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街 第240章

作者:小麦s 标签: 现代言情

  斯江深深吸了口?气,把?帽子围巾挂上墙:“嗯,来了,咦,侬做撒开空调呀?电费老结棍额,开开暖汀就好了。”

  景生?从厨房间里探出头?来,笑盈盈地说:“钞票既然已经?花了大头?,就不?要吝啬零头?,空调买回来不?用才浪费。”

  斯江取出包里的饭盒子,解开大衣扣子换上棉拖鞋,“我回了趟家,外婆还给我们准备了苹果。我是说明天学校有新年?活动,你怎么跟家里说的?”

  景生?返身包完最后一只菜馄饨,拧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调侃斯江:“嗳,为了来约会?骗老太天了,陈斯江,侬只坏宁!”

  斯江本来就有点心虚,被他这么一说情绪就低落了下去:“我出来的时?候也觉得这样很不?好,算了,等一下还是回去或者回寝室好了。”

  话音未落鼻子就被景生?拉了一把?,她“嗷”地一嗓子,胳膊肘撞在景生?腰上,捂着鼻子瞪他:“痛额呀!”

  “心口?不?一,鼻子变长。”景生?揉了揉她的鼻子,“我来下馄饨。”

  斯江嘟起嘴:“还不?都怪你非要来这边单独过什么跨年?夜。”

  “嗯,希尔顿那次一起过夜过得好不?好?”

  “那不?一样,那次是酒店里——”斯江拦住他的手,“等等,我吃六只馄饨够了。”

  “所以这个婚房当然也应该我们两?个先来过一下夜啊,”景生?盖上锅盖,把?斯江搂进怀里亲了一口?,“是不?能吃太多,不?然运动太激烈要呕出来的。”

  “谁要跟你做运动了啊,流氓!”斯江忍不?住咬了他手背一口?,“我吃饱了就睡觉,才不?想动呢。”

  “那你就一动也不?动好了,都我来动。”

  声音和气息从她耳窝里钻进去,斯江脑子里糊哒哒一片,听到潽水的声音才清醒过来,好像又被这人占便宜了。

第365章

  景生?重返校园后轻松了不少?,虽然放了学赶回公司也得从六七点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睡,三个月还是很争气?地长回了七斤肉,加上他每个星期在校内要踢三场球,倒比以前更加精力旺盛,简直有用不完的力气。

  一动不动是不可能的,敌动我不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斯江无需演习倒贯彻得很好,如此撩拨来撩拨去,不免遭受一番暴风骤雨的摧残。

  偏偏顾阿婆给?五原路新弹了四床冬被,老人家信不过空调能有多?暖和?,每床被子都是厚厚实实八斤重的新棉花。如此深沉的爱,两个你侬我侬的有情人哪里承受得住,几分钟后就是一身汗。空调呼啦啦地吹着暖风,奈何毕竟是江南的寒冬,这暖风吹不过两米就变成了冷风,不盖被子还是冷,盖被子又热得不行。

  景生?抱着斯江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得劲,先是探出头来,接着半个身?子也直了起来,被子滑下去,他怕冷到斯江,又去扯回被子,这么重复了几回,十八般武艺还没练上,两人已?经笑得不行。

  这么心?有旁骛地战斗完一回,景生?不由得感慨:“宾馆贵有贵的道理。家里的空调还是比不上他们?的。明天我回去再拿床轻点的被子来。”转念他灵机一动,把放在?浴室里的电暖汀搬到了床边,开了一刻钟,完美,这下不盖被子也不冷了,空调风经过暖汀再吹到床上,也是暖烘烘的热风,舒服得很。

  “再来,”景生?把斯江从被子里挖出来,“这下就算你真的一动也不动,应该也不冷了。”

  二十?只生?馄饨被遗忘在?厨房里,对着半锅余温犹在?的鸡汤发呆。临近午夜,景生?和?斯江依偎在?沙发上看?录像,电视机里一代巨星张国?荣正含着泪说:“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希望的就是如果有朋友问起你们?八十?年代的香港歌星里面都有谁,你们?随便?提起我,我就很满足了!”

