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为什么会是假的,因她被媒体记者曝光了和温见词的酒店开房照却拒不承认,但?证据是实打实的,于是同期的对家小花旦和黑粉下?场给她贴上了这个标签。
夏郁翡是把那点儿脆弱一击即碎的尊严看得比命重,白天时?候,她在剧组里看到谁都?觉得像是造谣她那个,而这个谣言自然?没有?止步于剧组。
连微博上都?有?了捕风捉影的新闻。
夏郁翡自闭了,等再次有?圈内人士打电话八卦她的精神状况时?,便站起来,拖着?轮椅换个地方躲清净,在中场休息时?,把只有?一格电的老人机交给了路汐来保管。
路汐坐在矮凳翻着?剧本,老人机不停地狂响到第十个未接来电时?,她唯恐是真的有?正事,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夏郁翡跑到哪儿自闭了,只好帮她接。
“你好?”
“夏夏。”电话那端,传来了清清软软的声线:“我看娱乐新闻你想不开跳海殉情啦?疯了?不是……我是说编造这个的人疯了,温见词又没死,你殉什么情呀。”
路汐攥着?手?机,还未开口解释身份。
显然?对方跟夏郁翡的性子?一样,脑回路能让人意想不到:“唔,如果你想殉情,我这就让慈悲心肠的谢大公子?去把温见词绑架了扔到海里,好不好?你别孤零零的跳海,海水好冷的。”
海水好冷。
这四个字,让路汐条件反射地深呼吸了下?,不自觉将?剧本捏出了皱痕来,她说:“抱歉,我不是夏郁翡。”
电话那端继而没了声。
不过很?快又再次响起,依旧是清软里透露了好奇意味:“我知道了,你是路汐对不对?”
路汐轻轻地嗯了声。
她也猜到了对方是谁。
“我是贺南枝,夏夏在这世界上天下?第一好的闺蜜。”她说的话和初次见面时?夏郁翡的很?相似,让路汐有?点恍惚,不知该怎么接话。
贺南枝却不介意她话少,委婉地问起了夏郁翡在剧组的情况,又委婉地暗示网上那些娱乐性的新闻都?是胡编乱造的,夏郁翡不是那种爱慕虚荣想嫁入豪门?的女明星。
随即,又委婉地表露准备送一个贞节牌坊给那些封建思想的媒体。
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艳女明星,想要个有?权有?势又听话的漂亮床上用品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追着?报道个没完……
路汐耐心地听完,同时?心底得出个结论:
贺南枝非常护短。
不过她的性子?也认同这观点,轻声说:“是的。”
贺南枝后来又提起要跟谢忱岸申请给剧组再添点投资款,等这通电话终于挂断的时?候,是因为只有?一格电的老人机自动断电了。
路汐微垂着?头,纤指无意识弯曲,轻轻抵在剧本第三页的江微名字上。
那已经碎掉的灵魂仿佛因为这个字,又一点点地凝聚在了她这具空壳躯体里。
路汐最后笑了笑。
忘了什么时?候,她也有?过这般护短。
*
拍摄完今日的戏份,路汐拿出两百元的现?金让安荷到指定的饭店给夏郁翡打包一锅营养鸡汤回来,赧渊为了把经费都?花在拍摄电影上,其余地方能省则省,一日三餐的饭盒跟减脂餐没区别,她算是自掏腰包给夏郁翡开小灶。
安荷揣着?钱问:“我怎么觉得夏小姐伤的不是腿,是心。”
伤哪补哪的话。
是不是该换成一锅猪心营养汤才是!
“平时?少看点娱乐八卦。”路汐轻声说完,又一副不跟剧组回去,准备在宜林岛到处逛逛的架势。
她没往夏郁翡坠海的那片走了,换了片海滩,趁着?暖橘色的夕阳没有?彻底落下?海平线,慢悠悠地走了会,心底堆积的情绪也被海风拂平,偶尔捡到一些贝壳便会收集起来,这时?,抬头恰好看到有?个半大的高?瘦男孩,领着?一个洋娃娃似的女孩儿在捡海边的垃圾。
路汐站在不动看了好一会,原是没想走近。
而女孩儿却发现?了她,犹豫了下?,主动地走了过来:“姐姐,我认识你。”
路汐轻扯出微笑,海风将?脸颊发丝也吹散了些:“你怎么认识我?”
“宜林基金会。”女孩儿奶音吐字清晰:“我小哥说,姐姐是电视上的大明星,每年都?给基金会捐了很?多善款来救这座岛的生态环境。”
路汐以为这是基金会赞助的孩子?,越发柔了声:“你经常在这捡垃圾吗?”
女孩儿回头看了眼还在海滩上捡起一个绿色瓶子?就往袋子?放的哥哥,点着?脑袋说:“嗯,哥哥说爸妈说过,宜林岛很?早之前是蝴蝶栖身的地方,才有?的人类……不能让它被污染了环境,不然?蝴蝶宝宝就没家了。”
“姐姐,”
“嗯。”
“请你吃话梅糖。”小小的手?将?口袋珍藏的一颗糖递给她,眼睛也亮晶晶的:“谢谢姐姐。”
路汐看着?这糖,笑了笑:“不要谢我,宜林岛也是我的家。”
“啊?”女孩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秘密。
路汐轻声问:“可以加入我一个吗?”
女孩儿歪着?脑袋好奇看她:“姐姐是大明星,也捡垃圾吗?”
