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晏灯
电光火石间,两人突然对上眼神。
阮雾条件反射,逃也似的挪开了眼。
空气静了一瞬,秦知聿旁边的张南也吹了声口哨,语气揶揄:“阿聿想不到你也有被调戏的一天!”
秦知聿淡淡挪开眼,嗓音清冽含警告意味,“你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话?”
下一秒,张南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手动噤声。
与此同时,阮雾的手机开机了。
手机里一下子弹出来好多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叮咚声足足响了半分钟。
葱白玉指在屏幕随便划拉几下,阮明嘉打来几个,外公外婆打来十几个。
倒是阮明嘉给她发了不少微信,不过是一些说她翅膀硬了离家出走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眼不见心不烦,她随意划拉一下消息,利索的点了删除。
她转过身子走到窗户前,回拨给外公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便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囡囡啊,你去哪了?”
“我出门随便走走。”
“你爸说你外套没穿,鞋也没换就跑出去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阮雾用脚尖踢了踢墙,声音里藏不住的委屈:“外公,我不想回京港上学。”
“阮明嘉以为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还是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发挥一下他那点所剩无几的父爱吗?”
“而且曲海一中不比京港一中差多少,我就是…就是不想每天和阮明嘉在同一个屋檐下。”
阮雾声音越来越大,嗓音里含了些许的哭腔。
另一头的红毛显然也听见了阮雾的声音,胳膊肘杵了杵秦知聿,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阿聿,这不会就是阮家和黎家养在曲海的那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吧,没想到,长的这么正点。”
“我可听我爸说了,阮叔没少为这个女儿上下打点,就为了把人塞进京港一中,这姑娘性子够烈啊,敢和阮将军叫板!”
“看着穿着打扮,还敢闹离家出走这套,性子够野!”
张南这边还竖起耳朵仔细听,下一秒秦知聿把杆一扔,拉链拉到喉结顶,随手揣兜离开。
秦知聿离开不久,阮雾软磨硬泡的也让外公去联系阮明嘉送她回曲海。
随后,阮雾下楼把充电宝还给老板并道谢,出门的时候正好听见张南咋咋呼呼的说“阿聿,你这生日怎么年年碰上天不好,今儿个生日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沈姨给你过?”
“回家。”
“也是,每年惊蛰沈姨都让你回家吃梨顺便给你过生日”
人越走越远,话音渐渐弱了起来。
徒留阮雾站在原地微微愣怔。
惊蛰,他的生日居然在惊蛰,万物复苏的开始。
说来也挺巧的,她的生日是冬至那天,却是一年中寒冷的开始。
在二十四节气里面,明明冬至过后不久就是惊蛰,含义确是背道而驰。
万物复苏时和寒冷来临时,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说:
冬至和惊蛰就这么重逢啦!
第2章 chapter02
◎少女的心像盛夏刚开口的气泡水一样咕嘟嘟冒着甜腻的泡泡◎
不知道黎老爷子和阮明嘉说了什么,阮明嘉最终松口同意她在曲海上完高中。
但高考过后,阮雾必须回京港。
阮雾听到结果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想着横竖暑假假期三个月不到,到时候不出门就是了,而且开学后直接留在寝室。总归避开他们一家三口就是了。
回到曲海的阮雾,闲来无事总是会想起在台球厅遇见的那位,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仿佛有一根线无形的勾扯着她再回到那家店。
她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性子,如此一想,她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打开购票软件点了几下定好去京港的高铁票,背着包就去高铁站了。
距离上次来京港已经一月有余,巷子两侧的槲寄生结出更多淡黄色的花,空气中充满了它酸涩的味道。
阮雾背着包径直往前走,走到‘随便’门口停下后,深吸了一口气,略过老板往二楼走去。
没想到老板出声拦她:“哎姑娘,二楼不能去。”
闻言她不解的拧了拧眉:“我上次来就去二楼了。”顿了顿,“我上次还给您借了充电宝。”
老板恍然大悟,上下来回打量了阮雾几次:“我想起来了,那天阿聿生日,你就是跑上二楼的那个姑娘!”
阿聿?哪个yu,上次那个红毛好像是喊他阿聿,他的名字?
阮雾面上不动声色,话语里确实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是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生吗?”
老板摆了摆手,随意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反正一堆人里长的最出挑的就是他。来我店里的多半也是打听他的。”
老板这会也看出面前人的心思,语气含笑,“姑娘,你不会也是来找他的吧。”
“别白忙活了,今儿个那位不在这,平常这二楼也是单独给他开的。”
少女的嗓音沾染上几分焦急,“老板,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可能去潭拓寺了,姑娘你去碰碰运气吧,我也是昨儿听他们聊天听了一耳朵。”
“好嘞谢谢老板!”
