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lacebos
一家人又围坐在电视前。
父母问了江小嵩在医院的表现如何,陈铮给出了少有的赞许。
赵予晴若无其事地看着春晚,对上面一个无聊的谐音梗露出细微的笑容。陈铮夸学生时,代表这个学生是真的优秀。
陈铮:“但他好像无意走临床,想转科研。有点可惜。”
赵父说:“这孩子在科研领域应该也能做好。”
陈铮无关痛痒地说:“可能吧。”
如果江小嵩不再是他的学生,他尊重他的选择,但也不再倾囊相授。
赵予晴垂首望着茶杯里飘上来的袅袅热气,心想这事该不会和她有关?
等江小嵩的话题过去后,她拿出手机发短信:有一个饺子放了硬币,吃的时候注意别硌到牙齿。
江小嵩可能在开车,过了会儿才回:是赵老师包的?
赵予晴:嗯。一共两个,一个给你。
另一个留给陈立垣。主要图个好彩头。
江小嵩:好,赵老师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赵予晴也想。但还要再这里待一个小时左右。这里房间不够用,他们不会在这里住。
身边有个高考生,也不准备熬夜,赵父赵母的生物钟也不允许。到了十点,赵予晴提出准备回家。
和父母告别后,三人坐在回程的车上。气氛一下子从热热闹闹变得冷冷冰冰。
比来时更甚。
陈立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懒得再管。
回到陈立垣的出租房后,赵予晴跟着他一起下车,再见俩字都未说出口,陈铮的车已经绝尘而去。
陈立垣拎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楼。洗漱过后,听着英语听力入睡了。
赵予晴在自己的卧室里,给江小嵩发信息,告诉他平安到了。
江小嵩:明天能见到你吗?
赵予晴:可能要后天。
明天可能会住在陈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赵予晴把阳台上被陈铮看到短信的事简单描述,过了会
儿,江小嵩没有发微信,他直接打来电话。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房门,按接通键,男生的声音伴随细细地电子传来,“什么感想?”
“嗯……有点紧张。”
“今晚会不会做噩梦?”
“不会的。”
“如果你睡不着,我给你唱摇篮曲。”
赵予晴不禁笑了,“不必,我要睡了。”
听筒里也传来低沉的笑声,随后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聊着天,赵予晴已经有些困了,眼皮沉重,呼吸绵长。
***
翌日上午。陈铮准时开车来接人。
赵予晴和陈立垣坐上车。
经过一夜的冷静,他们今天的相处少了一点紧绷,多了一点自然。
到底是有过几十年的生活阅历,不会轻易撕破脸面。
情绪归情绪,协议归协议。
分得清清楚楚。
陈家的格局是三室两厅,大平层,装修中式。春节该有的符号全都有。
客厅的落地窗悬挂着红色打灯笼,渲染着氛围。
陈母看到孙子上门,热切欢迎。赶紧让陈父给陈立垣塞了很多孩子喜欢的零食和水果。
陈母的腿还没有完全好,暂时做轮椅行动,站起来也要拐杖。
陈立垣见了大吃一惊,听闻原由后,抱怨奶奶怎么不早点告诉他。
陈母说不想打扰他学习,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如果不是医生坚持,她根本不用坐轮椅。
见她作势要站起,陈立垣赶紧劝她谨遵医嘱,推着轮椅来到厨房吃午饭。
赵予晴在陈家,反而没那么紧张。
她只安心当个陈铮身边的摆件即可。偶尔跟亲戚讲几句话。
不用像在自己父母家,防着他们看出自己状态不好。
陈家有请厨师做饭。餐桌上,摆放各种可口菜肴。
陈立垣负责给奶奶添菜,把陈母哄得很开心。
除了偶尔流露出来的不满,陈母不算太过为难赵予晴。恶毒婆婆惯用的那些把戏,陈母不屑于做。时不时地,还会在孙子面前关心她。
“予晴,你也多吃点。”
赵予晴给自己夹了个虾丸,“好。我自己夹菜。”
陈母给孙子盛汤,“你那个朋友回国没有?”
“还没有。”
“这么麻烦你,得给你发个大红包。”
“他会的。”
场面话结束,陈母又和孙子聊起来。
陈铮回到自己的主场,话也变多了,主动给赵予晴夹她喜欢的菜。
赵予晴看了眼陶瓷碗,又给自己夹了菜,等别人转移注意力时,她再夹给陈立垣。
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陈铮的眼睛。嘴角微动,算是一个冷笑。
中午吃完饭,陈立垣和陈母说了自己学习的进度。再过二十分钟,他就要去参加补习班。
补习班只给三十这天放假。今天给他半天探亲时间已经是开恩。
陈母心疼孙子,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让他好好学习。并塞给他一个厚度可观的大红包。
陈立垣推脱几个来回,在父亲的允许下,欢欢喜喜地收进口袋里。
他在手机上叫了个车,跟长辈们说再见。
小辈一走,屋子里好像瞬间安静一大半。
陈父陈母也不熬夜,电视机上放着昨天的春晚重播。
陈铮跟陈母强调了一遍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就跟着陈父下一盘围棋。
手机震动,陈铮看了眼手机,唐佳颖在问他今晚几点回来。
他回:可能晚上。你先吃,不用管我。
赵予晴坐在沙发上扒花生,手机也在震动。
江小嵩给她发:吃到硬币了。
赵予晴:新的一年,你会拥有六便士。
江小嵩:我更希望拥有月亮。
赵予晴:不要太贪心哦。
江小嵩发来一个月亮。
赵予晴看着那个emoji,无聊的心情也变轻盈起来。
只要不是和陈铮在一起,她甚至觉得默背圆周率都更有趣一些。
打了个哈欠,陈父忽然看了赵予晴一眼,“予晴,你在目前这个岗位做得顺心吗,需要我给你转岗?”
赵予晴打起精神,“挺好的,目前没有换岗的打算。”
她想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编剧上,并不想在体制内耗着。
陈铮将黑子落在棋盘上:“爸,予晴有需要会跟您说。现在还是按照她的意愿。”
陈父点头:“有需要可以随时跟我和你妈说。”
赵予晴笑了笑:“我会的。谢谢爸。”
“小事。”陈父捏起白子,凝视棋盘。
赵予晴正要再看手机时,陈铮突然出声叫她:“予晴,帮我把果盘拿过来,我想吃点橘子。”
赵予晴不着痕迹地蹙眉,但也站起身,将水晶果盘端过去,放在茶几上。
陈铮道了声谢,手顺便拍了拍她的腰。
这是她的敏感区,赵予晴当即退开半步,不悦地盯着他,无声抗议。内心的嫌憎再也无法掩饰。
执棋的陈父抬头望去,就看见僵持中的儿子儿媳,“怎么?”
陈铮笑了下:“我想让予晴帮我剥一下橘子皮,她怪我耽误她看电视。”
陈父:“你也是,自己动手。少命令你媳妇。”
赵予晴转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陈铮随后找了个借口,也跟着进去。这是客用卫生间,很少有人用,他一进来,就关上门。
赵予晴冷眼看他,声音压低:“你搞清楚,我们离婚了。”
陈铮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还有点陌生,好笑道:“你这时候装什么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