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麦s
孙骁给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顺利,还见到了北武公司的负责人?。”
西美一怔:“北武公司的?你不是去桂林的吗?”
“嗯,去完桂林又去了趟贵港。北武这几年干得很不错,□□办公厅找了他好几回,他就?是不肯回来,你回上海的话再做做他的工作,他儿子?也该上小学了,总不能真的留在景洪上学吧?这边史家?胡同小学肯定是可以安排一个名额的,为了孩子?着想,他也该回来大展身手,国家?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呐,”孙骁想起孙平,顿了一顿,“对了,你有空也关心关心琳琳琅琅她们,我这个爸爸,实在不知?道跟她们说?什?么,唉!”
西美给孙骁夹了两?片冷肠:“她们怎么了?前天琳琳打过电话来,我说?你今天才回,问她什?么事,她也没说?就?挂了。”
“还能怎么?任性!好好的,她突然跟小魏说?这两?年不想生小孩,想去美国读研究生,不是瞎胡闹嘛!她婆婆说?了她几句,竟然就?跑回家?,我妈骂了她好几天了也不听,你说?这像什?么话!”
“琳琳还年轻,这么想也挺正常的。我家?斯江以前也申请过美国的大学,可惜签证被拒了——”西美顺口把话扯到了斯江身上,抬眼瞟了对面的孙骁一眼,有点紧张。
孙骁停下筷子?,笑了:“你这么小心翼翼地看我干什?么?是担心给斯江介绍对象的事吧?放心,我昨天还和老王通了个电话,他说?他儿子?很紧张很着急,就?盼着和斯江正式见面。说?实话,凭我们斯江的人?品相貌,其实就?该在我们身边找一家?门当户对的才对。要不是小勇那?孩子?实在不靠谱——”
“不不不,”西美吓得连连摇头,“我看小王就?挺好的,两?个孩子?挺配的,你身边这些,琅琅可以考虑,斯江不行,而且她那?脾气比琳琳可犟多?了。”
那?位小勇,西美曾经从单位同事嘴里听过个大概,先是在武警系统混了个上校军衔后凭借特权倒卖走私军火,出了事后被大领导送去了澳洲留学,再后来就?住在了香港。这样的赤佬哪里配得上她的斯江,不过这也证明孙骁的确是认真替她替斯江着想的。斯江长得太?好,要待在这个圈子?里,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垂涎,西美在这方?面从来不瞎,几十年来,文工团的舞蹈团的电视台的,只要有点姿色,总有人?企图染指,更别说?那?些唱歌的演戏的了,连运动员都有逃不过去的,所以后来她就?没想过让斯江来北京工作。
孙骁哈哈笑:“行行行,我懂你的意思。放心,你回上海后先过个目,要是小王不行,就?别让他见斯江,要是你也觉得好,再安排他们见面。你们上海人?不是流行喝咖啡看电影什?么的?安排得自然一点,带上斯南斯好一起,别显得我们当家?长的有包办婚姻的意图。”
“这叫什?么包办!”西美也笑了起来,“还不是怕她走弯路嘛。”
夫妻俩又说?起孙骁出差的事来。上个月月底,南航班机在桂林撞山坠毁,机上全员遇难,事故调查等善后事宜按理是和孙骁这块不搭界的,偏偏机上有位敏感人?物的家?属,闹了起来,大领导也不好不表态,孙骁便?借着视察工作之由?去了一趟桂林,又特意去了贵港。自从八五年国家?出台了大力?扶持散装水泥的相关政策,这几年经过北武的推动和进一步的产业设计,贵港的散装水泥产量和出口量都已经排在了全广西第一,而广西又排在了全国第一,创汇可观。贵港港也因为周小姐和董家?的介入,水泥船的数量爆发,今年打了报告申请成立对外开放一类口岸。
孙骁有意助贵港港一臂之力?,也算卖北武一个人?情。香港的周小姐十一月频频拜访他,除去李先生的名头,还提到过她和顾南红顾北武的愉快合作,为的当然是长安街那?块地,她的XDF广场的规划书的确做得不错,但二十多?个部级单位绝不是她能搬迁得动的,何况她提出的方?案里,建筑物的高?度远远超出了相关规定。这点,孙骁也没法打包票。他指点出各单位背后的关键人?物,替她牵个线,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毕竟上面没有人?说?不,那?就?是有运作的余地。想到现在能排在自己名字前的人?已经不超过五十位,孙骁不禁又笑着给西美夹了一块红烧肉:“你该多?吃点肉,不然你妈和北武肯定要怪我没照顾好你。”
——
景生第三天夜里十点多?才回到上海,精力?再旺盛也有点吃大不消,眼窝陷了下去,连胡茬都没空刮。
“大哥哥你居然有络腮胡子?!”陈斯好一边参观景生刮胡子?,一边啧啧称羡,摸了摸自己的三下巴问斯江,“阿姐,你说?我将来会不会也有络腮胡子??威风凛凛!”