老板放下手中的杯子,“姑娘,我可是劝你一句,那位可是城北秦家的小公子,在这京港城可是出了名的反骨乖戾,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他可是都玩。”
阮雾没回应老板的话,自顾自的跑出了店,在路边拦了辆车前往潭拓寺。
——
寺门口的人乌泱泱的,饶是在车上被司机打了预防针,下车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司机说是很多家长趁着周末的功夫都来给自家孩子祈福,快高考了,图个好彩头。
阮雾顺着人流往上走,人群里透露出难闻的汗臭味,她捏着鼻子,皱着眉加快脚步。
走着走着,她发现旁边有一处没人的院子,清净得很。
阮雾想也没想的小跑近去,她抬眼打量起这处院子。
院子里种着一颗高高的银杏树,周边是矮矮的红砖瓦房,石砖拱门前有一口矮矮的井,虽然不新,倒也不失古色韵味。但是,这处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出家人的地方——大树底下的晾衣绳上搭了几件女士棉麻旗袍。
她探头往前走,忽然听到说话声。想也不想的,她闪身躲到两处房间里的空隙过道。
悄悄探头一看,正是她要找的人。
秦知聿今天倒是没像上次一样懒懒散散的套着黑色冲锋衣,清隽少年穿着校服,内搭黑色卫衣,下身穿了条牛仔裤脚下踩着G家新款鞋子。细碎的黑发搭在额前,大片大片的太阳光洒在他身上,眉眼张扬斜肆,比往常更抓人了。
“阿聿,都快高考了,好好备考,别有事没事来看我。”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
阮雾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看,还好这处够隐蔽,没人发现她。
男生身后跟着一个穿棉麻旗袍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气质。
少年拉长尾音,声音清冽,“知道了,秦女士。”
女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京港大学应该没问题吧?”
秦知聿挑了挑眉,转身低头:“小意思,估计这会保送通知都在路上了”
阮雾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心里止不住的喜悦和紧张,白皙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墙边。
京港大学,他要去京港大学。
半响,等人都走了。
阮雾喘了好几口大气,跑到银杏树下捡起刚才他掉的东西。
四四方方的铭牌上写着:京港一中高三一班秦知聿
名字旁边是他的一寸电子照片,应该是前两年的旧照片,脸庞稚嫩青涩但是眉眼间隐隐有了清冷孤傲的感觉。
阮雾手里握着铭牌,四个尖角深深陷入白嫩的手心,刺的人生疼。
但是手上的痛感完全比不上阮雾心跳声带来的刺激感。
胸腔里异于平常跳的飞快的心跳,还有脸上薄薄的一层绯红。
都彰显着一个无法争辩的事实。
她,好像真的对这位秦家的小公子,一见钟情了。
并且对他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换做以往,如果有个人告诉她,她会对个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一见钟情,她肯定会嗤之以鼻,并且引用长篇大论才简述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的概率几乎为0.0001%也就是说不可能发生。
概率事件也会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那就是那0.0001%的小概率事件它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就连美托洛尔也缓解不了过快的心率。
——————
回程的高铁上,阮雾靠在窗边,思索着考去京港大学的可行性,阮明嘉倒是见缝插针的有机会就劝她留在国内读书,让她多留几年到时候想出国他也不拦着,而她本身是想直接高考后出国,再也不和阮明嘉扯上半分关系。
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秦知聿,重要到足够打破她所有计划原则。
回到曲海的阮雾,跟黎家两位老人表明了自己想报考京港大学的医学部,出国的事缓缓再说,京大交换生项目挺多,不愁没机会出去。
两位老人自然是又惊又喜的尊重她的决定,毕竟他们两个年纪大了,总归不想看着外孙女跟女儿一样出走异乡他国,再者阮明嘉在,多少是阮雾的靠山。不比国外,天高皇帝远,怎么也照顾不了她。
从四月到六月。
阮雾的手里多了三十多张往返京港和曲海的票根。
有时候是在工作日,她请好半天假坐上前往京港的车,独自一人前往京港一中。在门口等着秦知聿出来。远远的看上一眼后坐上返程的高铁。
有时候是在周末,她走到那条种满槲寄生的巷子里,背着书包在那条巷子里随便找家店吃点东西写作业,等秦知聿来。
十次里总有那么一两次是能碰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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