“捡过。”路汐礼尚往来将?贝壳送给她,牵着?软软的小手?往男孩的方向?走,像是回忆往事,语气平静说:“那时?宜林岛还没有?慈善基金会,姐姐会跟着?爸爸在海边捡东西,也会跟邻居哥哥……”
她爱这座岛,是自幼来自父亲路潇的教?导。
女孩儿还太小,听不出她语气里藏着?的微妙情绪,只是开心极了:“我一天可以捡二十个瓶子?。”
“巧了,我小时?候也可以捡二十个。”路汐边分享童年趣事,边沿着?这片海滩陪这对兄妹一起捡被遗留下?来的废弃物品,身后的夕阳将?彻底落下?时?,整个世界的光线开始变红变暗,直到袋子?装满了大半,也为时?不早。
她目送了两抹身影从?视线远去,四下?像是顷刻间清冷了下?来。
直到微微垂头,略失落拆着?那颗握在手?心里很?久的话梅糖时?,恍然?间听到身后,容伽礼的嗓音随着?海风传来:“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路汐手?指直接僵住,连带胸口的心脏都?跟着?剧烈收缩了下?。
她在这个世界上,还能被找到吗?
路汐忽然?就丧失了回头的勇气,怕是大海跟自己开了个玩笑,直到容伽礼压迫感十足的身影逐渐靠近,几?乎是笼罩住了她被夕阳余晖里照在海边的破碎影子?。
耳侧,是他稍稍俯身的低声问话:“为什么不敢看我?”
路汐被海风摇晃着?回过身,眼眸清晰地倒映着?他,半响动了动唇:“有?一种海妖会迷人心智,我怕不是你。”
“现?在是了么?”
她点头:“像是。”
容伽礼早就寻来,看了她站在海边那单薄渺小的身影很?久,低头嗅到她颈后的皮肤:“那海妖会吻你吗?”
“不会。”
路汐放轻了声音:“你会。”
第22章
容伽礼极淡地笑笑,语调也很轻松:“你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控诉。”
控诉什么?
两人都心如明镜在浮山湾酒店那个失控的激吻,路汐不露痕迹的后退了小半步,后脖的热息瞬间就被海风吹得冰凉,尽量平静地说:“不够明显吗?”
容伽礼这?次拿眼神压她,路汐却没有躲避的意思,那张干干净净的脸蛋索性写明白了控诉的情绪。
许久,他逆着夕阳消失在海岸最后一道光线的面容好似很柔和,话也说得善解人意:“便宜已占,路小姐要是觉得被冒犯到的话……”
他给了个提议:“是否需要借你一个律师团队告我?”
“告不起。”路汐在这?方面颇有自知之明,倘若谣传出去她这?种?女明星被位高权重的容伽礼占了便宜,外界的看客只会觉得天方夜谭,话音刚落,她轻得犹如呼吸又问:“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那份合约。”容伽礼说:“我已经补充好条件。”
路汐表情平静,有心理准备他既已布局,肯定是迟早要来找她兑现承诺的,就?等容伽礼开?这?个尊口了,下一秒,便听?到他嗓音透着点儿蛊惑的问:“什么都会允我?”
路汐天生就?好似很爱笑的脸,对着他,挺真诚地说:“签了卖身契就?得乖乖听?话不是?”
“原来这?份合约还有另一个名字。”容伽礼状似随意地又问:“让你寝食难安了?”
“寝食难安倒不至于。”路汐与?他交谈时刻谨慎着自身的言辞,心想?这?话要认下,跟承认日思夜想?他没区别了,无声地将?那颗没拆开?的话梅糖攥在手心里,像是攥着主心骨,轻声说:“容总条件尽管开?,我总会允的。”
许是她漂亮话听?来顺耳,容伽礼终于淡淡道:“宜林岛租借期结束前,每周三,来浮山湾酒店过一夜。”
路汐讶异地看向?他。
容伽礼说得每个字都听?得懂,可琢磨着又不懂了。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形容,许是夜幕开?始降临,光线模糊了几许容伽礼的神情,连带海边都变得静谧无声,她话到唇边又咬住,险些问他……
为什么没有借此要挟质问她,当?年?要跟他断崖式分手后,为什么又跑来约他在灯塔那片海涨潮的夜间见一面,而她当?年?口中有个秘密想?跟他坦白,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明明重逢之后,他的权势和地位有无数个办法可以逼问清楚,并且占据有理的那方去恨她这?个爱撒谎的薄情人。
可容伽礼始终从未表露过对她的恨意,偶尔还会给路汐一种?他已经很平静地接受了在这?段感情里被无情抛弃过的事实。
甚至现在提出的条件,看似也是这?般简单得路汐寻不到理由去拒绝。
半响过后。
路汐把糖剥了放嘴里,含进去的一瞬间,味道透着黄梅的微酸,不是那种?食品过期后的腻甜,她舌尖轻抵着,说话也伴着许些含糊:“嗯。”
既然已被他找到,就?当?是天意吧。
算是允了。
海边的夜晚有些凉意,不宜久留。
路汐跟他并肩,又相隔一步之遥的距离往回走,没有刻意去选择路线,沿着树荫慢走了近半小时,偶尔她要是慢了半步,容伽礼也会不经意间停了停,彼此距离就?再次拉近。
被路灯无声地衬托下,她在这?座岛上,好似就?不显得那么形单影只了。
拐个弯时,视线内恰好出现一片花海,他单手抄着裤袋,闲聊地说:“你知道蝴蝶坠在深海里像什么?”
路汐虚心请教:“嗯?”
容伽礼垂眸凝住她:“像贝壳。”
也像她,看着雪白无瑕,触及又会发现外壳很韧性而锋利,想?要诱她从壳里出来,将?最柔软的那部分信任地坦露在外,是需要前所未有的耐心去使她对这?个世界放下戒心。
容伽礼恰好就?有,也不能他一人怀着执念不能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