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 第19章

作者:孟德的小公主 标签: 现代言情

  穆朝朝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也不是渴了饿了才让我去的呀。”

  “穆小姐,您就听我们的吧,错不了。”小丫鬟们倒是对自己的“伎俩”很有信心。

  穆朝朝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行,把罗汉果茶换成温白开吧。”

  小丫鬟想了想,不知原由,却也应了下来。三人匆匆忙忙跑去准备,这回轮到阿笙捂着嘴偷笑……

  书房里,周怀年仰靠在皮质靠垫的办公椅上,心情颇好地拿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书房门被推开,他才微微坐直了身。

  穆朝朝端着一餐盘的东西,看他正望着自己笑。

  “不来帮忙?”穆朝朝没好气道。

  周怀年讪讪,起身向她走去。

  “这些是你给我准备的?”周怀年一手接过她手上的餐盘,一手绕到她身后,将门给关上。

  穆朝朝甩了甩手,实话实说道:“是你家的丫鬟非得让我带上来的,她们怕你饿着,渴着。”

  周怀年笑着伸手拍她脑门,“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儿?”

  穆朝朝揉自己的额头,“哦,白开水是我让倒的,总喝罗汉果也不怕得消渴症吗?这个算不算是念想儿?”

  “算。”周怀年脸上写满了笑意,将餐盘放到一边后,对她伸出一只手。

  “要做什么?”穆朝朝没把手交给他,反而背到了身后。

  “来,带你写字。”周怀年说着,手还停在那里。

  穆朝朝愣了一下,说:“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周怀年微弓了身,却更像哄孩子那样哄她,“今日心情好,想看你写字,想看你进步了没有。”

  今日他的确心情大好,下边的人来报,江柏归已经上钩。那晚的事查清后,便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他愤恨,恨不得亲手要了江家老二的命!可是想到穆朝朝有意隐瞒,便知道,要了他的命并不能真正出气,相反还可能让穆朝朝怨恨自己。故而,想出一个损招,是要让江柏归懊憾一生。

  穆朝朝能看出来,他今日很是高兴,她也乐于见到这样的他,因而此时不想扫他的兴。只是仍旧不把手给他,却说道:“那我自己写,不用你。”

  周怀年不勉强她,收了手回来,一边挽袖口一边笑着说:“行,那我给你磨墨总可以吧?”

  穆朝朝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偌大的西式黑胡桃木办公桌,笔墨纸砚早已摆好,像是他的“蓄谋已久”。他站在她身旁蘸水磨墨,一副模样泰然自若。

  穆朝朝提笔,又咬笔杆,“要写什么呢……”

  周怀年一面磨墨,一面说:“就写你的名字——朝朝暮暮,好不好?”

  穆朝朝思忖了一下,想起自己名字里的含义,摇摇头道:“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啊。”

  “怎么不是?”周怀年从她手里夺过毛笔,蘸了墨,一气儿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穆朝朝歪着脑袋边端详边念:“朝——朝——暮——暮——长——相——”

  ……将要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停住了。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唇,没敢再说话。

  周怀年将笔还到她手中,低头在她耳边轻问:“怎么?几年不见,朝朝还不认字儿了?是想让我教你么?”

  穆朝朝转过头,想横他一眼,可这样的念头刚起,却不知怎的就掉入了回忆……从前他把着她的手教她练字的时候,便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耳边是他的气息,手上是他的温度,那一笔一划的字里,是他与她交融在一处的力度和节奏。她不是不认得那个字,只是不敢说出来。

  “长相……守”,他们如何才能长相守……从前单纯懵懂的自己,或许能有这样的期许,可经历了种种出人意料的事情以后,未来会是哪种样子,她在心里已经不敢有半点的描摹。

  她眼里的落寞,全都映在了周怀年的眼睛里,让他的心也忽而空落落了一样。人便是这样,遇见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不论对方是哀是喜,这心里的感受总会跟着与之变化起伏,倒真像是一对爱情上的连体婴,好与坏都不分彼此。可除了这一样,他还对她多有心疼,这些年他表面风光的同时,情感上的缺失是无人能知的。他想,她与自己也是一样,甚至可能比他还要辛苦。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是我不好,说了浑话害你伤心,别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穆朝朝轻挣了一下,环住她的那双手臂却没有一丝要松懈的意思。