  斯江转过头亲了亲景生?的下巴:“要是将来我们?有一天分开了,有人问你有过多?少?女朋友,你可不许提起我。”

  “不会,”景生?很笃定地说,“不会分开,不会有其他人。”

  斯江戳了戳他:“回到学堂就是不一样啊,答题满分。”

  景生?的手臂紧了紧,刚要说话,门铃突然叮咚响。

  李宜芳喝了不少?酒,一手高高举起倚在?门框上,一手叉着腰歪着头对斯江呵呵笑,腿上的长筒靴依然足足十?公分高,比穿着拖鞋的斯江还高出两三公分。

  “美女,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Evone。”

  景生?双手抱臂,嫌弃地看?着她身?后的符元亮。符元亮东张西望一声不响,看?见六楼亮着灯,李宜芳非上来不可,他哪里拦得住。

  被冷落的馄饨终于有了去处,李宜芳一口气?吃了八只,惊讶于馄饨居然是景生?亲手包的,马屁一顿乱拍,景生?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你们?请我吃馄饨,我请你们?放烟花,走走走。”

  斯江倒是起了兴致,不顾景生?幽怨的小眼神,翻出他口袋里的打火机,就这么被李宜芳拐走了。

  “老符,你是不是她男朋友啊?”

  “不是,”符元亮递给?景生?一根烟,苦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呢。”

  李宜芳不知道说了什么,和?斯江两个人在?电梯口笑弯了腰。

  景生?锁上门,给?了符元亮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五原路这一带十?分安静,四个人出了门往西走,不多?远过了五原路幼儿园就是武康路,转过去有个小小的街心?花园。

  烟花腾空而起,李宜芳穿着高跟靴子跳起儿童舞蹈:“We are singing,we are dancing,Happy New Year to you all——来呀,斯江,一起跳,一起跳。”

  符元亮紧张地看?看?四周,怕附近的居民会犯毛腔。

  景生?笑着说:“让她们?开心?开心?,两个小姑娘能吵到哪里去。”

  斯江拗不过李宜芳,转头看?看?景生?,景生?笑着对她挥挥手:“想跳就跳。”

  李宜芳冲着他们?喊:“喂,你们?一起来嘛,实在?不会跳舞,打拍子会不会呀。”

  符元亮手不由己地拍了起来,嘴里也哼起了儿歌。

  斯江小碎步跑到景生?面前,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一曲膝,笑容可掬地唱道:“Happy New Year Happy New Year,我祝阿哥新年好——”

  李宜芳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又连连尖叫。

  “我来唱歌,我来跳舞,恭祝阿哥新年好。”斯江跳的是小时候在?电视台表扬过许多?次的节日舞蹈,十?分夸张,在?景生?眼里,却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空中的星星点点悉数融入暗夜,李宜芳看?着天空唏嘘:“这就放完了呀——好可惜哦。”一转头,却见路灯下景生?把斯江揽在?怀里,虽然被电线杆挡住了视线,但用脚趾头也想得出他们?在?热吻。

  李宜芳看?向不远处非礼勿视的符元亮,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符元亮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新年快乐呀。”李宜芳笑吟吟地抬起头看?着他说。

  “新年快乐。”符元亮伸出手臂。

  李宜芳却原地转了半个圈,背着手往回走:“麻烦你收一下垃圾哦——谢谢侬!”

  她说垃圾总说成le se,符元亮倒是已?经习惯了,无奈地放下手,拎起旁边铁栏杆上挂着的空马夹袋,弯腰认真捡垃圾。

  两个人上了三次床,李宜芳倒已?经学会了不少?上海话。符元亮抬起头看?着远去的娇小女郎,这么冷的天,她就穿一件薄薄的黑色丝绵单粒扣长大衣,里头只一件暗紫色衬衫还故意扣错了扣子,露着锁骨和?一截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腰身?,从衡山路喝完酒出来,她大衣就没扣上过扣子,这时风一吹,轻飘飘的鼓成了船帆,保个屁的暖。

  “李宜芳,你到底想怎样!”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咬牙叹了口气?,提着一马夹袋的垃圾追了上去。前面的女郎是借了东风的草船,他就是百万雄兵齐发的箭,没有回头路。

  在?他身?后,小小街心?花园的一角,景生?抵着斯江的额头,笑得比刚才的烟花还璀璨:“再动一动。”

  斯江啊呜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唇舌刮过他刚冒出头的胡茬:“覅,吾就勿动了,哪能!”

