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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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昨天下班就开车直奔西城区,晚饭是到三舅家吃的,顺便了解了村里征地的情况。当天晚上回了翰林苑住,自己兴奋激动了半晚上。第二天早上迫不及待地就去了玫瑰园接三舅、三舅妈和大舅、大舅妈。
三表哥出去带团了,陈永安还在学校,俩人来不了正常。但是,“大舅,大哥他们不去?”
虽然比不上拆迁,但这也是大事呢。涉及到村里的那片祖坟,村长都是通知到了各家的,每家都得派个人回去。没别的大事的话,村里人应该都会回去吧。
“我让他们不用来凑热闹了,征地的赔偿款,我和他们说了,谁也不分,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养老钱。还有桥西村的房子也是,以后真要是遇上拆迁了,分到的不管是房子还是钱,这部分也不分,哪天等到我们要蹬腿了,那就再说了。”
大舅盯着前方,继续道:“这孩子大了,各有各的想法,以后分成三个小家,说话的声音就更多了。老二现在看着还行……钱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最稳妥。”
陈今点头赞同,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反过来说,儿有女有不如自己有。
“那您和大舅妈把钱捏紧了,以后谁孝顺就给谁。都不孝顺就找个养老院,肯定有人孝顺。”
“那是,有钱了还愁什么事办不成?”
开车路过桥西村,往前开了一段,发现好些骑着摩托车往桥东村赶的居然是桥西村的人。其中就有桥西村村长刘光满。
“他们这么多人过去,是要去看热闹还是闹事啊?”陈今惊讶道。
之前桥东村拆迁,他们也没这么多人一起往桥东村赶啊,别是拆来拆去、征来征去,一直轮不到桥西村,他们着急上火了吧?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闹事。”陈文强对桥西村这些人的战斗力了解得很透彻,又道:“村长已经给陈文豪打过电话了,派出所肯定安排人过来。”
“还有,我听说有人专门盯上咱们村了,等这个征地款又下来,咱们拿到钱了,最好都小心点。”
然后,陈今就听说了不少木塘村拆迁户被人下套的事情,就连陈八姑的儿子陈永强,虽然是有赌瘾,但之前还是小打小闹,结果被人盯上了,做套坑了大部分的赔偿款。
他们当初没来“围攻”桥东村的拆迁户,一是因为这边的拆迁户少,二是因为村长管得严,还有陈文豪这个在当地派出所上班的人盯着,这些人不敢来闹。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拆迁户多的木塘村。
一个不成,总还有下一个。
美色啊、赌钱啊,都给试一遍,不可能没人掉坑里。只要掉进去了,想要再爬上来就难了。
明着来的好防备,就怕人家暗着来,都感受不出是不是圈套。
陈今叹气,发财不易,守财同样也难啊。
第75章 嘎嘎嘎
因为来的人多, 通往祠堂的那条路竟然被堵住了。派出所果然安排了人过来,跑来跑去指挥车子挪动的都是村里的年轻人。
一个个的,脱去大背心、大沙滩裤和拖鞋, 换上小西装、锃亮的皮鞋, 每根头发丝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这帮人是真不怕被人盯上啊。
陈今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除了发型比较显眼, 没什么突出的。
并非她有先见之明,而是昨晚太兴奋睡晚了早上就起晚了,匆匆赶着去玫瑰园接大舅他们,没来得及打扮。否则的话,今天她就是桥东村最靓的村花!
大舅他们直接下了车,走路去祠堂。
陈今还得跟着前面的车子慢慢挪,想把车停在外面都不可以,小路旁边没什么空地,外面就是大马路了。而且都没人停车在外面, 她还是把车也开过去吧, 也得防着有人红眼病犯了来划她的车。
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征地赔偿能拿到多少钱,不知道够不够她挥霍买辆豪车的……
她竟然在考虑沈老师那辆宝蓝色的车子, 真是飘了。
之前说要去深圳买房, 她现在越想越犹豫,教经济学的孔教授建议她去北京买,顺便把户口迁过去。
倒是可以考虑去北京买房, 但户口, 迁是不可能迁的。她的户口好不容易给弄到桥西村去,等着后续发力呢。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下, 陈今看过去,是她爷, 还有她那三个伯父。
怎么这也有他们啊?
“我们村征地,你们来干嘛?”
“来看看热闹。”刘老头往后座看了眼,没人,“就你一个人回来?你几个舅不来?”
