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淡绿 第113章

作者:勖力 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轻松 现代言情

  当即换了衣服,那边,房里的玉珠子还没找齐全呢,圆圆忙忙腾腾地过来说她出去一下。

  向项连忙问:“上哪啊?”

  “去里仁路。”

  这下栗朝安也起身了,拿出些父亲的威严,“这么晚了还出去,你妈更要不放心了。别去了,也别开车子。”

  栗清圆不听,甚至有点急,她如实以告,“我今天不是在那摔了一跤么,我包里的东西可能落那里了。”

  “什么呀?”向项问。

  栗清圆难得世故地答,总之她一定要去一趟,“两颗宝石,加起来估计能抵两套房子钱。”

  向项先不管这所谓的宝石,她赶在圆圆出门前,只问了句,“呐,我和你爸不是那么不讲理的父母啊,圆圆,你跟我说实话,这段日子是不是和冯镜衡吵架了?”

  栗清圆话到嘴边,还是没宣布出来,而是顺着妈妈的猜测,“嗯。”

  “又为了什么?”

  “也许和你跟我爸一样,一些固执。我改变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的那些天生的固执。”

  栗清圆出门,开车,特地穿了双小白鞋。

  等到她一口气驱车到了里仁路正门门禁处,才想起来过了商业营业时间,这里又恢复到除业主之外的门禁时刻了。

  之前她打车来,还有那把特殊的门禁钥匙。那晚,她老早扔还给小红楼的主人了。

  眼下,她被拦在门外。物业保安严阵要求业主来接,才能通行。

  尤其是今日白天还出了那样的舆论事故。此刻,公馆门禁只会更严格。

  逼得没法子了,栗清圆这才坐在车里拨通了那谁的电话。

  冯镜衡没几声就接通了,栗清圆这头不给他含糊的空间,只声明她的要求,“你能不能给你的物业打个电话背书一下,我需要进去一下。”

  “你在哪里?”

  “里仁路门口。”

  “干嘛?”

  “我要进去一下。”栗清圆多余一句不说。

  “你开车来的?”冯镜衡再询问她。

  栗清圆这才想起来,包是他下草坡帮她捡的,于是,她也懒得周旋了,劈头盖脸问他,“我包里的东西你有没有拿?”

  “拿什么?”

  “你还给我的,不,是你送给我的那两颗宝石。”

  冯镜衡听她这口吻,不禁笑了声。栗清圆听他这样的笑,即刻就发作了,“你有意思么,你藏起来,再等着我来找你要,这样有意思么?”

  那头的人也急了,急她处处杯弓蛇影的口吻,“我藏什么了我,我是那个哆啦A梦猫啊,什么都藏!”

  “我最后问你,包里的宝石,你有没有捡到再藏起来。”

  “我没有!”

  “没有你笑?”

  冯镜衡在那头再一次笑一声,更像哭笑不得,“那我哭好吧。”

  沉默了阵,冯镜衡重新出声,“我给物业打电话,你先进去,我马上回来。”

  栗清圆气得没说话,径直挂断了。

  不到二十分钟,冯镜衡的黑车挨着栗清圆的白车泊停下来,他从后座上下来,脱了外套,摘了领带腕表那些。

  以最松快的身态站在下午事发地的内马路边上,冲不远处草坡之下的人喊了句,“找到了么?”

  栗清圆举着手机上的手电筒,不发一言。

  路上头的人也不再说话了,侧着身,步伐不稳地下了坡来。

  他挨近栗清圆的时候,她才闻到他一身比下午那阵更浓的酒气。很明显,他从酒局上撤出来的。

  脚步虚浮,口吻晃荡。却不是来数落她或者叫她作罢的。而是顺着盛稀踩空的位置,合理分析包滚落下来辐射的范围。“我捡的时候,就好像在这。”他说着,脚踩一处。

  栗清圆都找过了。几乎是地毯式的。

  就这么大的地方,她最后倾向于,事发之后,大概率被吃瓜人看到并捡走了。

  冯镜衡弯着腰,一面脚踩,一面拿手一寸寸去摸草皮里头。他笃定的口吻,“捡走了,我也会跟他要回来。放心吧。”

  栗清圆不答。

  她找得有点累了,洗过的澡也白洗了,一脑门子的汗。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冯镜衡见状,过来想要拉她起来,毕竟地上没准有虫子或者蛇。

  栗清圆最怕这些东西了。然而,这个时刻,灰心战胜了一切。她就是不想起来。

  身边人安慰她,“没什么要紧,大不了我再买两颗给你。”

  坐在地上的人,一句不想应答。

  草坡最深腹处是块馅地池塘。种着些菖蒲、芦苇,招惹虫蝇不说,还处处淤泥,不乏一些臭味。

  栗清圆的包是无论如何也滚落不到那么远的,所以,池塘里头,她压根没去考虑。

  然而,就在这月下冷风的一阵气馁沉默里,冯镜衡脱了鞋,卷了裤腿,决定再往下面去探探。

  他才走了两步,栗清圆当即喊住他,“你喝酒喝傻了啊,不可能掉那么远的。就是被人捡走了。”

  “嗯,万一呢。”

  不信邪的人,当真拨开了芦苇丛,一脚踩在淤泥与草地的接壤处,他用手机的灯探照着,再一点点平移着。

  栗清圆冷眼旁观着,直到夜风吹干了她身上的汗。

  芦苇丛边的人,无计可施地这么搜索了一轮,依旧落空了。

  半腰上的人喊他作罢,“别找了。一个那么明显的蓝宝石胸针,一个那么明显的珠宝盒子,如果在那,老早看到了。”

  涉足淤泥边的人没有回头,“嗯,这里找不到反而是好事。被人捡走,我一定能悬赏追回。哪怕高于它们原价。”

  栗清圆听着轻笑一声,质问他,“那找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没有意义你大半夜杀过来找什么?”

