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iwen
甘望舒看萧津渡用长腿勾了把竹椅,掀起雨衣,坐下。
楼靳他们拿石头几个堆起一个小灶台,萧津渡从口袋里摸了摸,手拿出来时就变魔法似的幻化出一缕橘红色耀目火光。
点上一张纸,随手丢入石头垒砌的灶台里,里面的柴火几秒前被淋了什么东西进去,此刻萧津渡的火随手一丢,火光瞬间冲天。
他还泰然自若坐着,倒是帐篷里隔老远的甘望舒被吓了一跳。
她回去也搬了把竹椅到门口坐下,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他们忙。
东西想必都是度假区配套的,他们什么都有,不一会儿就烤上兔子了。
楼靳去找了个叉子弄天幕上的积水,没弄好,把水洒灶台上了。
余下几个男人瞬间唾弃他。
楼靳笑着回头:“我能是故意的吗?”
萧津渡丢下手里的柴火,起身去帮忙。两人平衡一些,很快积水都排走了。
雨没有像萧津渡说的那般,半小时就停了,只是转小,从暴雨转成了中雨。
甘望舒看他们几个玩玩闹闹感觉跟看电视一样,觉得很有意思,这些生活都是她按部就班的十几年人生里没有过的,甚至在这么极端的天气中出门,她的人生里都没有过尝试。
不要让自己陷入困境——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因为无人会舍身犯险救你于与之无关的苦难,哪怕是至亲,你没有什么价值那别人为你犯难的理由冲动就少了一些,很多东西都是一比一的。
但是萧津渡说,年轻人嘛,玩乐无非就是花钱找罪受。
他觉得,花钱找罪受,是可以理解的,至少在年轻人里是可以理解的。
他这么说,她也觉得脑子清晰了些,甚至现在她不觉得是花钱找罪受了,很享受。
不知什么时候,甘望舒发现萧津渡在看她。
隔着一片帘子与三四米的距离,他斜靠在椅子里悠闲坐着,在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但是瞧那一动不动的模样,感觉她发呆多少时长他就看了多少时长了。
甘望舒不自在地低下头。
眼角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又微微撩起眼皮。极目之处,萧津渡的手在朝她招。
甘望舒犹豫了两秒,就两秒,很快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她坐到萧津渡身边。
“哎,蓝小姐,你吃兔肉吗?”楼靳问她。
“我都行,没什么忌口的。”她轻声道,又说,“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名字,不用那么客气。”
“你叫什么来着,津渡叫你什么书?”
“望舒,望月的望,舒卷的舒。”
“望舒啊,这是月亮的意思?”
甘望舒:“差不多。”
“行,那以后就叫你望舒了。”
“望舒,这个名儿,有点耳熟……”边上一个男人一边翻转兔子一边嘴里嘀咕。
甘望舒心头一凉,好像一瓢水砸在心头。
她看去。其实他们几个男人她应该都见过但是除了楼靳她印象深刻一些,其他认不出来。
眼下总不能在这掉马吧,她马上先发制人:“除了楼先生,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呢,那我怎么称呼你们。”
萧津渡懒洋洋抬手,不是很热情地指着一个穿黑衬衣的男人:“这个姓荣,荣晟,荣氏的二公子,和甘氏没什么关系不用认识他。”
“……”
几个男人大笑。
关键是本人也承认,并不觉得怎么了。
萧津渡又指向对方边上一个穿白衬衣很风雅的男人,“这位姓宋,宋此洲,从文搞什么科研的,也不用认识。下辈子都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
笑声又起来了。
最后坐在楼靳身边穿着件卫衣的男人,萧津渡说:“这我同岁的堂弟,姓萧。”
甘望舒惊讶,在对方微笑客气的目光下,心有些虚地笑一笑,末了趁着所有人都去看那几只兔子,她扒拉了下萧津渡的手,扭头看身后的雨,等他回头时,她悄悄问:“你们萧家和甘家的仇,是整个萧家的吧?不是只是你吧?”
“当然,从一百多年前流传下来的,肯定是现在所有姓萧的都有份。”
甘望舒吸气:“那,不是多一个人恨我了嘛……”
他皱眉:“恨你干嘛?我说了你别老代入自己是甘家的人,你再代入一个试试。”
“……”
甘望舒默默回头去烤火。
但是萧津渡刚转过头,她就忽然又拽着他耳语:“我再代入一个,你连我也恨起来了是吗?”