斯江把挂面放进开水里,往边上油锅里打了三只蛋:“爸爸没络腮胡子?,你怎么会有?有胡子?有啥好?邋里邋遢的,难看。”
“阿哥就?不难看,老好看的,比佐罗还好看,”斯好弯腰拎起两?根矮脚青,“两?根菜够伐?”
“够了,你洗好菜去阿娘家?,阿娘要是睡了就?算了,要是没睡,你问阿娘讨两?只昨天她腌的醉蟹来——”斯江敲了敲灶披间?的窗,“就?说?是我想吃。”
斯好满口应下,哗啦啦冲好菜就?一路小跑着去了。
景生刮好胡子?洗好热水澡,一出来就?看到斯好满脸不高?兴地在跟斯江抱怨。
“三姐姐凭啥啊?昨天她明明吃过两?只了,阿娘说?好还剩四只是留给你和二姐姐的,她倒好,直接带去公司了!明天二姐姐回来,肯定要发调头。”
景生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三姐姐应该是陈斯淇。
“没事,蟹吃起来太?麻烦,算了,”景生笑着拍了拍斯好,“你二姐姐懒得吃螃蟹,她那?两?只要是在肯定也是进你的肚子?,这几天你有没有锻炼身体?”
陈斯好头颈一缩:“练了,我现在脚踏车都不骑了,走路上下学。”
斯江把荷包蛋搁在面上,横了他一眼:“你算了吧,一天才走几步路。你没跟陈斯淇吵架吧?”
斯好一噎,嘟哝道:“是她跟我吵,阴阳怪气的,什?么阿娘心里只有大姐姐和金孙了,还说?她明明问了一句能不能带去公司吃的,阿娘耳朵不好,肯定没听清爽,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放她一马,明天我跟二姐姐说?。哎,我这不叫打小报告,我叫说?真话说?实话。”
陈斯好一溜烟地上楼去了。
景生拉过凳子?坐下,埋头吃面。
“放猪板油了?”吃了两?口他抬起头,笑盈盈地问斯江。
斯江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红枣茶来给他:“嗯,外婆昨天刚熬了一大缸子?,对了,有猪油渣,吃伐?”
“来一碟子?,撒点白糖。”景生一口一只荷包蛋下去,蛋黄从喉咙烫到心口,??不由?得“嘶”了一声。
斯江气笑:“侬慢点呀。”
金黄色的猪油渣上铺了一层白霜,搁到景生手边。
景生灌下半碗红枣茶,张开嘴等:“啊?”
斯江嗔了他一眼:“做撒?想要喂啊?想得美哦,侬几岁啦?”
