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眷希
“我那是惊讶!惊讶好不好!”常矜忿忿不平,“而且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常鹤:“我想知道,怎么,你不想说?”
常矜拗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和他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在听到她说左邻右舍都在欢呼狂叫的时候,常鹤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哇哦。”
常矜的思路被打断了。
常矜:“......”
常矜觉得毛骨悚然:“你不要突然发出怪声啊!”
常鹤面容冷淡:“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惊讶。”
常矜默然片刻,又继续讲了起来。
她心里在流泪。
虽然当时很感动,但为什么,一旦和常鹤详细描述这种事,她就觉得脚趾扣地了呢?!
讲完,常鹤发表点评:“他还搞得挺浪漫。”
常矜:“......”
常鹤:“所以你就被他感动了,答应了他?”
常矜反驳:“我才不是被感动了才答应他的呢!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发现?你妹我是那种别人对我好,我就会答应和他谈恋爱的人吗?”
“我早就喜欢顾杳然了,又不是他表白了才喜欢的。你昨天都不听我说,直接就把我塞进房间去了!”
常矜控诉常鹤的霸君行为,常鹤却难得沉默了一瞬,开口:“你早就喜欢他?什么时候的事,高中?”
“我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常矜无语了:“能让你感觉到,那我还叫暗恋吗?那全世界都能看出来了吧!”
常鹤:“你早就喜欢他,他也早就喜欢你,那为什么你们高中没在一起?”
常矜被说的一滞,她靠在流理台上,泄下气来:“那又涉及到很多事了,算是闹了点误会吧,和你一时说不清。”
常鹤握着自己陶瓷杯,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
叮咚叮咚的水声响起,常矜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盘旋许久的犹豫,还是慢慢被坚定取代。
她鼓起勇气,对着常鹤说:“哥。”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常矜看着自己搭在流理台边沿的手掌,她慢慢说着:“我是因为喜欢他,才第一次摸索着明白,要怎么爱一个人,怎样才算是被爱。”
“我一开始也觉得,我会不会是混淆了友情、依恋和爱情的界限,会不会是因为他离我太近了,所以我产生了类似于男女之情的错觉。”
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有他的记忆其实并不鲜明,但是当她真的主动离开之后,他反倒频繁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天天地,越发深刻,越发难以磨灭。
“那时我才明白,我真的爱他。即使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好我的人生,但是有他的话,我的人生会更加完满幸福。我很确定,除了他以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让我觉得,我的人生可以那么幸福了。”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水流的倾注声恰好停下。
在一片寂静中央,常鹤垂眸,视线落在杯壁上,应了声:“嗯,我知道。”
“既然你是真心喜欢他,那我也不会反对。”
常矜和他隔着一方流理台聊天,也就是这时,常鹤的身影往后靠,被他挡着的阳光投射过来,穿过他握着陶瓷杯的手臂,袖管被一束直光打得透明轻盈。
常矜突然没说话了,她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慢慢开口:“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站在这里闲聊的样子,像不像那一天。”
常鹤:“什么?”
“就是那天下午。你把顾杳然带回家的那一天。”
那时的她也曾和常鹤在厨房里闲聊,谈的也是那个人。同样的场景从常家移到费城公寓,他们中央隔着的那方流理台,跨越时间和空间,依然如旧。
常矜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想不到,她所谈论的那个有点特别的新同学,会成为对自己而言这么重要的人吧。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命运的金铃最初敲响的那一声,要时过境迁,尘埃落定,才会听见。
常鹤喝水的动作也停住了。
他握着陶瓷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我反倒觉得,幸好是杳然。”
常矜怔怔看着他,常鹤也侧过头望她,狭长的眼睛掩藏在镜片后,里面的情绪比起往日似乎有所不同。
“如果是别的人,那么快让你把你哥都抛掷脑后了,我肯定是没办法平衡的,说不定还会非常非常讨厌他。”常鹤语气淡淡,说到这,还轻呵了一声,分不清是笑还是什么,“但是杳然的话,我就勉强能接受了。”
“毕竟,如果这世上能有个男人,比我对你还要好,除了咱爸,大概也就只有顾杳然了。”
“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常鹤喝了口水,声音更清,看上去十分冷酷无情,“但理是这个理,该和他算的帐还是得算。”
“你们瞒着我的事情别想这么轻松就揭过去。”
常矜汗流浃背了:“别呀哥!您能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把这事忘了?而且我真没有故意瞒着你啊!”
