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麦s
菜上得很快,光盘速度也很快,隔了一个李南,唐泽年依然时?不时?精准地把?斯江爱吃的?菜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还用了一双他特地准备的?公?筷。李南和张乐怡不停起哄,林卓宇几?个也酸不拉几?地嘲唐泽年会讨好?女孩子?。唐泽年大大方方地毫不计较,斯江却很难为情,怕被?舅舅听到了误会,说了好?几?遍不用不用,又见景生板着扑克脸,更紧张了。景生班上的?三个男生忍不住让唐泽年无事别献殷勤。唐泽年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长?桌是拼起来的?,女生们有不少菜够不着。大家一看,他还真都给其他女生都夹了菜,只是因为李南她们故意起哄,才令大家只注意到他和斯江身上。
晚上回到万春街,斯江忙着写运动会感想,预习明天?的?上课内容,收拾好?书包,洗头洗澡,到九点多才有空翻出小说看。景生转了几?圈,在她旁边坐下,翻开晚报,看了一刻钟后突然说:“那?个叫唐泽年的?家伙——”
斯江一愣,笑着纠正?:“什么家伙不家伙的?,难听色了(难听死了)。同学,唐泽年同学。”
景生眉头一扬:“那?个唐泽年,你离他远一点。”
斯江瞪圆了眼:“为什么?!”
“装。”景生瞥了她一眼:“这种人挺多的?,端着,干什么都一副干部样,嘴上一套一套的?,听着都是他对,做的?全是好?人好?事。”和她以前一模一样。
斯江咋舌:“阿哥!”
“干嘛?”
“你根本?不了解他好?伐?凭什么说他坏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景生皱起眉:“我一眼就看穿了,也就你们小姑娘戆呵呵的?——”
斯江腾地站了起来:“阿哥你这才是听着都是你对吧?我觉得唐泽年同学挺好?的?。我们班同学都觉得他挺好?的?。”
景生冷笑了两声,把?手里的?报纸丢下站了起来:“随便你,懒得管你。”
斯江咬了咬唇,委屈得很:“本?来就是阿哥你不对嘛,什么叫随便我啊?不就因为他四百米超过你拿了冠军你就看他不顺眼,他帮助了我好?多,还帮了我们班——”
“呵呵。”景生两步上了梯子?:“以后上当受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戆徒。”
“阿哥!”斯江气得捏着书的?手都发抖:“侬瞎三话四!撒(什么)上当受骗啊,真戳气!”
景生手撑在阁楼地板上,人没跳上去?,想了想转过头来睥睨着斯江:“格么侬(那?么你)好?好?读书,覅欢喜男同学——”
斯江耳朵一嗡,血全往脸上涌,立刻高声喊了起来:“我才没有!你瞎说!”
景生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上了阁楼。
斯江在原地站了半天?。上午比赛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阿哥特地来指导她跳高,还看她接力赛了,为什么下午从学校出来,他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话也不跟她说了,也不笑,连李南她们都看得出他在对她发脾气,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唐泽年又不是只对她一个人这么有绅士风度,别人明明也受到他照顾了,被?骂的?却只有她,还说得那?么难听。她什么时?候喜欢唐泽年了,真是的?。斯江气得眼泪汪汪,再也不想理景生了。
原来不只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呢。
第134章
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斯江已经不记得自?己和景生闹过多少场别扭了,但对这次她印象格外深刻,一方面是由于这次别扭引发的后果堪称惨烈,另一方面和上次“不关你的事”导致的难堪完全不同,她委屈,特委屈,憋了一肚子气,还有一种被他戳破了自己一直都不确定的小心思的恼羞成怒,关于后者她不愿多想。
躺在床上抽泣的时候,斯江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重复播放着景生的话,还有他睥睨她的神情?,他的眼?神他上挑的眉头微翘的唇角,每一分每一厘都写着蔑视,冰刀霜剑似的刺得她遍体鳞伤,再一对比他平时的细致贴心和包容,斯江哭得气都喘不上来,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直抽抽,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要?想,床单哭湿了一大滩,听到外婆的脚步声还要强忍着没事闭上眼?装睡。