她说?归说?,到底架不住景生眼神里的钩子?,手老老实实地拈了两?粒送进他嘴里,却被他连着指头吮住了不放。
舌尖缠绕着指尖,滚烫濡湿,两?人?隔着一张长条桌视线交错,心旌神摇。
灶披间?的玻璃窗上蒸腾了一层水汽,外头一片模糊。这个小小的世界如此熟悉温暖安全,好像他在外头经历过的那?些惊险艰难被全然一抹而去,斯江手臂抻得有点发麻,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顾景生。”斯江轻轻唤了一声。
“嗯,”景生在她手指上吻了一下,又闻了闻,笑道:“还是有股猪油味道。”
斯江抽出手拍了他一巴掌,又在他新换的衬衫袖子?上擦了擦:“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先说?,我正好也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先说?,”斯江又紧张起来,“你要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坏事,”景生从面碗里抬起头,“所以你先说?。”
“不要,那?你先说?,我要说?的是好事,如果先好后坏,好事也没那?么好了,如果先坏事再好事,坏事就?没那?么坏了。”斯江很认真地解释。
景生几口把面扒拉完,盯着半碗酱油汤看了几秒,油花倒映出他的眉眼,还有天花板上的灯。
“我元旦过后就?去景洪——我要去送送我爸。”
浮在油花里的眉眼动了动,不知?道是汤在晃,还是人?在摇。
第420章
斯江呆了片刻,眼底一股热意冲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啊?小舅舅昨天电话?里还说——”
斯江咬住了唇,指尖发麻。恐惧原来不是无形的也不是无?边的,就这么?劈头盖脸的砸上来?,比巨石还重,痛点超过了言语能描述的界限,心底里藏着的另一半被刻意或无?意遗忘了的恐惧呼啸着出来与之会合,再把每个器官都?碾压一遍,血液四肢都?被冻住,只剩下眼泪是热的。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明明有准备了好几年,斯江突然意识到这才是自己第一次真正面临生离死?别,阿爷过世,她也哭过,但并不痛,认清父母不回上海的事实后,她也哭过,但漫长的等待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早就埋下了伏笔,只等用眼泪画上句号,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但这一刻,哪怕只是想?到大舅舅的音容笑貌,斯江都?觉得?承受不住。
“阿哥——”
“吾没事?体,”景生抬起头,看着斯江笑了笑,“戆小囡,哭撒?鼻涕下来?哉。”
他推开面碗伸出手?臂:“来?,袖子管浪厢揩揩(袖子上擦一下)。”
斯江捉紧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落下半边阴影。景生的掌纹是断掌,外婆以前说他会先苦后甜,这个“后”到底要后到什?么?时候呢。
“好了,侬哭忒一歇啊好(你哭一会儿也好)。”景生柔声宽慰,大概有了需要他安慰的人,他自己倒好受了不少。
白炽灯在斯江头顶心画了一个光圈,随着她的呜咽规律地颤动着。景生忽然有点恍惚,好像这个场景以前发生过似的,他也伸出过手?让斯江把眼泪鼻涕擦在自己袖子上,也说过“哭忒一歇啊好”这句话?,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斯江的脸颊:“囡囡?”
斯江偏头在他袖子上擦了擦脸,又用自己的袖子把景生一手?的眼泪鼻涕胡乱擦了擦:“嗯,吾要跟侬一道去。”
“覅,侬好好交上班,你们?商场马上要开张,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不好请假。”
斯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工作可以再找,我是一定要陪你去的。”
“他不想?大家为?了他跑来?跑去,”景生苦笑道,“他谁也不想?麻烦。”
斯好刚才还说起斯江天天加班,九点多能到家都?算早的,但她从来?也没抱怨过没喊过累,肯定很喜欢新工作。
“你的好消息呢?快说,”景生拉了拉斯江的手?,“让我也高?兴高?兴。”
“顾景生——”斯江吸了吸鼻子。
“到。”景生笑了起来?。
“我们?结婚吧!元旦前就去领证。”斯江一脸期冀地看着他。
——
顾南红先从香港去了广州,和老客户们?见面叙旧。香港的厂房年后开始正式启动流水线,日本?和台湾的订单不少,出口欧美的单子也排了不少。这些老朋友一大半是上海四重奏的客户,也有一小半是从东莞四重奏拿货。方太?太?和顾家之间的龃龉他们?都?有所耳闻,做生意做熟不做生,钱是小事?,情面更重要。这顿茶喝完,无?需南红挑明,大家都?有了默契。
南红转头飞向昆明,一落地包了车直奔景洪。
顾东文气得?转头骂北武。
“说了不要她们?来?!来?干什?么??送我上路?册那!我要你们?送,我还来?景洪干什?么??留在上海不省钱省事??谁要你们?来?的?”