常矜和常鹤拌嘴的这一会儿,厨房对面的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常矜和常鹤齐刷刷转过头去,刚好看到端着空碗走出来,已经换掉了昨晚的休闲服,穿着一身常鹤自己的旧家居服的顾杳然。
常矜眼睛一亮,她喊道:“杳然,这边!”
顾杳然注意到了他们,弯起眼睛朝这边笑。
常矜刚想走过去,就被常鹤一把揪住了后领,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她又提回了流理台旁边。
常矜懵然转头,却看到了一个脸黑如锅底的常鹤。
常鹤面色冷得快要结出寒霜来了:“他、为、什、么、会、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
常矜:“.......”
常矜弱声弱气道:“你这也就两个房间有床呀......”
常鹤的表情看上去要吃人了:“所以你们俩昨晚睡同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
常矜闭嘴了:“......”
常鹤咬牙切齿:“他还换了衣服?”
常矜:“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就是洗了个澡而已!哥你别激动啊!”
顾杳然已经走了过来,一伸手把常矜挡在了自己身后:“你别欺负她。”
常鹤冷笑了一声。
常矜看着这两人势同水火剑拔弩张的样子,泪流满面:不是,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第61章 纯粹
“然后呢然后呢?他俩有没有打起来?”
秦姣珠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俞西棠笑她,“喂喂,秦姣珠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让常鹤知道他非削你不可。”
常矜靠在路边的栏杆上, 闻言扑哧一声:“他们没打架啦, 吵了几句之后就消停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早餐还是常鹤他做的呢。”
“嚯!”俞西棠惊呼,“这么逆来顺受, 不像他的风格啊!我还以为最后肯定是顾杳然做早餐呢。”
常矜:“差不多,杳然洗碗。”
秦姣珠不以为奇:“常鹤他就是嘴上不饶人, 其实不怎么计较, 哪次出了事没帮我们善后?在我见过的男人里, 他其实算不错了, 就是那把嘴说出来的话确实不怎么动听。”
关若素:“不知道常鹤将来会带个什么样的女孩来见我们。我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俞西棠:“他这人都没早恋过, 估计没有恋爱这根筋。”
关若素:“对了矜矜, 你和杳然什么时候订婚?”
俞西棠:“我要当伴娘!!”
常矜:“不是,怎么就扯到订婚去了啊!!”
秦姣珠听到常矜那边的车喇叭声, 有点好奇:“你这是在哪里啊?顾杳然呢, 他没和你一起吗?”
“噢,他去街对面帮我买冰淇淋了, 他让我在这边等他, 那边好晒。”
常矜左手握着电话,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站在人群里的顾杳然。
临近中午了,初秋清晨的寒意褪去, 阳光越发暖热, 淋在身上时像浇了勺温泉水。
常鹤今天早上还有课, 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出门前, 顾杳然和她商量过后,决定两个人在费城市区里转转。
她慢慢开口:“我本来昨晚就要走了的,因为常鹤的事又多留了一天,航班改到了今晚。他就请了今天白天的假,陪我去看费城的几个景点。”
俩人没有回顾杳然的公寓,所以顾杳然穿的是常鹤的衣服,幸好他俩体型相差不大,衣服也还算合身。
常鹤的衣着风格偏严肃死板,很少有图案和花纹,色系也是以深色为主,给了顾杳然的这套是常矜没见过的。
VUJA DE家的基础款黑长裤,长而直的裤管包裹住他修长的腿,又因为早上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常矜便督促他在圆领白T恤外面叠穿了一件Our Legacy的深墙灰宽松毛衣。
俩人穿的都很休闲,顾杳然的发型垂顺,和在家里时差不多,此时站在队伍里低着头看手机,在亚裔中也堪称优越的侧脸轮廓漂亮醒目。
常矜看他专注地单手打字,似有所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果然看到他发来一条新消息。
顾杳然:【看你聊了很久,在和谁打电话?】
原来他一直在看她吗?
常矜勾了勾唇,回复:【我是在和姣珠她们打电话啦,昨晚太忙了,都没回她们消息。】
欧式两层的独立红房,方形横排竖列的白框窗,独立宫坐落在一片被修剪得当的绿茵草坪上,虽小巧玲珑,却足够醒目庄严。
自由钟,它似乎并不怎样响亮的声音,却宣告了美国的自由和独立。
常矜打电话的间隙也时不时地注意着路对面的顾杳然,看到他双手接过两个冰淇淋,她连忙和电话那头的两个女孩说:“他买好东西了,那我先挂啦,回头再和你们聊。”
她低头挂电话的时候,顾杳然刚好拿着冰淇淋从路对面走过来,常矜顺手接过。
她舔着冰淇淋:“这里逛完了,那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