景生也没睡好,心里一直火烧火燎的,睁开眼?就想到斯江看唐泽年的眼神,像星星落了进去闪着光,闭上眼?又想起唐泽年?看斯江的眼?神,潽出来的欢喜简直明目张胆。这才上了几十天学?她才几岁?就?这么?被戆呵呵地骗忒了?当他这个阿哥是摆设吗?一想到斯江以后为了一个男生哭哭啼啼,景生没法忍。他听到斯江在哭,那种压抑着的哭声,他从小听了太多,一听就?要?爆。但他不可?能对着斯江吼,她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他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景生突然有点灰心,是他多管闲事了,以前他肯定不会管,果然日子过得太顺当,让他没了分寸,真把自己当成了顾家的人。
隔了一层楼板,楼上的男孩翻来覆去思前想后,十月底的天开着电风扇哗哗吹半夜。楼下的女?孩在外婆的鼾声里小心翼翼地换了好几块手帕擦眼?泪,枕头都换了面,闭上眼?流泪睁开眼?泪流。
万春街的日脚不等人,无论睡着的没睡着的,哭泣的烦躁的,一分一秒流逝如常。麻雀照旧在天色微熙时挤满了电线杆开始叽叽喳喳,蜂窝煤燃烧的味道逐渐弥漫开。
景生早上起来时头重脚轻,站着穿衣服,清鼻涕突然毫无知觉地掉在了手上,他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冒了,下了楼却只见顾阿婆一个人在剪油条。
“囡囡急吼拉吼的,说?要?早自?修,早饭都没吃就?跑了。”顾阿婆拿棉布揩了揩剪刀:“对了,她说?中午要?赶黑板报,就?留在学校里吃中饭,不跟你一道去善礼那里了。唉,怎么?昨天不早点说?,早说?嘛我今天就?早点去买大饼油条。”
景生闷头把油条夹进大饼里,吃了一碗泡饭,什么?味道也吃不出,吃两口就?得吸一下鼻子,免得清水鼻涕落进大饼里。
“咦,怎么?你也感冒了?囡囡早上鼻头眼?睛也是红彤彤。”顾阿婆拎起热水瓶给景生的军用水壶里倒白开水:“不许再喝学校那个冷水了晓得伐?什么?真?馏水假馏水的,不烧开了水喝进肚子里怎么?能不生病呢。”她颠着小脚去五斗橱抽屉里翻药片:“你们开运动会嘛就?容易出汗,一出汗就?脱衣裳,风一吹就?容易生病,唉——嗳,景生——景生?你有病就?得吃药啊——”
“阿奶,我先上课去了。”景生三步并?两步地下了楼。
小姑娘生气,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报复性?行为?讲究短平快:不跟你说?话,不跟你同路,不跟你一起吃饭。斯江看李南张乐怡闹矛盾的时候觉得她们这么?做有点幼稚让人无语,但她对景生这么?干的时候,就?是理所?当然别无选择。
四节课一晃而过,斯江翻出饭票和粮票的时候还很心虚,怕外婆忘记跟景生说?了,又怕景生冲到班上来,磨蹭了会儿她忍不住跑到窗户边上偷眼?往楼下瞧,心想如果景生真?的在校门口等她,等五分钟,不,等十分钟的话,她就?下去找他,至于要?不要?原谅他另当别论。
景生一上午昏昏沉沉的,课间休息被班长?王璐逼着去了趟医务室,说?怕他会传染给其他同学。校医量了□□温,低烧三十八度二,给他吃了两粒感冒药让他回家休息。景生因为?下午有物理测试不想回,校医觉得问题不大就?也没坚持,倒是王璐很担心,回到教室后特地去老师办公室给他换了一水壶热水,后排几个男生为?这个还起哄了他们俩几句。
他推着脚踏车停在校门口等斯江,等了没一会儿,阴沉沉的天飘起冷雨来,被雨点打?在脸上,景生这才想起早上阿奶说?了斯江要?留校吃饭的事,他朝斯江她们教室看了一看,抹了把脸长?腿一蹬,脚踏车轮子滴溜溜转了起来。
斯江被景生那一眼?看得吓了一跳,又躲了会儿才探出头去,校门口已经冷冷清清了,哪里还有景生的影子。
哼,就?知道他无所?谓的,说?不定还求之?不得呢,随便他去!斯江狠狠地攥紧了手里的饭票粮票往外走。食堂里人山人海,高年?级的大多留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斯江排了好一会儿队,突然被人拉出了队伍。
“叫了你半天,想什么?呢?”李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我们早帮你打?好饭了,看着你从这里飘过去,喊都喊不停。”
“对不起——”斯江被景生冻伤的心骤逢暖流,鼻子直发酸。
郭乘奕程璎在窗前的长?条桌边朝她们挥手,旁边坐着林卓宇和唐泽年?,还有四班的几个同学。斯江犹豫了一下,她其实是想和唐泽年?保持距离的,至少不能让景生觉得他说?中了,但真?的看到唐泽年?,又觉得那样会很傻。
斯江刚坐下打?开饭盒,就?听见食堂入口处一阵轰动,有人高喊着什么?挤了进来,有好几位老师饭也没吃急着跑了出去。斯江这一桌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往外看。
“怎么?了?”唐泽年?一把拽住一个初二的男生。
“刚刚我们学校有同学在愚园路被公交车撞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
“听说?撞得很厉害,人飞出去老远,吓死人了。”
“撞了两个人,听说?都是初二(4)班的,他们贺老师已经去了。”
斯江头皮一麻,立刻站了起来:“是我哥班上的!”她一抬腿想要?跨过长?条凳,腿却一软差点摔上一跤,幸亏旁边唐泽年?立刻扶住了她。一桌人都有点发慌。
“同学,请问知道是谁被撞了吗?”唐泽年?又揪住几个路过的同学问,他们却都茫然摇头。
食堂门口突然出现了何宏伟的身影。
“陈斯江——陈斯江在吗?”