  栗清圆被噎了句,更是自暴自弃,“我虚荣!没有女人不爱珠宝的,我拿去卖钱,可以轻而易举买套房子。”

  不远处的人,举着一束光,微微侧回些身子,反问她了一句,“嗯,你房子买的怎么样了?”

  栗清圆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草,“我闺蜜也发朋友圈了?”

  冯镜衡笑了声,这回他选择主动交代,“你这样对外不涉密的举动,应该算不上背调吧,算我没出息,我在打听你。”

  栗清圆不听他这些,最后一线生机般地问他,“宝石,你真的没藏起来?”

  冯镜衡气得啧舌,“我藏起来,再这样狗一样地蹲在这找,对我有什么好?”

  栗清圆情急秃噜了一句,“因为我宁愿你在耍我啊。这么贵的东西,丢了,你根本体会不到我们小老百姓的痛。”

  “我怎么体会不到!那是我的钱,栗清圆,我买给你的礼物,丢了,我不难过?你真当我是凯子啊!”

  “……”

  “那怎么办呢,丢都丢了,我和你一起哭丧着脸,你就痛快了?”

  “……”

  “今天这他妈晦气,打架翻车,还破财是吧,好好好!”

  栗清圆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口吻,她知道东西丢了怪自己也怪不到他。他那会儿急着送他们上医院,栗清圆自己都没想起来的事,他那一脑门子官司光火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这些。

  大半夜的,两个人像鬼一样蛐蛐。到底栗清圆出声了,“不找了,我要回家了,你上来吧。”

  冯镜衡头也不回,“你回吧。这件事,我有结果了,再通知你。”

  “不要弄什么悬赏,你别发疯。”栗清圆绝对相信,他一定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调监控,报警,或者声明有偿索回都可以,你弄个悬赏才是真正的傻。”栗清圆试着客观建议。

  有人不听的样子,“我傻我的,你急什么?”

  “我急了么,我那是赤裸裸的瞧不起!”

  “嗯,你了不起。栗清圆,敢说瞧不起我的,你是天底下头一个。”

  “你先上来!”

  有人偏不听,甚至往那淤泥地伸了伸脑袋。他前倾着身子,但是喝了酒的脑子是晃荡的,没等栗清圆再冲他吆喝什么,听到月下池塘里结实地一扑通。

  半腰上的人,气得恨不得跳脚,连忙跑了过去,把这个不信邪的人拉上来。

  结果,没事人的冯镜衡反过来把她一屁股拽坐在地上。

  不等栗清圆反应过来,他先叫嚣了,“你听我的,由着老宋送给你,有今天的事么?栗清圆,我有错,你也有了。你还瞧不起我,瞧不起也得挨我近一点瞧。”

  “神经病,你这个疯子,你一个人脏还不够,你……”

  有人一手烂污淤泥,来握瘫坐在边上人的手,十指交错,“嗯,就这么一齐脏着,也挺痛快的。”

  淤泥的味道是腐烂的臭味,然而,芦苇飘荡的天际里是,皎皎云中月。

  冯镜衡闻着栗清圆身上的花露水味,务实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一出。

  她为了这两颗宝石,能那么直截了当地给他打电话。穷尽心机的人不得不叹服,所以他说的悬赏,绝不是敷衍她的,别说原价,就是十倍他也心甘情愿。再没什么,比她活铮铮地在他面前更值得的了。

  “我知道找不着了,但是还是得找。

  我不找,你不会消气的。我知道。”

  “圆圆,今天在医院你和南远生老婆斗智斗勇的样子,我太喜欢了。”

  “我当时在想,这都是什么事啊,把个女文人也逼得阴阳怪气起来了。可是我还是很自私,很享受,我享受你为了我跟别人夹枪带棒的,对,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甘愿由女人护着。”

  栗清圆觉得脸上有什么蚊虫咬到了,痒痒的。她夺回自己的手,不用细看也知道指缝里都是臭烂泥,没东西擦,只能在草上蹭了蹭。

  再嫌弃不过的口吻,“少自我感动,我说过,我是看不惯南家那样溺爱孩子,那么大的儿子了,还是非不分地袒护。人是过来了,却没半分诚意,说话做事总想着权与利来钳制别人,都把别人当个傻的。这种人往往才是最傻的。”

  冯镜衡受教一般地点头。“所以盛稀这事,我第一时间拿出态度来。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我知道,我不把态度摆正了,你又得记我一笔。”

  栗清圆不接话。既然他没掉下去,那么,她也没责任了。

  转身要上坡的时候,身后的人拽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

  借些月光,冯镜衡来端详栗清圆,“气消了点么?我知道你上周和罗汉松去出差了,我也去了趟新加坡。回来,我始终没敢给你发信息,怕你烦,也真的想等你好好想过的结果。但是实在话,我怕发过去,显示你老早拉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