  “如今你的房间也不让我进,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吧,行不行?”他又在求她,可怜巴巴,好不委屈。

  她不止心软了,还感到有种贪恋的心悸。这还是她住进周公馆以后,两人第一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分钟,就一分钟而已……

  她微阖了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仿佛是要用数他心跳的方式,来记下这一分钟里两人偷来的一点欢愉。

  当周怀年发觉她不再抵抗,双手便将她越搂越紧,抵在她头上的下颌缓缓地移了一下,唇便小心地吻在了她的发顶。

  温热而轻柔的吻在她的发间流连,让她只敢轻颤羽睫,而不敢妄动自己的身子。她知晓他炙热渴求自己的那一面,哪怕现下自己也有冲动,却也不得不忍耐一些。

  然而与她不同,对于别的事都能做到万分隐忍的周怀年,只要对着她,便没有任何定力可言。人都在他怀里了,哪有不做什么的道理……

  PS:

  呐,我可给糖了啊~

第三十三章 条件

  他的吻,从发顶缓缓而下,移至她的耳垂。穆朝朝被他吻得心窒,一分钟过去多久,都已经忘了去数。直至听到门外的动静,她才回过神,将头一偏。

  耳垂上那颗亮得失真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让本就心旌摇摇的周怀年,更加乱了呼吸。他揽在她腰间上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不想让她逃跑,嘴里也在轻声哄她:“没人敢进来这里,你放心。”

  穆朝朝已经从方才的贪念里抽身出来,自然不会再陷进去。只是心跳过后的喘息还在,让她说话断续地,似是不那么坚定,“我要写字了,你不要再闹我……”

  周怀年不舍得放开她,便要与她交换条件,“过两天有场饭局,你若陪我去,我就不再闹你。”

  穆朝朝犹疑着抬头看他,“我陪你去?那嫂子呢?”

  每回听她将苏之玫喊作“嫂子”,周怀年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古怪。可三人如今处在同一屋檐下,他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合适的称呼。心里别扭着,却也不能不认。他皱了皱眉,说:“耽误她玩乐的事儿,她都不会去。你不用顾虑着她,只要顾虑我就行。”

  穆朝朝心里仍旧迟疑不决,还要问他:“是什么饭局?一定要带女伴么?”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和他一起出席,也是她根本想知道的问题。

  周怀年知她所想,笑了一下,说:“不要你做女伴,是正经的生意局。”

  穆朝朝微愣了一下,满腹不解,“你谈生意,我去做什么?再让人家以为我是你的秘书……”

  她自我调侃了一下,惹得周怀年笑得直咳嗽。穆朝朝却被他咳得提了心,一面替他抚背,一面给他递水,“快别笑了,笑得咳嗽愈发厉害起来。不是有私人医生么?这咳嗽总不好,他也不管的吗?”

  一阵平复以后,周怀年终于停下来,他接过她手中的水,连喝了几口,这才说道:“我看秘书也比不过朝朝操心得多,要不,就给我做秘书吧,如何?”

  穆朝朝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自己不过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有这样的心?

  周怀年见她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原还想笑的,但还是忍住了,“与你说笑的,让你一个药铺老板娘屈尊给我当秘书?我可不敢大材小用,这样我们朝朝是要怨恨我的。”

  他像逗小孩似的逗她,与他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刻板冷漠的模样可太不一样。穆朝朝不理他,从笔架上重新拿了毛笔,在纸上随便写起来,“真该让他们都见见你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她边写,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周怀年没听清,挨蹭到她身边去,问道:“你说了什么?”

  穆朝朝停了笔,转过身来倚在桌沿上,对着他笑:“我总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诚实回答我。”

  “我对你,有不诚实的时候么?”周怀年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向前探去,而后撑在桌沿上,将她圈在自己的身前。

  穆朝朝拿笔杆去抵他的前胸,手上虽不敢太过用劲,却仍旧将他一点点地推离自己。周怀年是在顺着她,松开撑在桌沿上的手,往上一举,笑着做出投降的姿势。

  如此,穆朝朝才又露了笑,并拿笔杆在他衣襟上轻轻点着,说道:“你为何总穿这样的长衫?夏时薄些,秋冬厚些,可总是这一种式样,连颜色也不变一变。”

  周怀年被她一问,倒是有些发懵,“嗯?这就是你想问的?”