“来了,走过去了。”陈今看前面的车子终于动了起来,后面的车子死命地按喇叭催她,陈今刚忙让刘老头他们别挨着车子。回头一看,后面开车的是陈文颂。
嚯!这位也来了,待会可有意思了。
祠堂前面的空地停了两排的车子,陈今看了眼,豪车比过年回来那会儿的少了,但人没少。陈文星的那辆四十万豪车不见了踪影。
正巧陈今下车时听到陈文颂问陈文星,“你换车了?低调了这么多?”
陈今看到陈文星的脸色瞬间都难看了,理都没理陈文颂就往祠堂走。平时爱显摆的人能无缘无故地换掉豪车?陈文颂一开口就诛心。
乐得陈今嘎嘎笑。
祠堂前的空地上热闹得很,原本被收到祠堂旁边小仓库里的桌凳都被搬了出来摆放。上次清明买的防雨布也被拉出来给弄了个大凉棚遮阳,一个个的,翘着二郎腿侃大山。不知道是谁去买的饮料、矿泉水回来,搞得像是要在村里摆席面一样。
陈今扫视了一圈,大舅和三舅、陈五叔和老支书、陈文颂凑一起说话,加上她,他们几家才是这次征地的大头,征的就是桃林那片的地。大舅妈和三舅妈跟周大婶坐一桌呢,陈今倒是想加入她们聊天的队伍,但被大舅喊了过去。
没别的,他们几家都一致赞同“见好就收”,只要赔偿合理,就赶紧签字拿钱,别搞幺蛾子。毕竟全村就他们几家能拿到征地赔偿,其他户都是涉及到祖坟迁移,赔偿也赔不了多少,他们也怕被村里其他人给惦记上。更别说,还有外头乱七八糟的人也在盯着。
老支书特意多看了陈文颂一眼。
他的这个大儿子,以前看着可靠,自去年拆迁后,别的事情都好好的,就是在女色上一再犯糊涂。他是不敢再多指望他了。
这边几个人商量完,老支书就拉着陈文颂到一旁说话去,看样子是在训斥儿子,就是不知道陈文颂能不能听进去了。
陈今好奇,“老支书家的文实叔不回来啊?”
这人真沉得住气,去年村里拆迁,陈文实跟个隐形人似的,就陈文颂上蹿下跳地闹腾,他回来签了字之后又走了。安静得让人都想不起来。
“他在郊区有自己的厂要忙,懒得回来折腾吧。”三舅压低了声音,道:“老支书以后要跟陈文实养老,说这次的赔偿款暂时都不分了。刚刚陈文颂还说,等赔偿款下来了,他那边要加快动工,还想去盘块地下来。”
“他自己安排得倒是好,老支书都没理他。”
大舅道:“现在放出来的地皮算是不少的,想买的倒是可以买,不过房子建出来了只能小挣,你要的话,可以买了先放着,以后政策有变化了你再起房子也不迟。”
“大舅你也觉得现在调控是暂时的?”陈今摩挲着下巴,沉思。孔教授也说呢,既然是要搞市场经济,房价往上涨是必然。不过,孔教授也说让她看看实业,机遇与挑战并存,但在政策利好的当下,选对行业,那她就是风口上的那只猪——再笨都能乘风飞一飞。
“早晚的事情,等福利分房取消,多少人等着买房子?总之,我是看好房地产这个行业的。”
陈今想着想着就给放一边去了,反正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还是回去了慢慢琢磨吧,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谈,谈完了签字拿钱走人!
