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方好
“哪儿不太对。”
“你爸把你卡停了?”
“不知道。我把卡剪了。”
张弛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天,裴颂懒洋洋地踹回去,说:“这有什么吃惊的。”
裴颂踹他的时候,短袖袖口往上翻了一下。
他看见裴颂上臂缠了圈绷带。
“你这儿是什么?”
“创可贴。”
“你他妈管那个叫创可贴?”
张弛凑过去要看,裴颂躲开了。
裴颂语气淡淡的:“真没事,就划破个口子。”
他还动了动左胳膊。
“还好是在左胳膊。”张弛叹了口气,“高考啊大哥,没见过你这么儿戏的。”
裴颂没说话,仰着头灌了口酒。
他的眼睛像是浸了水的石头,黑漆漆的,又带了点冰冷的亮光。
“我去!有伤可别喝酒了你!”张弛抢下他手里的啤酒,“跟谁打架了?”
“你那猪脑子不用可以捐了,高考前跟人打架,我有毛病吧。”
“我看你就是有毛病——”张弛愣了下,试探道,“不会是你爸弄的吧?”
裴颂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他也真是的,不知道高考最大吗?怎么,他是要把你弄到国外去?”
“老裴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去国外,多花钱的事儿啊。我在八中才是最合适的。”裴颂自嘲地笑了下。
张弛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裴文远的一些事,但作为外人,没什么评判的资格。
他只好问:“赵女士呢?她不拦着?”
裴颂手臂上的伤,就是他们吵架砸东西的时候误伤的。
裴颂还什么都没说,张弛就已经脑补了一出激烈的父子斗殴戏份。
他以前就觉得,裴狗这人身上这种冷冷的气质,特别容易走极端,要么是根正苗红好青年,要么就是隐藏的犯罪高手。
裴颂顿了下,淡淡地说:“赵旻女士要和老裴离婚,就是他俩闹的时候弄的。”
具体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闹离婚,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裴颂不说,他也不好问。
“别这么看着我,没什么事。”裴颂风轻云淡地说。
张弛只好换了个角度,闷声闷气地问了句:“你考试没影响吧?”
裴颂望着窗户外,晚霞在天边烧了把火,他的窗户就像是个绝佳的画框,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他轻点了下头:“没。”
裴颂一向心里有数,张弛就没再问了。
“小茉莉知道吗?”
裴颂摇头:“考试前一天见面了,但没跟她说,她也没看出来。”
“打算让她知道吗?”
裴颂一直在划手机,来来回回地看程北茉发给他的那些消息。许久,也没给张弛个回应。
张弛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叫她过来吧。”
张弛觉得只有程北茉过来能安慰到裴颂了。
“算了。”
“你别扭什么呢?想独自受伤独自疗愈?别当矫情逼啊,也别给我整电视剧里面突然消失那出,你要敢这样,我就看不起你,跟你断绝兄弟关系。”张弛撇了下嘴,絮絮叨叨,“小茉莉跑了就哭吧你。”
“想什么呢你?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路上不安全。”裴颂斜他一眼,“而且如果现在见她,万一要拥抱,胳膊都使不上劲。”
张弛被猝不及防地塞了口狗粮,嘴里的皮皮虾都掉了一半。
他捡起皮皮虾,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好吧,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他妈还以为你在别扭,觉得自己状态不好不敢见小茉莉。”
“最近家里一堆事,状态确实不大好。”裴颂用手醒了醒脸,“对了,朱倩茹考怎么样,你们联系了吗?”
张弛面色有点尴尬:“提这个干嘛……”
裴颂:“你俩现在什么进度?”
“没进度,还倒退了。”
“怎么回事?”
“我这马上要走了,未来什么样也不清楚,跟人家在一起,不负责么不是。”
裴颂斜睨他一眼:“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见负责这词儿,挺新鲜。”
张弛眉头一横:“我有那么不堪吗。”
裴颂手上刷着朋友圈,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张弛搭话:“有。”
今天的朋友圈内容大同小异,要么是在喝酒庆祝高考结束,要么是在感叹高中时代的结束。
忽然,一张照片吸引了裴颂的注意。
他已经划过去了,又划了回来。
那是以前一中的同学发的朋友圈。照片是那同学出考场时,家人给他拍的照片。在虚化的人群里,裴颂一眼就认出个熟悉的身影。
发型身材跟程北茉几乎一模一样。
她旁边那是……
裴颂起身就往外走。
张弛躺在地上,随口说:“狗,给我接杯热水,刚喝得太猛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自己接。”
“顺手的事,你有没有一点儿待客之道……诶你穿鞋干嘛?”
裴颂清了下嗓子:“找女朋友去。”
她过来不安全,不代表他不能去找她。
“你他妈不是状态不好吗?”
裴颂没理他,拿出手机给程北茉发了条消息:【胳膊有点疼。】
作者有话说:
狗:脑袋空空,胳膊疼疼,要呼呼,要吹吹。感谢在2023-02-19 23:25:18~2023-02-21 01:2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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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扑通扑通。◎
六月初, 夜晚的暑气并不明显,初夏的风拂过,脸上的薄汗很快也被吹干。
吃过晚饭, 杜杨跑上跑下,从家里抱来一张凉席。三个人在大齿轮的雕塑下面,躺在凉席上, 一人一瓶汽水, 翘着二郎腿,脚丫子朝天。
十几年前, 他们三个也曾经这样,就算被蚊子啃得满身包,也要赖皮似的躺在院子里数星星。
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轻松自在过了。
那时城市里还能很清楚地看到银河, 穿空而过, 像一条发光的履带。
程北茉望着被霓虹反射的夜空和几乎捕捉不到的星光, 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
陈韵吉用三根吸管接成一根长管, 这样就算躺着不动也可以喝到汽水。
陈韵吉得意洋洋地向两位小伙伴展示自己的动手成果,结果下一秒,汽水就喷了一脸。
呛得她涕泗横流。
程北茉偏过头看了一眼。
嗯, 记忆并没有出错。旁边的人还跟小时候一样咋呼。
杜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一手扶着陈韵吉的头,一只手用纸巾给她擦脸。
尽管是自己操作失误,陈韵吉还是不讲道理地哇哇乱叫。
杜杨小声哄了她几句,抚着她的后脑勺给她顺毛。两人凑在一起, 不知说了些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程北茉正要说别说悄悄话, 就看到杜杨按着陈韵吉的头, 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特别亲近和熟练, 熟练到,他们好像都忘了旁边还有人。
这头小兽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程北茉瞪圆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们俩什么情况?!”
陈韵吉一愣,突然变得结巴:“我们……”
“我们在一起了。”杜杨肯定地说,顺便握住了陈韵吉的手。
陈韵吉和杜杨在同一个考区,最后一门考完,杜杨就等在陈韵吉的考场楼下。她刚下来,他就抱住了她。
一向伶牙俐齿的那位,却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乖乖地点了下头,附和道:“是的。”
程北茉从震惊到平静不过几秒时间,她呆坐了几秒,又重新躺下,语气淡淡的:“也不算意外,迟早的事。”
陈韵吉这位天生反骨立刻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迟早的事?又没结婚,什么都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