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街 第259章

作者:小麦s 标签: 现代言情

  赵佑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她?也?不是,不看她?也?不是,莫名就觉得?脸红心热,额头出了薄薄一层白毛汗,背后汗毛也?竖起了一大片。

  “不好意思,宋老师,我还有点事要——忙。以后有空再——聊?”赵佑宁的两句话断得?莫名其妙,因为陈斯南手?里的红笔狠狠地戳在了他皮鞋上。他索性坐了下去,刻意把办公椅往后退了退,怕有不雅观的嫌疑,又把双腿并拢起来,眼风一扫,脚上一双浅米色麂皮皮鞋上各多了个小洞,还拖着一条恶狠狠的红线。

  宋辞笑着站起身:“每次来你办公室,连杯水都喝不着,今天我算是三顾茅庐了,椅子还没坐热就接到了逐客令,唉,那这?样吧,我跟赵老师借本书行吗?过几天就还你。”

  她?嘴里说着借书,人却绕过办公桌朝赵佑宁走?来。

  赵佑宁慌忙把椅子往前挪,双手?不自然地搁在了桌上,尽可能地挡住桌下的白眼狼。

  “没问题,你拿去看好了。”

  宋辞斜倚在桌边,从包里取出两张钢琴演奏会的票搁在他手?边,票放下了,涂着朱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指却停在了佑宁手?边:“你请我看书,我请你听音乐,我的票也?放在你这?里,你不来我就也?听不成了哦,你可不要害我呀——”

  这?几句话她?说得?一句比一句慢,一句比一句低,一句比一句软,最后那句半嗔半羞,随着她?栗色的大波浪卷发一荡一荡,像在人耳朵里和心尖上轻轻打转。

  赵佑宁却无暇体?会她?刻意表现出来的旖旎风情?,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桌子下头自己那两条不得?不和斯南短兵相接的腿上,不知道膝盖顶到了哪里,胫骨上又被狠狠戳了两下,疼得?发麻,跟着左腿“咣”地撞在了桌下。

  宋辞眼中却只有赵佑宁发红的耳尖,心里暗自发笑,谁能想到这?位新进的香饽饽在美国?生?活了好几年却还这?么纯情?,不由得?又生?出几分?爱怜,想到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她?便主动?抬手?轻轻盖住了赵佑宁修长的手?指,弯下了腰,想要一亲芳泽。

  “嘭”一声?,赵佑宁和办公椅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

  宋辞哀呼一声?,捂着剧痛无比的嘴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桌下竟然钻出了个女生?,不由得?花容失色,“啊——?!”第一反应却是:难道赵老师是表面?清纯内心狂野?

  陈斯南举着红笔从桌下爬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捡笔。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她?丢下笔,拎起两个饭盒龙卷风似地出了门,一上走?廊,冷风一吹,萦绕在鼻尖的浓郁香水味突然发威,身不由己连打了两个喷嚏。

  “陈斯南——南南——”身后传来赵佑宁的喊声?。

  斯南快走?了两步,单手?撑在楼梯栏杆上,直接翻身跳了下去,一眨眼几个起落,跟成龙逃命似的,很快到了一楼,连破烂脚踏车也?不要了,发足狂奔而去。

  赵佑宁在一片惊呼喝彩声?中追出去,连陈斯南的背影都没看到一眼,他回?转到楼上,宋辞却正在走?廊里对老副教授解释:“您可不能瞎传啊,我真的只是和赵老师撞了一下,撞得?不巧——”见到赵佑宁,她?眼波流转低下头掩住半张脸笑了起来。

  老胡意味深长地看着赵佑宁笑:“不用解释,不用解释,碰撞好,碰撞值得?深入研究,小赵还是要多加练习啊,哈哈哈哈。”

  “我先走?啦,演奏会的票你记得?收好。”宋辞妩媚地横了赵佑宁一眼,飘然而去。

  赵佑宁叹了口气:“胡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没想啊,”老胡推开门,“我想什么了?你说说看。”

  “我和小宋老师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啊,”老胡乐了,转头把赵佑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别说,小赵还真是我们物理?系的门面?啊,卖相没闲话港,怪不得?我老婆都看上你了。”

  赵佑宁吓得?都结巴了:“别——不,不是!”

