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自?年少起,容伽礼与赧渊的气场就无形中不和,因路汐在中间?温柔周旋,才勉强维持着微妙的和谐,面对他此刻的拦阻和指控,容伽礼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嗓音被雨衬得很沉缓:“七年前你在宜林岛伤了一人后跳海,被判防卫过?当三年,明明有编剧之才却执意?在监狱里改学导演专业,出来后路汐拿自?己的片酬支持你拍电影,她有一颗怜悯你的心,你却无护人之力,赧渊,你拿什么说服我?别靠近她?”
他的话,和犹如尖针的雨丝一样刺得赧渊眼?底泛着猩红。
四下骤然安静,直到细碎的步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路汐的单薄身影从?民宿门口跑出来,显然也听到了那句“无护人之力”。她倏地停了下,乌黑湿凉的发丝黏在脸颊,衬得表情也僵,很快她回过?神?过?来,却是先?选择抓住了赧渊的手臂。
雨幕下的一切温度都很冰冷,像容伽礼此刻的神?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路汐将赧渊院门往里推,焦急忙慌地说:“是我?没跟他说清楚今晚不去酒店的事?,赧渊,你快回房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有什么事?明早谈。”
赧渊感觉到抓紧手臂的那几?根指尖在绷紧,他垂首对上路汐被雨淋湿的脸,嗓音异常沙哑:“怕什么,真?打起来,论起武力值谁打得过?他啊?”
年少时,路汐没少跟他炫耀自?己的男朋友。
自?然也透露过?容伽礼私下都是怎么跟他那个圈的人约起来玩的。
“没怕你们打起来。”路汐说完又轻了声?:“赧渊。”
她即便没往细了说,这一声?,让赧渊做出了妥协,眼?底压着激起的浓烈情绪看了容伽礼一秒,才脚步慢沉,从?雨里走向了灯火晃动的民宿。
等赧渊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路汐站在雨里半响,才不得不转过?身,对对视上容伽礼。
“我?跟你走。”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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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山湾酒店的顶楼静得仿佛无人,以周境川为首的几?位秘书,都格外沉默地站在走廊上,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将窥视而来的目光,停过?来了秒。
路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刻的她虽披着男人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形象却很是狼狈。
容伽礼冷漠的身影先?进了门。
路汐跟着进去,垂着已久的眼?眸刚抬起,就被雪亮到更?空旷的客厅给晃了下,很快她就意?识到是位于中央的下沉式沙发凭空消失了,才显得四周空间?更?一眼?无际的冷寂。
这酒店经理的工作效率也太高了。
路汐分神?地想,她是威胁不彻底清扫套房就要写举报信,可没料想到酒店为了一尘不染,连沙发都给搬空了。
很快容伽礼见她走两步又停下,垂头颇不情不愿似的,他脸色就没缓过?:“怎么,让你进来待一刻都难以忍受?就这么喜欢住在赧渊那间?随便一脚就能塌掉的危房?”
路汐觉得他今晚说话带刺,原是抿唇不想吭声?。
容伽礼就更?刺了:“路小姐够能委曲求全。”
“赧渊给剧组演员安排的民宿不是危房。”路汐先?耐着性子解释住宿的真?实情况,随即,触及到容伽礼的眼?神?,像是笼着她身影,停顿几?秒往下说:“我?住得惯,而且你可以调查他的背景经历,却不该这样说他无护人之力……”
喜欢住赧渊的地方,对他的地方却避之不及,不愿留下半点痕迹。
如今又为彼此真?心抱不平。
容伽礼俊美?面容的冷漠冲着这对都能感天动地的青梅竹马:“我?倒是恶人了。”
路汐没想到他是这样理解,也全然不是这个意?思,愣了下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不然呢?”容伽礼索性就当一回恶贯满盈的无情资本家,逐步逼近,半分都没有压制自?身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说赧渊两句你就心疼,那我?要是今晚就派人端了他那间?危房,你会怎样?”
