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眷希
俞西棠啼笑皆非:“我真的烦死你们两个了, 老是打断我真情实意的感慨。”
“俞西棠说的没错,”常鹤抿了口水, 伸手扔了下一张牌,语气淡淡,“她的假设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距离拉远,时间拉长,能够一直维持联系就越难,很多关系就是这样慢慢结束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要过,仅此而已。”
秦姣珠嘴巴一扁,也扑过来抱住了俞西棠:“不要,我不要和西西分开!!”
常矜:“我也是!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俞西棠身上挂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哭了,轮到她无语了:“你们能不能从我身上起开,好重啊!”
周既尧嘻嘻笑:“我就不去了啊,我准备约我女朋友去旅游,我们攻略都做好了。”
他挠了挠头,平时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此刻笑得格外灿烂幸福:“我准备到那边落地送她一份礼物,她说想要一款包包很久了,我特地定了景观位,安排餐厅午餐放在我们订好的桌子上。”
秦姣珠感叹:“你好用心啊!”
常矜:“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周既尧摸摸耳朵,嘿嘿一声。
俞西棠打趣他:“这还没读大学呢就约不到你了,见色忘友到了极致啊。”
最后只有六个人一同出发前往瑞士,度过这次圣诞跨年假期。
俞西棠家在瑞士格施塔德的度假别墅很大,包括一大片私人草坪和温室花园。冬季,白雪已经在院内积了厚厚一层,只有温室里悉心种养的名贵异植仍生机盎然。三层的古典小洋房内,各类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她们抵达格施塔德的时间临近平安夜,街道上四处都是红绿配色的贴纸和挂饰,商店在门口摆上了挂满彩灯的圣诞树,热闹气息将这座寒冷的小镇烘烤得松软温暖,像一块刚刚出炉的可颂面包。
六人放下行李后的第一件事是拿着雪具去滑雪场滑雪。
“刻滑练得不错嘛!”
俞西棠叉腰站立在雪道边缘,看着从她面前踩着单板飞驰而过的秦姣珠,朝她大喊了一声。
谁知秦姣珠一个换刃刹停了,她拉下自己脸上的半面罩:“你咋在这站着?不滑了?”
俞西棠:“我前面不小心摔了几趟,有点累了,休息休息。”
秦姣珠惊讶:“不是吧,你是技术差还是太骚了,能摔几趟?”
“大小姐,我都一两年没滑过雪了。”
秦姣珠:“谁不是啊,我上次滑雪还是G9寒假在三山谷。”
两个人正聊着天呢,坡上飞速降下来一个倩影,秦姣珠刚抬头,迎面就被人呲了一道雪墙。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呸呸呸!”雪雾散开,秦姣珠把不小心沾到嘴唇的雪给拍掉,一把拉起半面罩,气急败坏地去追已经滑走了的常矜,“常矜!你有种别跑!!”
常矜的笑声和秦姣珠的骂声远远地传来,被殃及的池鱼俞西棠无奈地抖了抖身上的雪。
又一个人滑到了她面前刹住板子,是常鹤。
他穿了身全黑的滑雪服,雪镜也是黑的,不止是人,连声音都像是冰雪,“你能下去吗?”
俞西棠来了兴致,她故意问他:“我不能滑的话,难道你要把我带下去吗?”
常鹤语气冷漠:“想多了。你要是滑不了就坐板子溜下去,我跟在你后面,防止你掌握不住方向创到人。”
俞西棠:“唉唉,我只是生疏,没那么菜好吧!”
常矜和秦姣珠你追我赶地滑到下面,刚好碰上另外两条雪道下来的顾杳然和关若素,四人便一块去搭了缆车。
旭阳正耀,风和日丽。雪白的山坡里躺着湖蓝色的阴影,像是一块块镶嵌在白鹅绒上的蓝宝石。随着缆车的悠悠爬行,光线在透明缆车里不断折射,彩虹横亘在地。
常矜趴在缆车壁上感叹:“不管来多少次瑞士,都觉得阿尔卑斯山的雪景真是太美了。”
关若素:“是的!”
秦姣珠:“赞同。”
顾杳然握着雪杖靠着缆车壁,垂眸看挨着自己正叽叽喳喳的常矜。她穿了件修身的天蓝色滑雪服,收腰处有一道白色的条纹,衬得她腰身更加纤细玲珑。
他看着常矜的侧脸,忽然开口:
“我们待会儿要不要比个赛?”
常矜一下子坐直了,眼睛发光:“好啊!比什么?”