  老胡放声?大笑:“我老婆看中你做我家女婿,可惜我女儿才十一岁。”

  赵佑宁这?才松了口气。

  ——

  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连三天,赵佑宁都没找到陈斯南,跟打游击战似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没了饭卡,只好去小餐厅用现金吃饭。

  佑宁身为副教授,基本月工资两百多,课酬平均一个月能有三百多,学校为他申请的青年科学基金项目还没批下来,批下来一年也?只有两三万。虽说这?两年物价涨得?不多,但光靠工资要养活养好两张嘴,所剩无几。赵佑宁在美国?读书从来没操心过钱,回?来后和顾景生?符元亮一比较,才觉得?自己囊中羞涩。整座城市朝气蓬勃,马路上市民精神抖擞,前几年物价飞涨的阴影早已散去,今年工资涨了26%,物价才涨了百分?之十出头,老百姓手?里存得?下钱,更不用说股市一夜之间缔造了许多百万富翁。

  斯南的“见南不见宁”作?战策略得?到了全寝室女生?的高度配合。短短的两三天里,许多师生?都听说了物理?系才貌双全的赵佑宁副教授和性感无敌的法语老师宋辞两情?相悦,接吻接到宋老师嘴唇皮都破了。

  童钰几个委婉地转告了斯南这?一传说。陈斯南呵呵冷笑:“不是谣言,是我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寝室里一片哗然,女生?们转而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在美国?留学的赵佑宁和在法国?留学的宋辞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虽然Diamond赵有点不上路,东边不亮西边亮,堪称无缝衔接,不过本着客观的态度评价,他和宋辞还是蛮般配的,”黄小蕾就事论事地说道,“陈斯南你有没有心里不舒服?有没有嫉妒他要去研究另一个宇宙了?”

  陈斯南差点脱口而出“配个屁,嫉妒个屁”。

  “你亲眼所见什么了?他们接吻了吗?是不是法式热吻那种?谁上谁下?你在哪儿看到的呀?我们也?想看,画面?一定很美,”童钰把一只毛绒小熊丢到斯南身上,“说说嘛,你要是不说,我有理?由怀疑你潜意识里喜欢赵老师,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正在慢慢地觉醒——”

  “放屁!”斯南抬腿把小熊踹回?对床,没好气地说,“鬼才喜欢赵佑宁!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我要想谈的话,分?分?钟谈得?上。”

  室友们表示拭目以待,否则将每天以同情?的目光安慰的口吻来洗涤她?受伤的灵魂。

  言必行,行必果。陈斯南第二天晚上接了线报后就直奔自习室,径直坐在了张明涵的邻座。

  张明涵看了斯南半分?钟,低头写了张纸条推过来。

  “人与人相结识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五。”

  斯南对这?个答案有点吃惊,忍不住歪了歪屁股低声?问:“概率这?么低?”

  张明涵笑着点头,低声?问她?:“想知道怎么算出来的吗?”

  斯南眉头一挑:“你们男生?是不是很喜欢炫耀自己的专业知识?这?样显得?你们很厉害很特别很与众不同?”剩下半句她?没来得?及告诉赵佑宁:其实很傻的知不知道?

  张明涵失笑:“那天好像是你先提到独立同分?布的吧?还伪造了样本……”

  这?……斯南坐正了身子当做没听见,她?那叫现学现用,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数学废物而已。

  “赵老师——不是你男朋友吗?怎么和宋老师在一起了?”张明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的事。”斯南一口否认,头一抬,却见赵佑宁大步流星地进了自习室,身后跟着童钰和黄小蕾,正朝着她?挤眉弄眼打手?势。

  “对了,师兄,麻烦你帮我看看这?题解对了没。”斯南立刻又坐歪了屁股,整个人朝张明涵靠了过去。

  张明涵认真看踢:“写出四阶行列式中含有因子a11a23的项,一般形式我看看,(-1)1a11a23a3ra4s对了,rs是2和4构成的排列,所以排列是24和42,这?个对的。咦,你是不是粗心了?这?里应该是-a11a23a32a44……”

  斯南定睛一看,她?居然写成了a32a42,不禁哀叹一声?。

  张明涵不禁笑了,手?上的笔头一抬,正好戳在斯南的鼻头上,斯南“嗷——”一声?,立刻牢牢捂住了口鼻,她?可不想变成第二个宋辞。

  “啊,对不起,戳疼你了吗?”

  斯南摇头,眼风瞟见赵佑宁和自己隔了条走?道,正笃笃定定地在翻着一本杂志,好像完全没注意她?被笔戳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凑过去压低了嗓子对张明涵说:“不疼,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再帮我看看下一题吧。”

  “嗯,我看你并不是不会做,只是太粗心了。”张明涵继续检查下一道题。

  “同学,安静,要说话到外面?去说。”值勤老师敲了敲斯南的桌子。

  斯南缩了缩头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再看走?道那边,赵佑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第400章

  赵佑宁是想跟斯南好好解释一下那天办公室和宋辞的事?,音乐会他当然是不会去?的,他第二天就用挂号信把两张票寄回给了宋辞,面?对种?种?打趣也一一认真解释:他有喜欢的女生,但不是宋老师,请勿以讹传讹,对宋老师不好。

