不得为她去死。
偏偏她听了这两个字,又会咬住下唇。
又乖又忍,任他肆虐。
这无疑又加重了。
他心里觉得她在给他甜头的猜忌怀疑,害怕她为下次逃跑做准备。
爱到这种地步,却还是不满足。
他只恨他这条疯狗,从来都没有踏实地被主人怜爱久一点。
脖子上套的绳索随时都会被收回。
汀汀就是这样一个。
让他疯狂的载体。
散漫的鹤一来,注定永远地困在这方汀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