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他旁边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手肘搭在玻璃上,弯腰站着。
江衍鹤冷白手指在栏杆上叩了叩,漫不经心地埋头找打火机。
女人见状,撩起卷曲的长发,挡住风。
她恰到好处地迎合他,点了一支烟,似讨好又乖顺地递给他。
他没接,眉眼冷冽。
没什么情绪地对她说:“不用。”
手机屏幕摁亮,映照出他优越的下颌线。
一阵寺庙的撞钟声,轰然响起来,缭绕不断。
抬手看表,果然是京官山寺庙晚钟的时间。
女人呼出白雾,透过烟雾,她看到身侧的人,嘴角扬起了一个微微的幅度。
那种漫不经心又从心底里愉悦地笑。
英俊到蛊惑众生的地步。
“得偿所愿了?”她试探性地问他。
“也不算。”
江衍鹤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脸,倦怠地看向远处京官山。
突然浮出一个恶劣地笑容:“毕竟是骗来的。”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长段交涉后,总伴随着江衍鹤的静默。
他微垂着眼,观赏眼前的女人狂热又渴求地讲出她的利用价值。
做出恭顺又讨好的姿势。
“我可以叫你主人吗?”她问。
她心跳几乎到让自己战栗的程度。
她以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称呼什么,一定会说随你。
但江衍鹤冷冽地,没有丝毫笑意地,说:“不可以。”
“为什么?”她微微扬起下巴,不甘心地追问:“这只是一个称呼。”
“因为很厌恶养狗。”
他垂眼卷起左侧袖口,露出一小节锋利的腕骨:“手腕,小时候被狗咬过。”
所以不想用手接近,任何活着的生命体。
直到最后,他也没去扶她。
淡淡道:“还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她持之以恒地努力。
终于等到了他短暂的抚慰,她心跳到几乎快把胸腔撕裂。
他说:“你疼得有价值,你父母也演得很卖力,至少我很满意。”
女人欣喜若狂,激动地表达着她的虔诚:“能让您高兴,我觉得一切都值得,而且我只是说了个谎而已,并没有受伤,多亏了您。”
“什么叫说谎?”
那人尾音懒倦,似是不悦,但没心思观赏着她的表情。
“不不不,是我说错话了,不是说谎,是事实,谢策清就是对不起我,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她慌忙解释道,就像死刑犯把头套进绳索一样,艰难地用这句话换来一线生机:“求您,别因为我说的话,感到生气。”
“我不喜欢用父母威胁任何人,但你必须对我忠诚。”
他的眼神黑又沉,被威胁似地盯着,像猎人挑拣猎物。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跪下去。
“我一定会的,我用生命发誓,您已经给我的家人和我用不尽的财富了,我会替您好好看着谢策清。”
她心口一窒,急忙起誓道。
听完,腥红的烟头被他抬手摁灭。
他不着痕迹地删掉女人搭乘内部电梯上来,一直呆到到现在的映像录屏。
江衍鹤走近办公室,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着。
他似是施舍地,轻描淡写:“想去捉奸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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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谁发消息啊。”
谢策清从晚香玉之中穿出来,他身上蹭了浓烈的花粉。
礼汀鼻尖有些痒,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躲我。”
谢策清刚烧完一支香,准备找她和自己一起祈愿,就看见女生对他颇为避忌的样子。
“花太香了,熏得我头晕。”
礼汀靠着檐下廊柱站着,她感觉到自己处以一种不适的,类似酩酊的眩晕中,于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谢策清觉得自己很卑鄙,明明和做了约定,不再靠近眼前的人,不告诉她真相的。
但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对她动心。
他对她的感情,被金钱买下、被交易困顿、被旧情牵绊。
难道只能就这样一辈子待在永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吗?
礼汀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睁开眼睛。
她鼻翼微动,轻轻地呼吸着。
他靠近她,怕把她碰碎了、深深迷恋般嗅了一口气:“我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稍微等我几年,等我把那摊破事解决了,就回来找你,这件事闹得很大,我没办法待在国内了。”
他做了错事,还和人有不可以与人言明的协议。
谢策清咬紧牙关,愤恨地攥紧拳头。
心里涌现出一定要亲手毁掉那个桎梏住他的条约的打算。
但他现在不能违背。
谢策清离她很近,他只是渴慕地看着她的睡颜。甚至能越过晚香玉,嗅到她漆黑的发丝的幽深香味。
他像被对方控制心神的一般,完全丧失思维能力,还想继续顺着对方的脖颈,继续吻下去。
但他没有再深入。
因为他发现了她脖颈间有很多淤青和红印。
像是其他的男人,狠狠地亲过,咬过的痕迹。
在雪白的皮肤上,嚣张又肆意。
“谁,谁对你做的这种事,那次你去医院看我的时候,不是已经没有痕迹了吗?”
“你说啊,到底是谁,你以为我是为了谁煎熬吗,我从未解释,但我都是为了你!”
“我会弄死他的,谁对你做了这种不好的事,你告诉我啊!”
他眼睛瞬间充血,疯狂地想要伸出手拉拽礼汀脖子上的缎带。
“你走开。”礼汀从小憩中吓醒,挣扎着说不要。
脖颈的缎带被人束缚住拉拽着,简直要接近窒息。
“砰——”地一声。
谢策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狠狠打到在地,他狼狈地滚到在石阶前。
江衍鹤,来了。
礼汀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忽然被一个熟悉地怀抱,揽紧。
那人的手指冰凉,稳又冷冽地扣紧她的双腿,把她抱在怀里。
仿佛怀里是世界上最爱慕和珍惜的情人,也是最怜惜的一只笼罩中雀。
“她是我的,麻烦你离她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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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似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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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江衍鹤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肩膀,礼汀看到了阔别已久的蒋蝶。
那个人穿着一袭黑色的法式一肩长裙,右手还拿着拐杖。
她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向礼汀。
和那时候嚣张不同,也不是在谢策清病房楼下的焦虑脆弱,而是一种阴郁又危险的感觉。
没有什么善意。
就好像她的举手投足,都在模仿着谁一样。
江衍鹤抱着礼汀,和她交错。他没有回头。
仿佛根本不认识蒋蝶,也丝毫不想看谢策清一眼。
礼汀却在余光里,发现她一直望着他们。
蒋蝶执拗地目送他们下台阶,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