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图图
周大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完陈今的话,就开始举例道:“木塘村就有一个人,人小伙子上进着呢,吃喝嫖赌都不迷,还是单位里上班的。结果就是大意了,被朋友骗出去玩,悄悄喝了掺了粉的饮料,这种东西,普通人吃了能有什么好下场?家破人亡、倾家荡产都是肯定的。”
陈今他们几个都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还有这样的。
“然后呢?”
“然后还用说?上瘾了,就得花大钱去买那东西来吃,拿到的赔偿款都不够他吃一年的。现在工作也丢了,还被抓去了戒毒所,谈得好好的对象也和别人结婚了。”
“你们遇到的那都是放明面的小事,那些算计的人蠢罢了。真要遇上那种心狠手辣还有脑子的,防都防不住。以后出门去啊,长个心眼,别以为同学朋友不会坑你们,亲爹妈都有不是东西的,为了钱还不是说坑亲儿子就坑?你看看我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想舔着脸回来让我们给他们养老?想都不要想!”
大家默契地转头去看陈三公和陈三婆那边,最后几句话,周大婶是故意说出来给陈三公和陈三婆听的吧。
听到这里,陈今为周大婶堵的那口气终于完全通顺了。
看吧看吧,这人真的不能昧良心做事,报应都是早晚的事情。
“还有女的会直接给男人下套,到时候孩子怀上了,不管能不能结婚,起码要损失费都能要到不少。有些男的算计女的,那手段更下作,过程都给你录下来,你说说,这种把柄被人家捏在手上,就是你手里的钱全被人给捏手里了。不给钱?除非你丢得起这个脸皮。”
“不过呢,这种事遇到了,吃亏是吃亏了点,你们小年轻脸皮不够厚的,可能就想着寻短见了。我跟你们说,这种做法最蠢!就算死你也得拉个垫背不能白死啊!要还想活着,你手里捏着钱还怕他?散个几十万放个话出去你再看看?隔天就能有人把东西给你带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几根手指头。”
“我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人不让我好过,我还能憋憋屈曲地让他好过?那不能!”周大神叭叭叭地传授经验。
这么多的明明暗暗的手段,他们这几个听完只觉得自己见识到的世面还是不够多,专门给周大婶挪了给位置出来,又给她倒了水,请她继续讲。
一个个的,听得十分认真。
这之前谁能想到那么多啊?!最多都是些放在台面上的,明面给介绍对象实则想吃绝户,这种一对比周大婶说的那些,简直就是小儿科。
此时此刻,周大婶在陈今这儿的形象都变了,比起很多人,周大婶简直是个三观正得不能再正的好同志了。虽然周大婶平时爱八卦了点、人做事情直接了点,但人家脑子特别清楚,做事情直击要害,特别对她性格。
渐渐的,不少人围了过来,大多都是年轻人,有些长辈觉得周大婶话糙理不糙,也让自己家的过去听着。多了解一点,省得被人家坑。
这些人还真把话给听进去了,家里人怎么说都不当回事,周大婶说的就是能引起人反思。主要是周大婶举例子还给提供解决手段:打!打不过你就出钱找人打!总之得把人给打服气了!
手段很直接,但周大婶说得很自信,让不少人也渐渐开始接受了她这套“武力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的说法。
周大婶转头一看。
嚯!这么多人来听她说话?!更得意了。嗓门声音再高一点,继续说。
还是村长听着不对味了,赶紧过来呵斥道:“天天就知道打,脖子上长的那东西是南瓜吗?遇到事了和大家说一声,总能想到个解决方法,犯不着喊打喊杀的,把别人打没了,你人也进去了,到头来还是亏!”
陈今尴尬地挠挠脸,她刚刚也附和周大婶的话呢,现在被村长这么一提醒,就想到了自己也和学生开会说,遇到事情不能光靠拳头。
刚刚真的是听上头了。
不过,虽然“解决办法”不是特别值得学习,但周大婶的那些例子确实值得她反思,以后出门在外还是得多留两个心眼。
她这有的都是小聪明,坏事做绝的人耍的都是大手段,还是得防着。
要散场时,大舅过来找陈今,也是说的征地赔偿款下下来了。
而陈今也做好了决定,之前大舅问她要不要掺和一份东城区买地皮的事,她在榕市和北京、深圳之间反复摇摆做不下决定,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求稳一点,先拿钱往大舅那边投,自己也买块地皮。等到大舅那的项目开始分红了,她再攒攒钱去跑北京和深圳。
身家不多,还是得算计着过日子啊。
嘿嘿嘿,下午要去银行了。
之前还想说给黄行长个大惊喜:看吧,我说会再来存钱的!