“我看你有空也去上上夜校,多补点经济类的知识,你们学校老师消息还更灵通,多去听听没坏处。”
陈今想到要去上课,就连忙摆手,“有空我会去听的。”
但真的要固定每天去上课?不行,她接受不来,好不容易上完学了还得继续上,想想就累了。
陈五叔正和三舅问在秀丽小区开店的事情,听这意思,陈五叔也想去秀丽小区买商铺开店。不过,现在过去买,可能买不到了,除非是有人要转让了。
陈五叔家和三舅家还挺像,都是拆迁后把钱捏得牢牢的,除了买房,别的大消费都没有,老实低调得不像是有几百万身家的人。陈五叔家的陈可欣就自己开摄影店呢,虽然摄影器材、设备不便宜,但开店的花费也就和买辆普通小轿车差不多。
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没发大财的本事,发点小财足够了。
不同的是,三舅这还能有大舅带着挣钱。陈五叔家是真低调谨慎。
这边说完,陈今迫不及待地凑去了周大婶那一桌,十分顺手地抓了把桌上的炒瓜子,跟着咔擦咔擦。
这带瓜子来的人简直贴心,这种时候就是应该带些炒瓜子、炒花生。光听别人讲不够得劲,但自己又没什么八卦好说的,那就吃点东西,显得自己的嘴巴也不清闲,这样就合群了。
“啧啧啧……”
“嘿嘿嘿……”
“嘎嘎嘎……”
陈今是个优秀听众,不管大家说什么,她都能给点反馈,然后眼神鼓励人家继续说下去。坐旁边的大舅妈和三舅妈都无奈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那么爱往八卦堆里凑。
本来呢,天是蓝的,风是凉快的,炒瓜子是香的,冰箱冰过的汽水是甜的,世间万物都在配合她的好心情。
偏偏来了个讨厌鬼。
刚讲完一个八卦,陈三婆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对陈今笑,吓得陈今失语到喊不出声,手里的汽水差点甩对坐着的周大婶一脸。
鬼知道自己面前突然冒出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的脸多吓人……大白天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见到电视里的老鬼了。
周大婶瞧见陈三婆过来,毫不掩饰地就是一个大白眼、冷笑。
但陈三婆跟看不见周大婶似的,拉着陈今的手就道:“三妹,我娘侄子有个儿子,也是当老师的,今年27,年纪和你正好。我这个侄孙,人长得俊,家里爸妈都是当老师的,我就说想给你介绍介绍……”
陈今直接抽回手,“你不用想了,用不着你给我介绍对象。”
陈三婆的话,她是完全不信的。
“嘿,你先去看看,我侄孙这个条件在外面都是别人追着跑的,还不是看在咱们一个村的,我看着你从小长大知根知底,我还不给你介绍呢。就安排这个周末……”
“说来说去就条件好一个优点,到底哪里条件好你倒是说啊。其实就是,没钱没学历没本事对吧?我脑子里的水漫金山了啊非要去过苦日子?什么档次啊,也配来和我谈对象!”
“行了行了,别吹了。就算是从美国进口的癞蛤蟆,它说到底还是癞蛤蟆。”陈今摆摆手道:“你别安排了,有空多去棺材店走走给自己选个好房子才是正事,我忙着呢,你哪凉快哪凉快去。你家儿子捧着你,我可不惯着你。”
陈三婆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陈今居然叫她去选棺材?!
立刻就拉袖子要来抓陈今,“你个……”
都不用陈今出手,周大婶从后面直接把人给拖住,随手抓起脱下的外套塞陈三婆嘴里,然后拖去陈三公、陈文星那桌,“就是你们想算计人家三妹手里的东西吧?还叫老太婆去给人介绍对象?怎么的,你们的钱败光了盯上别人家的钱了?”
陈三婆还在挣扎,陈三公被周大婶质问得通红了脸,喝斥陈三婆闭嘴,又让周大婶把人给松开。自从撕破脸断绝关系后,他们老两口在周大婶那完全摆不起架子。
陈三公拉着还想找陈今算账的陈三婆往外走。
陈文星觉得尴尬,村里不少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心里都快骂死自己亲妈了,怎么就挑这个时间去找陈今说介绍对象?!这个时候,人家等着拆迁款,还上去给人介绍对象,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
只是这个陈今也是,丢大学生的脸,尊老都不会,说话真难听。
他想仗着长辈的身份去说教几句都不行,刚刚一闹开,陈今的两个舅就过来了,问是怎么回事。
陈今站起来,叉着腰大声道:“没事,就些闻着味凑过来的苍蝇,再敢装好心来给我介绍对象,来一个我扇一个。想来我家吃绝户?最后谁家绝户都不一定呢!”
“以为找个男人就能占我家的钱和房子?做梦去还更快!你们要是给我介绍对象也行啊,先做到南省首富再说。”
说着,陈今又问:“三舅,我们带纸钱什么的过来没有?待会拜祖宗我得多几句嘴,再来惦记我家的钱,让老祖宗和他们说去,看谁头铁。”
“实在不行,我改天去拜拜妈祖,西禅寺、涌泉寺、金山寺我都去拜一遍。”
真是气得她都封建迷信了。
陈今站起来叭叭地说一通,没指名道姓,但好几个人表情不自然地把脸挪开了。看起来,陈今也不像是能上钩的样子。
去看了征地画圈范围后赶过来的桥西村众人:惹事今就是惹事今,在自己村也是这么能叭叭。
随后过来的村长陈光满和过来谈赔偿的开发商代表:“……”
陈光满介绍道:“这是陈今,孩子平时不这样。那片最大的桃林地就是她的。”
开发商代表扶了扶眼镜,深呼一口气,笑道:“年轻人嘛,脾气有时候是大了点。有需求可以好好谈,陈村长您说对吧?”
“啊对对对,肯定能好好谈的。陈今是大学生,还是大学老师,这孩子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