路汐从?始至终都无法理解,这跟那间?经得住风吹雨打的民宿有什么事??
一声?一个危房,好似真?要去铲除了才解恨似的。
她下意?识去抓容伽礼露在袖口那截冰冷骨感的手腕,还没出声?,又遭到了他冷言冷语:“说两句,路小姐慌到连色相都要牺牲了?”
路汐觉得他今晚的神?经就是太敏感了。
想松手,却让容伽礼反扣住,力道?比她更?甚,“躲什么?”
路汐忽略微微发抖的手指尖,撑着精神?说:“我?没有躲。”
“没有躲为什么七年来不敢回宜林岛,不敢在这里留下你的痕迹?”容伽礼鲜少会露出这般疾言厉色的一面,即便他的声?音是那么冷静:
“路汐。”
“说话。”
路汐无处可躲地被他逼着直面问题,情绪跟着悄然爆发:“你说我?啊?”
她极少愿意?坦露自?己内心的无奈和酸楚,此刻面对着非常强势的容伽礼,僵硬地笑了,笑完就轻声?反问:“那你呢,为什么这七年你创立了宜林基金会却不愿出现在我?面前?”
“位高权重容伽礼……呵,我?一个小演员怎么攀得到你的权力世界呢,你不见我?,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除了看新闻报纸,企图从?上面找到一点容氏家族传闻的蛛丝马迹外,我?根本找不到你啊,你在哪?你是生是死,我?都没有资格知道?,我?甚至开始想……我?是谁?凭什么值得你惦记?”
“我?恨死你了容伽礼。”路汐含着泪说恨,是真?的恨他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整整七年,叫她不得安生——把恨说尽,内心激烈起伏的情绪也无法自?控,她的眼?被泪晃着,看不清容伽礼是什么神?情。
她侧过?身面朝落地窗那片夜海,这刻安静到,仿佛都能听得到雨声?砸在上面的响声?。
冷静了几?秒。
路汐让他松手,说:“七年前,我?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从?头彻尾再狠点抛弃你。听满意?了吗?再不满意?我?可以多说点,还有我?就是故意?的,从?第一次住进这里得知是你的私人领域开始,我?情愿睡浴缸,睡沙发,也不愿意?到处留下自?己痕迹。”
都是她在说,许久容伽礼都没有反驳她一句。
等待回音的每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直到路汐没忍住将红透了眼?,去看他:“为什么还不松手?”
他这样骨子里傲慢无比的男人,被前女友这般出言挑衅到尊严,应该把她立刻赶出这里的。
容伽礼却没有如她所想,而是语调冷淡地仿佛居高临下宣判着她的下场:“你恨吧,恨得深一点。”
*
*
一旦伪装着不耿耿于怀过?往感情恩怨,能和平相处的那面被彻底撕破。
谁都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容伽礼将一身湿漉漉的路汐扔进了宽大的白色浴缸里,开启的热水重复地循环着,他则是面无表情地撕了那碍眼?的胭脂色睡衣裙,连带薄薄小小的一层蕾丝裤也从?她脚踝拽了下来。
路汐感到头晕目眩,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泼了满脸的水,掺和着她先?前留下的泪痕。
等脸干净了,容伽礼就开始给她洗身体,惊得她有种?会溺水的错觉,只能无助地攀附在他青筋展露的腕骨,却又忍不下一丝都不挂的状态,想往浴缸角落里躲。
可相对外面宽敞清冷的客厅,这里就更?不好躲,很快雪白匀净的后背,叫他手掌轻而易举就压在了边缘。
路汐颤着那双蝴蝶骨,回头看,眼?睫下的视线清晰看到容伽礼的黑衬衫长裤除了被雨水淋得更?黑沉之外,非常整洁地穿在身上,衬得他不笑时的脸部轮廓和下颚线格外锋利冷漠。
忽然,失神?间?路汐的眉心皱了一下。
差点儿叫出来。
她终于意?识到容伽礼那修长到天生适合弹奏钢琴的手指往哪儿洗的时候,开始忍不住地手脚挣扎起来,水声?四溅,伴着她的细碎声?音:“不要——”
容伽礼态度强势不仅要她的痕迹留在这里,还要将他的痕迹也留在她这副洁白皮囊上。
这个澡从?头到尾洗下来,路汐哪儿都被他捏过?,就算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泥人性格,被狠狠欺负到这份上也气到去咬他那只趁人之危的无名指,唇齿用尽了力气,势必要见血才肯罢休。
容伽礼却没有躲,冰冷指骨节碰到了路汐嫩滑的舌尖,继而往里伸。
路汐忽然反应过?来这招对他没用,喉咙下意?识地咽了下,又立刻吐了出来。
容伽礼的修长无名指在极亮的灯光下已经血迹斑斑,他好似不知疼是什么感觉,一把将想往浴缸另一端跑的路汐给拽了过?来,以亲密的姿势低声?落下:“让你咬了又要生气?”