“是。”
“……”甘望舒力挽狂澜,“你不是说你不恨甘家的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他漫不经心地挑眉。
甘望舒小眉头一皱:“你说你平时不和他们交集就行了,你心里不会没事老去恨着他们的。”
“是啊,是没事不会老去恨着,但是不妨碍是仇人,提起来能说是朋友吗?”
“……”
甘望舒静静地没有吱半个声。
萧津渡:“所以你要是老把你代入甘家,我把你也当甘家的人了,咱俩还怎么玩?”
“……”
“你说呢?怎么玩?你教我。”
“……”
甘望舒颓然放弃,点点头转身看火了。
“你俩扯什么呢把我们蓝小姐扯得这眉头紧锁的样子。”楼靳乐呵道,倒了杯茶递给甘望舒。
因为刚刚吃了面包,是有点渴,甘望舒就马上接过:“谢谢。”
“客气了。”
萧津渡瞟了眼楼靳那明耀的笑意。
暴雨没停,骤然又来袭。
甘望舒一边喝茶一边看雨,山间能见度已经不足二十米,其实十米开外已经是一片朦胧了。
忽然间出现的白色世界倒是很好看,说它温柔,它比海浪还激烈澎湃,说它猛烈,甘望舒又能看半天移不开眼,很喜欢。
直到他们烤好了午餐,萧津渡招呼她吃。
甘望舒也是第一次吃这种纯纯用柴火烤出来的肉,觉得味道和大酒店里所谓的纯火烤的,还是不一样。
见她在思考,萧津渡问:“好不好吃?”
“好吃~”她眉梢弯起。
萧津渡嘴角上挑,又给她扯了一条腿。
甘望舒平时就是小鸟胃,今天接过那只腿的时候,虽然犹豫但是也没有拒绝,有点难以抗拒。
后面吃到还剩一半的时候,她果然吃不下了,但是不好浪费粮食就一直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啃。
她起来走动,到天幕边看雨:“怎么感觉那里有鱼在跳呀,是我眼花了吗?”
萧津渡看去:“河里跳出来的,等会儿我们去捡,不少的。晚上给你烤鱼吃。”
“哇。”甘望舒真是瞬间爱惨了这种纯朴不已的生活方式,她举着兔子腿回去落座,“什么时候捡?带我哦。”
“你一会儿去睡觉。”萧津渡从她手里拿过那吃得整整齐齐剩下一半的兔腿。
甘望舒愣愣看着,又瞄了眼边上他那个也看的堂弟,“你,干嘛?”
萧津渡把兔腿丢桌上:“吃不下别吃了。”
甘望舒要去拿已经来不及,那肉已经和其他垃圾丢一起了。
她尴尬道:“我,我还能吃的。”
“我还不知道你那个胃,是没一起吃过吗?别吃了,一会儿拿去钓龙虾。”
“……”她悠悠点头,随后想起他刚刚说让她去睡觉,“我现在不困了。”
“你不困晚上就困,晚上估计雨停了,能玩。”
“你的天气预报一点不准。”
萧津渡一乐。
两人扯来扯去,大家都吃完了。
雨势实在是如山倒,出去也走不稳,甘望舒也不想跟着去捣乱了,就老实钻入帐篷里。
刚在看着手机闲走消食,帐篷就有人闯入。
甘望舒回眸。
噼啪噼啪的急切声势下,进来的男人对她莫名笑起来:“你穿这衣服,有点可爱啊。”
“……”她无敌尴尬,“什么?”
“只剩半张脸了,如果不冷可以不用拉那么高,不舒服。”他指了指她的下巴,全藏在领口里了,剩下的脸真的非常小。
甘望舒:“我喜欢,这样穿,低调。”
“……”萧津渡一瞬脸上飘了层满满当当的不理解,“不低调的话,给猴看啊?”
“……”
她不说了,问他:“你来干嘛?这不是我的地盘吗?”
他乐了下:“我来给蓝小姐借雨衣,我的让姓荣的拿走了,他的打湿了。”
“那我不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