  景生?拿胡茬去戳她的脸:“格么侬覅动,一动啊覅动。木头宁好伐?随便?吾做撒。(那?么你不要动,一动也别动。木头人好不好?随便?我做什么)”

  斯江把脸藏进他肩颈窝里蹭:“想得美,勿睬侬。”

  “咦,叫侬覅动。”

  “要动,就要动。”

  景生?笑得胸口一阵阵地震动:“再动吾就要开枪了哦。”

  斯江这才回过神来,一口咬在?景生?嘴上:“顾景生?,侬回了学堂更加流氓了!戳气?。”

  ——

  回到自由公寓,一楼李宜芳的房间门紧闭,符元亮却站在?外头。

  景生?按下电梯,只当没看?到。斯江很不忍心?,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敲门。

  “Evone?”

  门迅速开了,一股热浪涌了出来。

  李宜芳把小房子收拾得十?分精致,和?她人一样明亮妩媚时髦。四个人围着小茶几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李宜芳倒了两杯梅子酒:“来,喝酒。”

  斯江常来此地,景生?却是头一回进来,含蓄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看?向符元亮,若有所思。

  李宜芳半醉半醒地支着胳膊肘斜睨着符元亮,又扭头看?向景生?。

  景生?伸出手掌晃了晃:“这是几?”

  “这是一只手好吗?”李宜芳失笑,“你们?男人要不要这么好笑?我看?起来像醉了的人吗?斯江,你说我像吗?”

  “不像。”斯江一脸认真,却把她面前的酒杯轻轻推到了景生?面前,“衡山路的酒吧好不好玩?”

  “嗯——如果这个人不跟着我,还蛮好玩的,喂,顾景生?,”李宜芳瞪圆了眼,越发像一只发腮的猫,“顾总,拜托你管管你的下属好不好?我只是和?他睡了两次而已?,为什么就要做他女朋友啊?”

  “三次。”符元亮轻声纠正。

  李宜芳“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又疼得自己呼呼吹了几下:“三次又怎样啊?有什么区别?”

  景生?和?斯江乖巧地默默喝酒不说话。

  “事不过三。”符元亮一本正经地轻声回答。

  李宜芳明显呆滞了一瞬。

  斯江咬着唇忍着笑低下头,酒杯里的梅子摇摇晃晃,冒着气?泡。

  景生?的手探过去轻轻拢住她的腰,在?她腰间画了三道杠。

  斯江拿眼瞪他,心?想今晚怎么也不会有第三次了。

  景生?却像一只懒洋洋地大猫似的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对斯江笑得风情万种。

  “莫名其妙!”李宜芳突然又拍了一下茶几,“什么事不过三,我才是事不过三忍无可忍,符元亮,拜托,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是我爸,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朋友好不好?你管我空调开不开呀,你管我穿什么衣服,你管我跟什么男人喝酒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好不好?我不想谈恋爱——”

  “我想。”

  “你想有屁用啊!”李宜芳几乎气?急败坏了,伸腿就去踢他,又指着景生?喊他们?来评理。

第366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景生?和斯江连他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爬上一张床的?都搞不清楚,当然无法评理?,何况男女间如果已经到了要别人?来评理?的?地步,那还不如一拍两?散算了。

  事不过三,房事?除外。

  斯江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何在这方面不能坚守底线,想来想去还是一点:美色误人?。

  1991年的?第?一天早上,两个人窝在八斤重的新棉被下说私房话。

  “你?们男人?在那个的?时候说脏话会更兴奋吗?”斯江一脸诚恳地展开学术讨论,“你?以前从来没说过那种?话,是什么原因突然开始的??喝酒?被Evone和老符刺激了?总有个什么原因吧?”

  景生?狼狈不堪地捂住她的?嘴:“这个你?可别记在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