  对于斯南的心事?,佑宁似乎全然了解,又似乎一知半解。抽屉里便笺上他那点小心思后的评语,令他脸红,仿佛那夜他表白的言语带上了抄袭剽窃嫌疑,十分拙劣。对于斯南的避而不见和蓬勃怒气,佑宁既希望她是出自于嫉妒,又不希望她嫉妒。前者佐证了她喜欢他,后者却说明她不信任他甚至不够了解他。

  赵佑宁从来都不是书呆子,他是在父母无休止的角斗中长大的,从某种?角度说,他的察言观色和善解人意和斯南殊途同归,但斯南最擅长的是善解己意,为达目的不计小节,赵佑宁做不到,他从不主动索取。小时候父母吵架,他用多?弹一小时琴多?做一小时题的方?法劝和,时间久了,他习惯了自己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报。他们越吵越厉害,吵得越凶,事?后对他越内疚,各种?物质上的补偿纷沓而至。但下一次吵架时,他依然是旋涡的中心,母亲不定时地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他倒不太在意被缝被子的针戳几下,那种?疼痛是瞬间的。他同情母亲,希望她发泄后能好受一点。

  母亲所有的过往都是从父亲口中被一点点描绘出来的,她自己绝口不提。佑宁一直相信父母之间有过真挚的爱情,现在也相信。外公外婆舅舅母亲一家四口的故事?,在他七岁以前?,听到的版本都是温馨的生动的美好的。宏业花园的客厅里曾经高朋满座,母亲和舅舅斗琴,外?公?笑着指点儿女在技巧和情感上的瑕疵,他的学生们轮番上阵弹奏同一首曲子,对面?人?家的两个小姑娘在晒台上随着琴声起舞,母亲用晾衣服的长竹竿挑着放了奶油蛋糕的竹篮送到对面?,小姑娘们却害羞地躲回了屋里。母亲无奈地收回竹竿,收到半当中竹篮滑下去?,奶油蛋糕摔在了路过的父亲头上,变成?了一头掼奶油,一屋子的少男少女们哈哈大笑。

  “她都不下楼给我拿个毛巾手帕什么的,还在露台上幸灾乐祸地喊:赵衍,吾请侬切蛋糕,覅客气——”父亲笑着说,“你外?婆非要我去?她家洗头,洗了三遍头发还是油的,你妈坏得很,舀了一勺洗衣粉给我说肯定能洗干净,结果头发是清爽了,眼睛差点瞎掉。这辈子没?见过哪个牌子的洗衣粉能出那么多?泡泡的。我们那时候都小学四年级了,她还玩吹泡泡,真是幼稚得来。”

  母亲每每听到父亲说起这样的往事?,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但很快就陷入更长时间的郁郁不乐,甚至莫名其妙地迁怒于父亲。佑宁长大后才意识到,那些快乐不仅勾起了她对家人?及自身的悲惨遭遇的回忆,更令她羞愧于自己从愤然赴死到侥幸没?死再到不想死的转变,而这个不想再死的转变当然也有赵衍的原因,这又加重了她对家人?的愧疚。

  “我们三个在农场的时候,我心里反而好过,吃的苦越多?,心里越舒服,”在剑桥镇的咖啡店里,母亲曾露出释然的微笑,“现在想起来也不能怪你爸,真没?人?受得了我,脾气太坏了。宁宁你也真是不容易,谢谢了。”

  死过一次的她其实依然活在胆战心惊之中,即便钢琴和宏业花园还回来了,即便一家人?的帽子摘掉了,但被?生生折断的手指一直在提醒她,她不再是那个最年轻的国际金奖获得者吴熙,她再也弹不了琴,她常常半夜惊醒,害怕家门?被?砸开?历史再重演。所以她一直在自我撕扯,放松的时候恨不得督促佑宁二十四小时候练琴,最好立刻去?拿一个钢琴比赛的国际大奖回来,紧张的时候又同意丈夫规划的数理化路线,不想佑宁有朝一日重蹈自己的覆辙,把钢琴当做兴趣爱好也行。她左右摇摆患得患失朝令夕改,赵衍日渐不耐。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再好的感情也禁不住这样的厮杀。而母亲的所作所为,在佑宁来看,不是她的错。她只?是生病了,但她自己不知道,父亲也不知道,他更加一无所知。

  母亲没?有说过对不起,佑宁也不需要她的道歉。那次喝完咖啡,在H大的S剧院里,她弹了一首《致爱丽丝》,变形的手指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我又能弹琴了,”她笑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女,“斯蒂芬给我做了一台钢琴,用他自己砍下来的木头做的,琴真的特?别好,等你以后来奥地利,你试试就知道了。你真的该来看看,每年的展览会上,男女老少谁都会弹琴,每一台钢琴都有人?弹,只?在旁边看看听听就觉得是天堂。”