“何老师!何老师!我在这里。”
斯江慌得不行,脑子里乱成一团。
“初二(4)班的顾景生,是不是你哥哥?”
“是的,是我阿哥——”斯江越想越怕,越怕越不敢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先别急,顾景生刚才被公交车撞了,现在救护车已经到了,你先去出事的地方,跟你哥还有贺老师一起去华山医院。学校会赶紧通知你们家长?的——”
斯江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又急又悔又怕,全怪她发什么?神经要?留在食堂吃饭,阿哥明明在校门口等她的,要?是早两分钟她下去了,他肯定不会出事,要?是她和他在一起,他也肯定不会出事。泪眼?模糊中,她没留意脚下的台阶,整个人直接扑了出去,手心和下巴一阵剧疼。
“陈斯江!你没事吧?”唐泽年?赶紧蹲下把她小心地扶了起来:“你手上流血了——”
“我没事!”斯江甩开他的手,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低头说?了声谢谢,往校门口跑去。
——
景生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掉在地上后也没觉得疼,还立刻撑着地想爬起来跑,怕那发了疯的公交车停不下来再从他身上碾过去就?真?的完了,结果撑了两下没起得来,浑身都是麻的,倒是旁边跑过来许多人喊他别动,说?他腿断了,他才看见自?己的腿扭成了奇怪的姿势。然后是班长?王璐惊慌失措的脸,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她拽着他非要?给他雨伞,还好最后被他推开了,看起来没什么?事,幸好今天斯江留校吃饭了,想到这里景生才开始觉得后怕,第一次后悔昨晚不该因为?那么?件小事跟她置气,要?真?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撞死了,那家伙不知道要?哭成什么?鬼样,说?不定一辈子都要?怪在她自?己身上。
“斯江?斯江?”景生无意识地喊了两声,想说?自?己应该死不了,但身边的叫喊声喇叭声渐渐远去,一切变得模糊发白,他竟然还想到了顾北武的那辆脚踏车,再努力睁开眼?,细雨还在下,天是灰的,周围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贺老师!贺老师——这边!顾景生他——”王璐嚎啕大哭。
“快点喊救护车呀,这个同学的腿肯定断忒了。”旁边有人说?。
“打?过了,禹谷邨门口公用电话亭格阿姨刚刚打?过了,作孽哦。公交车出毛病了哦,突然之?间冲到对过马路来,谁防得到?”
“顾景生?顾景生?你还能动吗?能说?话吗?哪里疼?”班主任的脸在景生眼?中骤然放大,又突然缩小。
“腿动不了。”景生咬着牙回答:“贺老师,我妹妹陈斯江,初一(2)班——”
贺老师一惊,差点把他的头扔回地上:“她人呢?她被撞到没有?撞到哪里了?”
“她在学校食堂吃饭。麻烦老师告诉她一声,今天放学我接不了她了。”景生不知怎么?有点想笑,放在电影里小说?里,有点遗言的味道。
“谁帮我去找一下何老师,何宏伟老师?好好好,谢谢你同学。”
救护车终于呜呜呜地来了,混乱中景生被抬上了车,贺老师朝学校门口看了又看,催着王璐一起上了救护车:“我们先赶去医院吧。”
斯江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开出去十几米开始加速,她急得飞奔上去哭着喊:“阿哥——阿哥!让吾上去呀!等等吾呀!”
车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景生身上,没人留意到车后面那个一瘸一拐拼命跑着追过来的女?孩,她和救护车的距离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小。
斯江哭着拐上乌鲁木齐路的时候几乎绝望了,却意外地看见救护车慢慢地靠了边,有人打?开了门朝她招手:“是不是陈斯江?”
