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兵荒马乱的生日, 她深吸一口气, 靠着椅背失神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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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徐行知因事飞上海。
他心情不佳, 虽然不至于影响工作, 但没心思赴别人的应酬, 下午开完会便回了酒店。
健身房里待了快两个小时, 洗去一身疲惫后, 时间尚早, 徐行知独自一人去了顶层的露天酒吧。
浦江夜色如醉,密密麻麻的人流交织在霓虹中,看得人兴趣索然。一杯酒没喝完,他接到陈雪的电话。
“徐总,您在房间吗?褚总有资料让我交给您。”
转了转杯子:“这就来。”
陈雪在套房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楼梯转角出现男人清挺高挑的身影。因为暖气足,他上半身只穿了件深色毛衣,从铺着厚厚地毯的静谧长廊中走来,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偏身退后一步。
徐行知抬手刷开房门。
陈雪跟着进去,把怀里抱着的资料放下:“这是下周发布会的最终流程,褚总说请您再看看有无问题,也好叫人再改。”
“知道了。”徐行知拎到手里,长腿交叠在沙发上坐下翻看。
过了一会儿,面前身影还未消失,他抬头:“还有事吗?”
陈雪立于圆木茶几旁,一身职业装身形窈窕,顿了顿微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沈律帮了我,我还没跟她道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北城请她吃饭。”
文件搁于膝上,徐行知淡淡抬眸。
陈雪被他这一眼看得掌心冒汗。
徐行知翻过一页,语气平静:“陈秘书,你很聪明。但如果一味把聪明用于窥探上司的私事,只会得不偿失。”
陈雪静了一瞬,转身悄然离开。
在上海待了几天,回北城时赶上初雪,飞机延误,深夜时分才缓缓降落。
徐行知回家睡了一觉。
从苏州回来后他没在北城待多久,因此也没动这里的东西,保洁只打扫,所有物件都留在原本的位置。
鞋柜里粉色的女士拖鞋,浴室洗手台上被用过几天的牙刷和毛巾,衣柜里没带走的睡衣……她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就无孔不入地留下痕迹。
徐行知转身,目光投向深灰色的床品。
洗浴用品和皮肤留下的香气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松了领带转身去客房睡。
第二天,徐行知和关柏言一起去一个慈善拍卖。
某个老总太太办的,为附庸风雅,特地选在积雪这天,还请了个评弹班子。
红墙黛瓦里吴语袅袅,徐行知懒得说话,连敷衍人的心思都没有,坐到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翻拍卖册。
关柏言端来茶:“沈小姐呢,不带过来玩?”
徐行知抬头瞥了他一眼。
关柏言眉毛微挑,从这神情里品出几分味道:“闹别扭了,还是人家不理你了。”
徐行知收回目光。
徐行知的长相性格女人缘一向好,难得三番两次看见他因为同一个人吃瘪,关柏言边乐边安慰:“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你也别太难过了。”
他坐下来,又说:“真闹别扭你哄哄呗,姑娘家家都心软,有什么难的。”
徐行知合上拍卖册:“你再说话我不奉陪了。”
“别别别,这大雪天上哪儿去。”关柏言斟茶,“今天有不少我感兴趣的古玩,陪我掌掌眼。哦对了,上次你拍的那件彩纹胆瓶,我刚才还看见了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
“在哪儿?”
关柏言倾身把拍卖册翻了几页,手指轻点:“你看,是不是特别像。我看过来历了,应该是同一批烧制的。”
徐行知视线停了两秒。
在他恍神的功夫里,一道女声柔柔落地:“行知。”
来人拢着羊绒披肩,长发蓬松,关柏言被惊艳了一瞬:“这位是?”
江影扬唇,不请自来地坐下:“我刚回国,关先生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万德集团董事长是我爸。”
平常交集不多的企业,关柏言反应了一会儿,从人际圈中调出一个认识的:“江盛是你?”
江影笑容微淡,平声道:“我哥。”
“那就认识了。”关柏言笑,“我和江总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听他说起过自己还有个妹妹。”
江影维持礼貌,神情不屑。
徐行知手指心不在焉地轻点滑凉纸面,听到江影跟他说话,略微回了一点神。
关柏言:“你们认识?”
“老同学。”江影看着徐行知,“好久不见,听说你前段时间回加州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没待太久。”徐行知打开手机。
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江影眉间掠过不开心:“没关系,以后可以常见了。”
手指下滑,停顿。
徐行知看到裴亦昨天发的朋友圈。
餐厅食物照,从裴亦的角度拍到对面握着筷子的素白手腕,那一叶红玉髓在灯光下颜色明亮刺眼。
屏幕左上角时间无声无息滑过一分。
距他们上次在家里见面冷战,已经过去整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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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飘了两三天才停。
沈清央和孟希坐在摆满各色瓷器的工作室里,看男人戴上手套,一块一块查看摊在布上的碎瓷片。
工作室灯光暗,原木色显得空间更加沉寂。孟希忍不住先开口:“表哥,能修吗?”
那天把碎掉的胆瓶收好,沈清央就想起孟希好像有个表哥是做古玩修复的,于是托孟希问了问,谁知对方当时去了南方参加行业聚会,一直到昨天才回来。
雪一停,沈清央迫不及待带着东西上门。
孟希表哥是个慢性子,扶了扶眼镜,给出回答:“能修,你要素修还是金缮?”
沈清央和孟希齐齐懵住。
他指指墙边两排木柜:“银纹是素修,金纹是金缮。”
两者相比,金缮将残缺处修出别样的美,且看上去更加精致,沈清央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孟希表哥点点头,用布包起来,起身慢慢就往楼上走。
“表哥——”孟希喊,“要多久啊?”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来:“短则六个月,长则一年。”
沈清央人都呆了几秒。
她没想到要这么久,离开工作室二人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孟希安慰她:“古董嘛,难免要精细些。”
短暂的震惊后沈清央也恢复理智,点点头:“没关系,我可以等。”
“这瓶子看上去不便宜啊。”孟希问,“你多少钱买的?”
“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行知哥吗?”
沈清央默认。
孟希肉疼:“怎么又摔了,他生气了没?”
他的确生气了,但生气的恐怕不是这个。
沈清央低头搅了两下吸管,热饮冒出雾蒙蒙的气,一如她这段日子的状态。
睡不好觉,一闭上眼就是徐行知。
他的人,他的声音,他颤着的呼吸,以及渐渐平复的那句——
“我们冷静几天吧。”
然后就真的冷战到现在。
她不主动找他,他也不来联系她。
沈清央如常上班,偶尔和裴亦吃饭,可是每天晚上回到家,Ewelyn的存在都会让她再多想一次徐行知。
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大学时期的徐行知远比现在要好说话,几乎万事不跟她计较,撒个娇也就完了。
可现在,他没有这么好说话。
沈清央唇搁在杯壁边缘出神,孟希点完菜合上菜单:“你想什么呢?”
“嗯……”
沈清央视线失焦,脱口而出:“希希,你想过结婚吗?”
孟希被呛到:“你跟徐行知都打算结婚了?”
“还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沈清央抬睫,“那你对婚姻有期待吗,或者说,你害怕吗?”
孟希支脸:“期待?还好吧。害怕倒是没有。我爸妈感情还挺好的,但我姑姑就遇人不淑了。所以,我觉得还是要看人。”
沈清央慢慢点头,表示赞同。
孟希微微思索:“我其实想找我爸那样的男人结婚,如果实在没有,就找一个我爱的,或者是特别爱我的,这样才不亏。”
念人生苦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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