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果然,他说:“我们一起上A大,我也喜欢你很久了,你要不要……”
“咳咳咳!”
沈清央用止不住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她咳得难受,男生慌了,一时手足无措。
咳完,她扶着墙站直身子,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男生人晃了晃,低声问:“是裴亦吗?”
“什么?”
沈清央还没反应过来,说曹操曹操到,走廊处裴亦正在四处张望,看见她,欣喜若狂地跑过来:“央央,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一来,原本表白的男生神色更难看,随口扯了句话就走了。
沈清央顾不上他,一头雾水:“你找我干什么?”
裴亦:“不是我找你,是行知哥找你。”
“他?”
“对。”裴亦耸耸肩,“行知哥给我打电话,问你这么晚去哪儿了还不回家。”
她愣了下,心底骤然浮上一种隐秘的欣喜,面上不显露,反而说:“我们班级聚会——”
“诶诶诶。”裴亦拉住她,“那你现在还不回去吗?”
沈清央撇头:“我为什么要回去?”
“你哥找你诶……”
裴小少爷家里父母宠,打小就无法无天,最怕的不是爸妈,是他那个严肃优秀的哥哥。
于是他一直心有戚戚,很能共情沈清央。
沈清央心里天人交战,矜持了几秒,歪头问:“他很着急吗?”
裴亦同情地看着她:“行知哥看起来很不开心。”
心里咯噔一声。
“走吧。”她立刻答应。
裴亦是司机开车送过来的,也照样送他们回去。
车一路开到徐家住宅门口,一下车,沈清央跌跌撞撞跑到银杏树下呕吐。
没想到喝酒还会晕车,她欲哭无泪。
裴亦追上来,扶着她轻拍她的背,顺带着嘲笑:“你也太弱了,就喝了这点儿酒,还吐。”
沈清央有气无力地白他一眼:“有湿巾吗?”
“有。”
裴亦去车里拿来湿巾,帮她擦胳膊和肩膀上染到的秽物。
他边帮忙边吊儿郎当地继续嘲笑她,沈清央怒了,伸手去掐他,裴亦歪身躲。她追上去,身形不稳,差点摔倒时,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行知哥!”另一边传来裴亦突然变得正经的声音。
沈清央后知后觉抬头,目光撞上青年沉暗的目光。
“哥哥……”她声音和身体一同发软。
裴亦趁势要溜:“行知哥,人送到了,那我走了。”
徐行知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淡淡颔首:“多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裴亦跟她挥手,“明天见央央。”
车子消失在徐家门口。
攥着徐行知的胳膊,沈清央想站起来。
搂着她腰的那只胳膊却没放开。
“哥哥……”耳边的心跳强劲有力,她愈发紧张。
徐行知低眼,嗓音无波无澜:“你喝酒了?”
“果酒。”
他盯着她。
脸红心热,沈清央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收紧,嗫嚅:“同学聚会,大家都喝了……”
“有人跟你表白吗?”
她瞪大了眼睛:“哥哥你怎么知道?”
一阵斜风突然吹过,银杏叶随着雨丝簌簌掉落。徐行知脱下了身上的薄外套,套到她身上。
沈清央懵懵的,像个布偶娃娃任他摆布。
他从未主动对她如此亲近过。
她被牵着手走进家门。
客厅灯亮着,却空无一人。刚迈家门,外面的雨突然变大,沈清央在廊下停步转身,茫然几秒后,忽然想起自己搬到院子里晒太阳的茉莉。
“我的花。”
她跑到庭院连廊,却发现已经有人帮她把茉莉搬回来了。
淡白色的花朵清丽如雪,晒过太阳,簇簇饱满。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青年抱胸靠在墙边,身形颀长,姿态从容。
她恍然,顿声:“谢谢哥哥……”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她被看得神经发紧,酒意让脸颊变得更红,低头:“裴亦说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他开口:“没什么事,担心你跟同学玩得太出格。”
“什么?”
沈清央有些不懂地抬头,目光却蓦然被他的眼睛吸引。
徐行知生得好,轮廓清晰五官分明,尤其一眉一眼,格外让人心悸。
光线黯淡不清,晃过他清而沉的眸色。
她在刹那间失语。
“哥哥……”
他微抬下巴:“过来。”
她鬼迷心窍般走过去。
越走近,徐行知好看的面庞离得越近,最后,他弯腰,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今天有几个人跟清央表白?”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总之不止一个。
“你答应了吗?”
她还是摇摇头。
大脑一片空白,鼻尖飘着清凉好闻的香气。沈清央下意识凑上去闻了闻他衣服:“哥哥,你衣服是用什么洗的,好香。”
他笑了一声,手指停在她光洁小巧的下巴处。
她顺着他的力道抬脸。
少女喝了酒,白皙的脸和圆润耳垂都泛着红,湿漉漉的眼眸蕴着水光,像刚从湖里捞出来一般。
徐行知低头,凑近她,嗓音低低:“高考考得怎么样?”
“还好……”
“还好是多好?”
“不知道……”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开始变热。
他勾着她的头发,仿佛漫不经心地问:“和那次比怎么样?”
沈清央已经不能呼吸:“哪次?”
“你向哥哥要奖励的那次。”
……
少女唇瓣在无意识间被指腹碾过,变得殷红。
沈清央不知道自己意识是否清醒,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以不敢想的亲近距离,近乎蛊惑般地跟她说话。
他终于不再是一贯疏离冷淡的模样。
她动了动唇,踮脚,毫厘之距,呼吸开始缠绕。
“你会后悔的。”
徐行知温柔地将她的碎发拨至耳后,叹息半真半假。
那是沈清央人生最头脑发热的时刻。
那天,她在无人的家里,在风雨如晦的连廊下,主动打开了禁忌的囚笼。
而如今七年后,同样的夏夜,暴雨,她立于连廊。
却早已领教过眼前人斯文优异皮囊下的败类姿态。
从前觉得自己是暗恋成真,后来才知道,论心思,她哪深得过徐行知。
三角梅在飘摇风雨中幽幽散发暗香,沈清央抬眸与徐行知对视,一样亲密的距离,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沉默着。
徐行知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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