“我是我是我是!”斯江又猛地跑了起来,被贺老师拉上了车。
景生一路都疑心有听到她的声音,见她上车才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斯江吓得立刻扑上去嚎啕大哭起来:“阿哥,阿哥!你别死,你别死你别死呀,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生气了,随便你怎么?骂我都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
贺老师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斯江却抱着景生的胳膊直摇,眼?泪鼻涕哗哗地掉在景生脸上肩膀上。
跟车的护士赶紧按住景生,扯开斯江的手,皱着眉训道:“你哥没被车撞死,也得被你摇得疼死了,别乱动他。”
斯江抹了把泪,就?见景生睁着眼?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烦死了你,我没死,没死,没死!”重要?的事说?三遍。景生看向?斯江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走路还摔跟头?”
斯江泣不成声,也没忘记小小声回一句嘴:“那你怎么?回事,骑车还被车撞?!”还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第135章
景生从小到大受过不少伤,摔了磕了是小事,被打的次数多了后量变引起质变,变成了他打人,但打人的人其实也会受伤,跟着顾东文虚心学习后受伤次数才越来越少。
他进了医院后才发现自己的耐痛力退步得很厉害,在急诊做各项检查,被人来来回回地平台和检测台挪动,疼得他后槽牙咬破了牙肉,一嘴的血,硬是坚持自己挪上了CT台,一声也没吭。医生送了他一个“小关公”的美号,护士觉得名不符实,加了个字变成了“小白关公”。
等下午四点多送进骨科做完超声,总算能躺到病床上开始挂水,景生的右腿已经肿成了象腿,斯江的眼?睛也肿成了核桃。王璐的家长来医院把女儿接走了,和景生没见上面,也没跟顾东文打个招呼。贺老师倒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替她?家长?再三道谢,赶回学校去汇报。
顾东文听?完医生的诊断结果,倒是松了一口气。右大腿股骨干粉碎性骨折,很不幸,但不幸中的大幸是盆骨脊椎都没事,小腿没事,也不是股骨头?粉碎性骨折,换成后者得将近三百天才能愈合。朱医生宽慰病人家属的方式比较特别,随便一个症状,都能举出两三个运气更差更糟糕的案例来,于是连斯江听?着听?着都觉得景生好像运气真不错。
等医生过来打牵引的时候,斯江一见锤子榔头?钉子电钻彻底懵了。
“现在我们在膝盖下面五厘米这里钻穿打个洞,拉根绳子吊着秤砣,把他的腿拉长?,免得骨头?错在一起,稳定住断掉的地方?,听?得懂吗?”朱医生尽量讲解得通俗易懂。
“懂。”顾东文拍拍自己的腿:“我做过,要信不过您,全上海也没哪个医生信得过了。您就放心弄,就是这小赤佬皮薄肉嫩,麻烦朱医生下手轻点,下次给我点面子来东生食堂,我请大家吃饭。”
这医生吧,最怕两种人,一种完全不相信医生的病人和家属,你说什么他心里都不信,费再多功夫白干,有个风吹草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另一种呢是懂那么点医学知识的半桶水病人和家属,好为人师,你说什么他都要辩驳,把医院当辩论?会,一副赢了你就赢了全世界的劲头?,你还不能不搭理他。最好的就是顾东文这样的家属。
朱医生心里舒服,却想?起另一桩旧案来,眉头?一皱:“原来对过东生食堂的老顾就是你呀。”他睨了顾东文一眼?:“小卢,你来给这个小同学打个止痛针。对了,上次在人民公园跟你相亲一见面跑掉的人,就是这个老顾?”
顾东文一愣,仔细看了看拿起针筒的卢护士,有点狼狈。卢护士温和沉静,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们朱医生就喜欢开玩笑,您别在意。”顾东文抿出两个大酒窝,刚想?描补几句,就被朱医生赶出了病房。
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顾东文叹了口气,拉着斯江在外面椅子上坐下。斯江坐不定,一抬脚又走到病房门口,却又不敢真的往里看,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圈。
“没事,小姑娘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顾东文把她?按回座椅上:“阿舅以前也被这么搞过,叮铃咣啷一顿敲,跟我做木头?桌子一样,两下就搞好了,小事体。”
话音刚落,病房里传来景生一声闷闷的惨呼,是那种压抑到了极致依然压不住的痛。斯江打了个寒颤,扑进舅舅怀里又哭了起来,哭得整个人直抽抽。顾东文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阿哥树上没摔死河里没淹死火里没烧死蘑菇没毒死,这点骨折算什么,三四个月后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小赤佬。”
上一篇:被渣后,前任他高攀不起
下一篇:闪婚后,千亿总裁单手开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