  母亲在奥地利获得了新生,佑宁真心为她高兴。而挣脱了母亲这个枷锁的父亲,却陷入了另一个沼泽。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实在玄妙。

  在母亲的磨练下,赵佑宁对女性一切不可?理喻的行为都持善意的反应,理解,尊重,保持安全距离。留学生们笑称他是妇女之友,哪怕是前?女友林淑芬小姐,他也从未在人?前?诋毁过她一句。所以斯南现在的古怪行为,佑宁也可?以理解,甚至自己为斯南做出了解释。但他没?想到理解容易接受难,尤其看见斯南靠近张明涵用亲昵的口气说话?时,他只?能离开?,不离开?他怕自己会失态。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也很糟糕。赵佑宁从未在人?际关系上有过这么强烈的胜负欲。“揍他一顿不许他再靠近陈斯南”的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他抽完两根烟都没?想明白,这念头近乎卑劣了,和前?室友为了不让他参加物理竞赛把他反锁在寝室里没?什么区别,很无能,很野蛮,很可?怜。

  ——

  男女恋爱关系靠什么确认?在大学里无需等到人?前?牵手树下接吻,两个人?一起吃食堂一起自习一起看电影就差不多?坐实了。所以几张卷子讲完,张明涵便诚意邀请斯南去?吃炒面?。

  “上次小馄饨你请的,今天我来,”斯南戳戳前?座的童钰和黄小蕾:“我请客,炒面?吃伐?”

  “吃——”童钰犹豫了一下总算接到了斯南的翎子。

  黄小蕾摆出一张慷慨就义脸:“晚饭我都忍住了没?吃,但是陈斯南你请客,必须吃!”

  不等值班老师来赶,一群人?迅速收拾好东西自动滚蛋。

  “哎哎哎,赵老师——”童钰眼睛向来很尖,喊完半句和黄小蕾交换了个莫名兴奋的眼神。

  斯南心里隐隐得意,面?上只?装作没?看见,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要和陈斯南谈谈,”佑宁笑着跟大家打招呼,“是关于她家里人?的事?。”

  斯南这几天故意拒接了许多?电话?,一听这话?立刻紧张起来,追着问家里怎么了。其他几位包括张明涵也只?能识趣地说声再见。

  “你跟我来。”佑宁语气温和,却不容斯南拒绝。

  他转身就走,斯南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赵佑宁打开?办公?室的门?,开?了灯,一回头,见陈斯南双臂抱在胸前?站在门?外?,下巴扬得高高的,能戳死人?。

  “哎,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家里到底怎么了?”

  她隔着一道门?跟他这么较劲,赵佑宁不由得气笑了。

  “天天那么多?个电话?,你一个都不接,现在急了?”

  斯南冷哼一声看向门?框。

  “进来,坐下说话?,不然你就走吧。”赵佑宁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前?整理桌上的东西。

  斯南慢腾腾地挪进来,拉过旁边老副教授的椅子,把自己平时坐的那张撞出去?一些,才愤愤然坐下:“进来了,坐下了,那你说呀。”

  “我的饭卡呢?”佑宁一抬眼,伸出手。

  斯南老脸一红,她这几天还真没?去?教师餐厅,但是饭卡去?了,童钰和黄小蕾帮她打饭,也没?少白吃赵佑宁的。

  饭卡“啪”地被?摔在了办公?桌上。

  “小气鬼!”斯南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斯江每个月给她一百五十块生活费,其实是绰绰有余的,但进了她口袋的钱再要花出去?,比割她的肉都疼,从开?学到现在,她已?经存下了两百块,一年有望存一千块私房钱。从橱窗背景那次以后,她挣钱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佑宁拿起饭卡:“这里面?还剩多?少钱?”

  “几十、十几,七块六毛五……”斯南干咳了两声,瘪下去?的气势突然又高涨起来,“喂,饭卡还你了,你现在好说了吧?是不是我大舅舅出事?了?我都急死了——”

  “从我这里拿走的文具呢?”佑宁点了点笔筒,挑了挑眉。

  斯南一怔,瞪着赵佑宁几秒,点了点头:“好!你可?以啊赵佑宁,你要跟我算总账,要算清爽是伐?”

  她把书包揪过来,哗啦啦一堆书籍本子卷子笔袋全部抖落在办公?桌上,拉开?笔袋的拉链:“这支是你的,还你,这支也是,也还你!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十几支笔摔完,两个人?视线落在空空的笔袋上,空气尴尬地凝固了一下下。

  赵佑宁泰然自若地当着斯南的面?把圆珠笔一一旋开?,快用完的笔芯被?归置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