路汐是很生气。
也很少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生气的模样,那双眼?都憋得通红,瞪人带着情绪。而今晚的容伽礼没了顺着她意?的心思,把人光溜溜的抱出浴缸后,就往卧室那张极宽的黑色大床扔。
路汐身子陷在里面,白到几?乎都会发光。
她的睡裙早就被撕毁了,连一条浴巾都没有裹着,就被随后上床的容伽礼姿态强势而紧密抱在怀里,动弹不了,也不敢乱动了。
路汐瞬间?安静下来。
她到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从?头发丝到脚踝都让容伽礼的滚烫温度和气息沾了个彻底。
越是有避的意?图,就越是激发了他身为男人坏到骨子里的恶性。
卧室没开灯,在黑暗中容伽礼低眸,注视着她白皙颈侧的几?根细细血管,最后才温柔一些:“放轻松睡觉,别太敏感。”
他明明做尽了恶事?,如今却演起了恪守本分的正人君子。
路汐猛然咬紧唇肉,说服自?己就当个人形抱枕,不要有情绪,忍下了。
落地窗外的雨势渐小,却下足了一夜。
清晨两人睡醒时,路汐还蜷缩在容伽礼的怀里,先?微小幅度地翻了个身,将脸蛋贴在柔软枕头上不动,过?会儿,隐约地细微察觉到被子掀起一下,很快有人无声?地下床了。
容伽礼去洗漱,换身整洁的西装出来时。
路汐还赖在被子里不肯醒来,睫毛静垂下来遮挡住了情绪。
容伽礼身影立了在床沿,仔细地端详她被日光衬得肌肤白到毫无瑕疵的脸数秒后,才风轻云淡地开口:“从?今往后拍完戏就来这里住着,周境川会派人为你二十?四小时服务。”
时间?过?去一两分钟。
无人回应。
直到容伽礼缓步离开,主卧归于安静后。
路汐才悄然地睁开眼?,视线很淡落在窗外的浅蓝色高空很久。
她故意?等到容伽礼应该已经不在这座岛上,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身子裹着浴袍,一出去,便看到面生的女秘书将中餐和要穿的衣物都备好了。
说是容伽礼上私人飞机前,亲自?挑选的。
从?入口的食物到裙子的款式颜色,都完美?合他的心。
路汐走近,触碰到那柔软如一滩水的面料,随即嗅觉敏感地闻到熟悉的高级香味,也是容伽礼身上的那种?,昨晚才伴着她入睡。
女秘书说:“路小姐,您出门前请换上。”
路汐其实别无选择,又没其他衣服,总不能裹着浴袍去剧组示人。
可见女秘书这般强调,像是话里藏着深意?。
她侧过?身,轻了声?问:“不换会怎样?”
女秘书颇为诚实道?:“容总命令我?要拍一百张照片给他过?目。”
一百张啊?
路汐还真?是被气笑。
她干脆别去拍戏,就在这里玩换装游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