秦姣珠:“喂喂,你们俩休闲点行不行?”
顾杳然想了想:“就比谁先滑到下面?”
常矜伸出被手套包裹成粽子的手:“成交!”
秦姣珠虽不参与,但要掺和:“那赌注是什么?”
关若素提议:“输家要满足赢家一个愿望,怎么样?”
常矜:“可以!”
顾杳然点点头:“好。”
结果不出所料,顾杳然输了。
这人输了也面带笑容,仿佛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乐事一样:“我输了。”
常矜盯着他:“你是不是让我了?”
顾杳然举起手,无奈道:“这真没有,我中间滑得太快,有点控不住板子,怕摔了才减速的,不是让你。”
常矜:“勉强信了。”
“现在你欠我一个愿望了,”常矜思考了一下,“不过我暂时还没什么想法,先存着吧,以后再用。”
顾杳然笑了:“好啊。”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滑完雪,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别墅。
如无意外,这本该是完美的一天。
如果傍晚没有突然停电的话。
冰箱里已提前一天备好了菜,临时请来的保姆阿姨刚才出门了,去补购一些他们缺漏的日用品。
正在坐在游戏室里,琢磨待会儿用手柄玩还是用vr眼镜玩的俞西棠突然眼前一黑,她直接懵了。
而楼下有人比她反应更大,她听到了秦姣珠的声音:“卧槽!怎么突然没灯了!”
然后是常鹤的声音:“秦姣珠你别乱跑,那前面是墙!”
常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行李箱,结果周遭突然暗了下来。
她几乎马上就意识到是停电了。
格施塔德虽然是富人们眼中的度假滑雪胜地,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瑞士小山镇,这周连着下了几场雪,气温骤降,电力不稳定也很正常。
这时,常矜忽然想起顾杳然。
由于卫生间只有两间,六人是轮流洗澡的,常矜早已洗完出来了,顾杳然则是刚刚才进去。
他好像还在卫生间里。
常矜刷地一下站起身,在床铺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急急忙忙地打开手电筒往外走。
“杳然!”
常矜来到顾杳然和常鹤的房间,她敲了敲卫生间的磨砂门,“你在里面吗?”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簌声,随后是顾杳然的声音:“常矜?”
“怎么回事,是停电了吗?”
常矜:“好像是的。先不管那些了,你现在能出来吗?”
常矜话音刚落,就听见那里面传来一道轻笑声,比起她的急切,那人似乎反倒不慌不忙。
常矜有些困惑:“杳然?”
顾杳然似乎已经来到门前,声音变得清晰可闻,以及温柔:“幸好你来了。”
常矜原本还算平稳的心跳,因着这一句话,突然又开始狂乱地跳动起来。
“你.......”
顾杳然:“我没有拿衣服进来,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床上放着的那套衣服吗?”
常矜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她镇定地回答:“好,你等一下。”
但很快,她又开始不镇定了。
即使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常矜依旧可以分辨出那套叠得方正的睡衣上,放着的某件贴身衣物。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来,也不敢细看,眼睛一直望向正前方,像个机器人一样走到卫生间门前,然后敲门。
玻璃门被拉开一道缝隙,热汽冲撞出来,沾湿了她的睫毛。
昏暗的光线里,她看到一只沾着水珠的手臂伸出来,冷白色的手腕上青蓝血管横陈,微微浮凸,像是雪地下深埋的玉脉。
常矜不知道自己怎么递出去的,她只能听到顾杳然清潺如流水的声音,叮叮咚咚地坠落在她心上。
“谢谢你。”
常矜杵在卫生间门口,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干站着,于是艰难地扭转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落脚之地。
她环视一圈顾杳然的房间,作罢。
她要不然还是出去走廊站着吧!!
顾杳然换好衣服走出浴室时,看到的就是门外站在走廊里正在放空的常矜。
她穿着睡裙,少见的全素颜,长发发尾微卷落了满肩,清瘦纤然地立在那幅金棕橘调的向日葵油画底下。
顾杳然的脚步微微一滞。
“....你怎么站在外面?”
常矜被他轻声的问询召回思绪,她“啊”了一声,开口就是撒谎:“里面太黑了,这好歹有点光。”
顾杳然慢慢靠近过来,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电线短路吗?”
常矜条件反射地答了:“还不知道,我想到可能是停电,就来找你了。”
这话成功地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地上,常矜看不清顾杳然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地刮蹭着她的鼻翼:“常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