现在不敢想了,她这去了银行,过两三个月又把钱挪出去,黄行长以后怕是见到她就喜忧参半了吧。
大舅他们都喝了酒,最后陈今是大舅和二表哥一起打车去银行,庄瑶直接开二表哥的车回去了。
没让庄瑶一起过来也好,省得她夹在未来夫家和娘家中间难做人。
他们三个坐上车离去,俊俊懵了,下一秒哇地哭了出来:“表姑,表姑,二叔,都不带我!”
以前没单独离开爸妈出来不知道,自从上次跟着二叔单独出门和表姑一起吃饭后,俊俊才知道不跟着爸妈才能撒开了玩。
他这认定了二叔和表姑就是偷偷出去玩不带他,还拍着他爸的脑袋要跟着坐车去。
“咱们不去,他们是去医院找姑姑打针的。”孟琳给哄住了孩子,又悄悄地掐了把陈永诚,道:“爸带着永信和三妹,肯定又是公司的事情,就你半点不上心。你看爸拿着征地的赔偿款,说都不给分,谁知道他是不是把钱给投建筑公司里了?以后公司大头都是永信,这不变相地把钱都给了永信?”
越说,就越生气委屈,“爸妈也是的,你才是老大,什么事情都绕过了你。你在永信那低一头,我也在庄瑶那低一头,以后他们两口子就成家里的主事人了。”
陈永诚无奈地叹了声气,这家里的主事人变成永信,这不都已经是大家看明白的事情了吗?他爸怕是已经安排好了。
说不难受委屈是不可能的,他没永信会讨爸妈开心,也不是被爸一手带着做生意的,自然就落了不少。不过他现在也想开了,妈那边的服装店差不多算是平分,给婷婷多分了点,但不管是婷婷还是永信,都拿的干股,以后服装公司是交到他手里的。
而且,爸妈另外拿了一笔钱给他的玩具公司扩规模,不然他这段时间也不会那么忙了。
相当于,他们三兄妹,其实都拿到了一个公司,他的玩具公司,可是自己全占,真算下来,目前来看,他和永信得到的没差什么。
但以后,就是各凭本事了。谁有本事,谁就过好日子,怨不得父母偏心、兄弟争气了。
孟琳其实就是在家带孩子时间久了,容易钻牛角尖。实际上,玩具公司是他们两人一点点开起来的,孟琳的能力也不差。
庄瑶家条件好,以后嫁进来有对比,她心里不舒坦也正常。
“咱们请个保姆带俊俊吧,以后你还是回公司上班来,我这也忙不开。我想着,以后妈退下来了,服装公司也只有你能打理了。”
孟琳一愣,惊喜过后又觉得没劲,“我还不是给你们陈家打工,我就领个薪水,还不如在家等着拿你的钱算了。”
“那就把我在服装公司的那份转到你名下,可以了吧?”
孟琳勉强道:“这还差不多。”
心情瞬间变好了,三妹说得对啊,捏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别的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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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刚进银行,黄行长正好从办公室出来,一见到她就跟见到了财神爷似的,赶忙把她请去贵宾室。
“我就说你这几天应该会过来一趟的。”黄行长笑道:“我可是听说你们村又征地了,赔偿最多的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我就猜着,肯定是你了。”
陈今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上黄行长那期待的眼神。
果然,她这才说要转四百万出去,黄行长眼里的惊喜都少一大半了。
陈今赶忙道:“下次,再有下次拆迁,我肯定还来找你的。真的!”
第84章 生病
陈今出银行时, 比大舅和二表哥还多得了一袋米、一桶油。三个没开车过来的人,站在路边拦车,看着脚边的“大件”, 真是脑壳疼。
但是黄行长太热情了, 他们说不要还不行, 非得给送上, 见陈今拿不下那么多,还帮忙给搬到了路边候车点。
怪热情的。
“钱先留着,等地皮拍卖的事情定下来了,我再找你过来取钱。”大舅左右看看前后两边的路,像是在话家常似的,和她再确认一遍,“往我这投四百万,那你这能占差不多25%了。然后再给你留意东城区郊区拍卖的地皮是吧?”
“嗯嗯!”陈今点头,“投四百万出去, 我手里就剩不到两百万了, 我这得缓缓,收几个月租金, 还有旅行社那边的分红, 我想块大点的地建楼出租,最好要两亩地。”
“单出租不卖?”大舅觉得可能有点难,“不卖一两栋出去, 你哪有那么多钱去建后面的?”