南红把北武善让推出去,拖过一张方凳坐到床边就开始数落,嗓门比他还响:“腿在我身上,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撒!来?呀,侬骂吾啊,朝北武发脾气做撒?你也知道你应该留在上海?那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害得?阿嫂嘛工作辞掉,害得?北武两?口子耗在这里好几年,害得?虎头在村里读书,做撒?朝我瞪眼睛做撒?我那句话?说错了?”
“你想?,你想?,你就只想?着你想?,姆妈哪能想?侬想?过伐!爸爸人没了你都?不回去奔丧!现在你自己要走了,也不让她送,她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你闭上眼干什?么??现在惭愧了?内疚了?后悔了?”
“没,”顾东文合上眼,却笑出了声,“上次在香港,赵彦鸿买的叉烧还蛮好吃的,哈哈哈。”
南红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还笑!笑只屁呀侬——”她捏了捏东文的胳膊,“喏,只剩一把骨头了,脾气还噶臭,勿晓得?侬有撒好,让阿嫂死?心塌地,要我,早就把你往医院里一丢,请两?个人看着你,等你没气了,住你的房子用你的票子,重新找个男人过好日子。”
顾东文睁开眼,笑得?胸口一震一震的:“我也这么?跟佳佳说的。”
南红拎起他手?臂上薄薄一层皮扭了半圈:“十三点,这话?我好说,你怎么?好说?伊哭了伐?”
东文摇摇头:“没,她不会当着我面哭。”
南红叹了口气:“你还当自己二十岁啊?侬帮帮忙好伐!这辈子苦头还没吃够?什?么?苦都?想?自己扛,当阿拉是空气?过几天西美也要来?了,你有本?事?就爬起来?,把我们?一个个赶回去。”
顾东文没奈何:“烦死?了。”
“景生肯定也要来?,你挡得?住吗?你光想?着你偷偷摸摸一个人走得?轻松点,也不想?想?别人一辈子能不能心安,真是的,活该被我们?烦死?,”南红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吃伐?”
“来?一块。”东文挑了挑眉,张开嘴。
可可浓郁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东文慢慢咀嚼着,巧克力在他口中慢慢化开,甜中有苦,苦中有甜。
南红絮絮叨叨地说起这几个月在香港都?忙了些什?么?,刚准备开骂方太?太?,却见东文嘴角带着笑闭着眼睡着了。虽然他单薄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南红还是忍不住揪着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后才松了口气。
——
西美十二月中回到万春街,南红也刚到没两?天。
斯江加班不回来?吃饭,景生在公司也不回来?吃饭,斯南在学校。家里空落落的,西美很不习惯,吃饭的时候听着南红和斯好一句接着一句有说有笑倒像亲母子,就更不捂心了。
斯好站起来?要添饭,西美一筷子敲在碗边上:“都?胖成这样了,怎么?还吃?多吃点蔬菜。”
斯好眨眨眼,委屈巴啦地“哦”了一声,搁下碗坐了回去。
“做撒啊侬?能吃是福,长个子的时候自然而然会瘦的,我家阿二就是这样,以前比斯好还要壮,高?中蹿上去就瘦了,”南红瞥了西美一眼,“今天是我盛的饭,他那碗里最多才二两?。”
西美往斯好空碗里夹了几筷子青菜:“吾是伊妈。”
南红嗤笑了一声:“现在摆出姆妈的谱了哦,侬啊好意思。(你也好意思)”
“顾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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