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禾
她踏月而来,却仿佛是踩着阳光。
走到了近前,她睨了眼裴砚。
秦司承冲叶迟使了个眼色,率先往别墅里走去。
叶迟紧随其后。
眨眼间,别墅外只剩下姜姒和裴砚。
裴砚的背脊又僵硬了几分。
他素来是杀伐果断的阎罗,多少长辈在他面前说话都要掂量掂量,此刻看到姜姒冷着一张脸,他竟莫名紧张。
事后很久,他才品味出那不是紧张,是害怕。
“阿姒……”
他的语气低低的,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
姜姒不理他,只冷冰冰站在他的面前。
裴砚的心弦绷紧,下一秒便听到姜姒开口说话。
“手冷。”
她伸出手,微微仰起头,灯光落在她的眉眼,她的眉眼已经是寡淡得不近人情,可眼眸深处,却像是受了伤的幼兽,巴巴地等着抚慰。
裴砚的心脏瞬间软化成了一摊泥。
他握住了那纤细柔弱的手。
仿若是握住了世间独一无二珍宝。
握紧了就不再愿意松手了。
两人默默地走进客厅,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进了别墅,便看到那男人跪在了茶几旁。
裴砚眸子一凝,旧日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他握紧拳头的下一秒,猛然意识到正握着姜姒的手,那力道陡然下来了,紧握也变成了只是虚虚的拢着。
下一刻,手心处被轻轻地挠了挠。
像是羽毛掠过,却又像是有股神奇的魔力,轻而易举就安抚了他身体里每一个叫嚣的因子。
他宛如是从沼泽地痛苦挣扎而起的一只野兽,终于等来了救赎的稻草。
目光便也渐渐柔和下去了。
再看那个男人的时候,眼底依旧是波涛汹涌,却多了几分收放自如。
“我们,又见面了。”
裴砚踩着昂贵的大理石瓷砖,一步步走向男人。
男人倒也不慌,笑意盈盈和裴砚对视,明明是个在花丛中游走的花花公子,他身上却有一股书卷气息,整个人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是的,裴少,我们又见面了。”
姜姒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的视线便也落到了她身上,还对着姜姒微微一笑,那笑,让姜姒莫名觉得眼熟。
裴砚不动声色皱起眉头,拉着姜姒在沙发上落座。
叶迟和秦司承早就避开了。
这会儿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裴砚慢慢地松开姜姒的手,俯下身子,冰冷的视线笼罩着男人,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男人脸上的笑意寡淡了几分,却依旧硬着头皮看向裴砚。
“裴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父母婚姻失败,并不是我的过错……”
裴砚拿起桌上的刀子,细细把玩。
“继续。”
男人抿了一下唇,笑:“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但——”
“刷——”
裴砚抽出刀鞘,露出锋利的刀刃。
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脸上依旧是笑,只是那笑容已经僵硬了三分:“裴少,我们不一定要剑拔弩张的,在某些事上,也许我们可以合作的。”
裴砚直起身子,眼神里其他的情愫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看死人的冷酷。
男人终于急了,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那孩子……那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裴砚慢慢地把刀刃插回刀鞘。
“其实,当年孩子生下之后,我还有幸见过一面,”男人的气息也慢慢缓和下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只可惜,也只有一面,一面之后,我和这孩子便像是天人永隔,再也没有见过,他现在的下落,我也不知道。”
“你在耍我?”
裴砚眯起眸子,一只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另一只手却被姜姒握住了。
轻柔的力道让一只脚已经踏进泥淖的裴砚猛然停下动作。
他看着男人脸上扭曲的神色,松开了几分。
那男人终于得以说话:“裴、裴少……我虽然没有……再、再见到那个孩子,但是、但是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第194章 阿姒,你说,你爱我
裴砚的力道泄了不少,却依旧拢着男人的脖子,似乎只要男人说错一句话,便要扭断他的脖子。
男人从怀里颤巍巍摸出一块玉佩,递给裴砚。
准确的说,那只是半块玉佩。
玉佩是一条游龙,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可惜龙角处有明显被掰断的痕迹。
“当初,我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便知道,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所以,我就把我手里的玉佩掰成两半,另外一半和这玉佩一模一样。
我当时想着的是,再见到他的时候,可以以这玉佩相认,可惜……这么多年来,无论我怎么打听,就是没有打听到那孩子的消息。”
“可以把玉佩给我看看吗?”
姜姒忽然出声。
男人看向姜姒,点点头,奉上了玉佩。
姜姒拿过玉佩,细细打量。
这玉佩摸起来很舒服,材质通透晶莹,一看就是上等美玉……
她疑惑不已:“你是怎么得到这玉佩的?”
男人看了一眼裴砚,而后飞速低头。
“这个……”
姜姒明白了。
是梅女士给的。
她偏头用眼神询问裴砚。
裴砚似是看出她想问什么,语气寡淡:“这叫双玉龙玉佩,是宋朝时的产物,但因只有帝王才能佩戴,所以留下来的不多,我爸收了两枚,后来遗失了一枚……”
他视线下移。
男人身子抖了抖,把头埋得更深了。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裴砚冷声开口,“你为什么要引我们找到你?”
男人这下抖得更厉害了。
他惊恐地抬起头:“我……我没有!”
“没有?”裴砚轻嗤,居高临下睨他,“那天,让花如玉出门的人,是她的朋友,这位朋友,和你好像关系匪浅,你们不仅同吃同住,还打算年后就结婚了。”
男人脸色一片惨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裴少的眼睛,是,的确是我故意让你们找到我的。”
男人说着,又抬起头看向裴砚:“我这辈子,在感情上对不起太多的女人,我欠下的感情债只能下辈子再还了,可是……那个孩子,他是我的孩子,除了刚出生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如今我已经年逾五十,无论外表如何费力保养,但是我终究是老了,老了之后,人真的会变很多,就比如,我年轻的时候,觉得结婚并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人潇洒自在多好。
可老了之后,才终于明白,有人陪伴,晚年才不会那么寂寞。”
似是怕裴砚没有耐心听下去,男人忙又说道:“我现在上了年纪,想再要孩子,也没有精力养了,所以,我想找到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这样很无耻,但是那是我的儿子,他身上流着我的血脉……”
姜姒看了一眼裴砚,见他皱起眉头,她立刻握紧了裴砚的手,语气加重,打断男人:“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男人看向姜姒。
姜姒轻笑:“说白了,你知道你儿子过着的肯定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么做,不就是想要找到儿子,给你养老吗?”
被姜姒一针见血戳破,男人的脸色变了几分。
“我们走!”
姜姒起身,拉了拉裴砚,顺手把男人的玉佩收了起来。
裴砚顺从地任由姜姒拉着,走出客厅。
两人一走,秦司承和叶迟从二楼处书房出来。
两人睨了眼还跪在客厅茶几旁的男人。
秦司承问叶迟:“他,怎么处理?”
“先关起来,等阿砚想起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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