陈今啊了声, 对啊,光想着买地建楼了, 建楼的费用也不低呢,尤其是建高楼的话, 那造价就更高了。
明年收入的大头应该是大舅西城区郊区那的项目分红,那就慢慢来,一栋一栋地建起来,实在不行,她就给卖出去。
但这些建房手续啊什么的,估计都得找二表哥帮忙,她这一窍不通。要全部搞通下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那就再看看吧,我一栋一栋地慢慢建起来,早晚给搞出个我自己的小区。”想想到时候,她自己就拥有一个小区!两亩地能建多少栋大楼啊?她都想象不出来!
到时候她就给每栋楼配宿管,还要招巡逻组、清洁组……在小区里或许还可以搞个小型商场。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靠谱。
二表哥笑道:“你搞个小区出来,自己当区长啊?收租不麻烦?还不如卖出去,钱捏在手里才能投到下一趟项目里赚钱。”
陈今哈哈笑道:“二哥你怎么想到区长这个名头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要当这个区长。”虽然此区长非彼区长。
但随后叉腰,叹气道:“钱在卡里是个数字,看起来没那么有冲击力嘛。但我要是说我有一个小区几栋,那一片……哇,是不是看起来很壮观,感觉自己特别有钱?”
“说的是有些道理。”二表哥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陈今的这个想法。
说她安安分分地守着钱吧,但一看,她这里投点,那里投点,其实也没让卡里的钱闲着。但说她会拿钱生钱吧,她有时候也挺保守,哪怕少赚点也要稳稳当当的。
猜不准她下次会把钱投哪里,没有规律可言,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打到了车,陈今被带着一起回了玫瑰园吃晚饭。因为明早还得回学校上班,陈今今晚肯定是要回去的,正好二表哥也要去南大上夜校课程,两人匆匆吃过饭。三表哥开车送二表哥去翰林苑开陈今的车子过来,再把陈今和她的米、油给带上,一路开去了小洋楼。
二表哥一看时间,再不跑就得迟到了。
“你自己把东西带进去啊,回去了记得吃药。”
陈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下午回到玫瑰园,大舅妈家里的阿姨给她找了特别苦的感冒药药片,药片卡喉咙没咽下去的感觉真的太恶心了,满嘴都是苦药味,晚饭看起来那么好吃,她鼻塞、还满嘴药味,感觉吃什么都一个味道。
早上还只是普通小感冒症状,到了下午,从银行出来后没多久,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银行卡进账五百多万都没能治好一下她生病的蔫样。
看着后备箱的两袋大米两桶油发愁,她现在四肢酸软没什么力气。最后决定还是先这么放着吧,改天再把米油给搬回家。
“砰”地一声把后备箱给合上,然后脑袋耷拉的、像个牵线木偶似地走回家。
“陈老师?陈老师……陈今!”
陈今正要进屋,往后转了圈才看到站在隔壁院子中间皱着眉看她的沈百川,她也皱眉,“沈老师,有事找我啊?”
听到她声音鼻音重又有些沙哑,沈百川暗叹了声气,往前走了几步,隔着两家的围栏细细瞧她的脸色,“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吃药?严重的要去医院……”
“是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陈今挥了挥手,道:“我先回去了。”太困了,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明天早上起来肯定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中富婆!
“哦对,谢谢沈老师关心。”
沈百川还想说点什么,陈今一个闪身就进了屋,然后她家的大门就关了起来。
生病了也还记得礼貌呢。
沈百川抿了抿嘴,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站在屋门前,忽然小区里的路灯亮了起来。到晚上七点了。
沈百川回了屋里,在客厅来回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还是拿起家里的电话给陈今打了过去,第一次没接通,过了五分钟再打过去,终于接通了。
“喂,谁啊?”
“是我,沈百川。”他停顿了下,接着道:“没别的事情,要是身体还是不舒服,需要去医院的话,可以给我这打电话。你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吧?”
只听那头的人犹豫了会儿,又响起脚步声,过了大概半分钟,她道:“我找到纸笔了,沈老师,麻烦你说一下你家电话号码,我这就记一下。”
“……”所以,他之前给她抄过的他家的电话和他手机号码都被她弄没了?
听到那边的人“喂”了声,他收拾好心情,给报了两个号码,最后叮嘱道:“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
“好,谢谢沈老师。”陈今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挂断了电话,拿着抄下电话号码的白纸,连着手机一起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整个人倒在软弹弹的床上,没一会儿,像是掉进了一个一直触不到底的大空洞里,一直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