  穆朝朝点点头,将他从头至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说:“也不是说你穿着不好,就是把人都衬得老了些,也衬得刻板了许多,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从前你穿洋学堂里的学生装时,我看着倒是隽秀得很。”

  周怀年低头一笑,听她说起自己从前那副学生装扮时,不免也有些难为情,“从前都过去了,你是觉得我没有改变么?”

  穆朝朝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唔,说不好。好像是有些变了,却又感觉没变。”

  “哦?你仔细说说,我倒很想听一听。”周怀年说着,伸出手去轻轻托住她的腰,将她往办公桌上一放,而自己则坐到她对面的办公椅上,摆出一副要与她长谈的架势。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在居云寺的后山,他抱着她去坐某块岩石,某棵大树,没顾什么男女之礼,都是很自然地相处。而现在被他放到桌上坐着的穆朝朝,显然有些拘谨。其实这样的拘谨,在江柏远出现在他们之间时便有了,只是现在更甚。他们之间总隔着一些人,是想越也越不过去的。这也当是一种变与不变,不变的是与记忆中一样的动作,变的却是如今的心境。

  穆朝朝低头下来,摆弄自己的衣裙,轻叹一声:“变与不变都好,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

  周怀年伸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揉着:“还记得你与我说过你的‘初心’么?”

  穆朝朝抬眼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想要开开心心,也想要身边的人都开心,你还说我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这些我都记得,也总是在想,自己大约是真没怎么开心过吧。认识你以前,每日都要为了生计担忧,为了母亲的病担忧。直到后来遇见了你,虽然这些还是不能改变,但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舒心了一些。再后来,你成婚了,母亲也病逝了,我几乎是要万念俱灰……那会儿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命都可以不要,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都道我是“吃钱的黑罗刹,杀人不见血的阎王”,我又何必摆出友善的样子让人亲近?都是为利益所驱的人,我不必用真心示他们。可对你,是不同的,只这一点,没有变过。”

  听他说这些,穆朝朝的心口便闷得厉害。她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人也不再坐在桌上,而是默默地走到窗前,努力地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当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复杂地堆叠在一起,解不开,也剪不断,每每想起,便会让人心痛难当。她之所以能心甘情愿地答应与江柏远成婚,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他与他母亲说的话,他说他的心里没她,还说不许他的母亲往后再提。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日她是怎样哭着跑开的,也不会知道在许多年以后,只要她想起那一幕,仍是会难过得心口发闷,就像现在一样。

  身后有双手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环抱住,耳朵边上徘徊着他哄慰的低喃,“我说的都是真的,朝朝。我不会再让你走了,你想要我如何就如何,只要你别走,什么事我都能应你。”

  穆朝朝深呼吸了一下,噙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来,掉在他的手背上。她想起他在纸上写的那句话,想着这真是一句难以实现的话……

  “怀年哥,”她哽咽着叫了他一声,这声称呼里有太多的含义,她说,“嫂子挺好的,你也应该好好对她。”

  周怀年轻叹,抬起一只手,去轻拭她脸上的泪,“只要你别走,我做什么都行。”

  话音才落,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先生,太太回来了,说是要找穆小姐。”

  穆朝朝听到这话,赶紧去松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

  “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她胡乱地拿手背抹着脸上的泪,脚下慌乱地往门口走。

  “朝朝,”周怀年又叫住她,“过两天的饭局,我还是希望你能去。”

  穆朝朝犹豫了一下,回过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周怀年对她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头发,“去梳洗一下吧,她找你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

  穆朝朝抬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髻,是有些松散了,于是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开门出去。

  等在门外的阿笙,见穆朝朝低着头便跑出来了,也不知里头刚刚发生了什么,闹得他倒有些脸红起来。

  周怀年见他还站那儿不走,便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儿?”

  阿笙回过神,点头道:“是有件事要和您请示。”

  “进来说吧。”周怀年一面理着自己的长衫,一面走到了办公桌前,去看穆朝朝方才写下的字。

  阿笙进了书房,将门带上。

  “美西小姐来过电话,说是过两天他们也约在了万源饭店,时间也是一样。您看,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周怀年正忙着端详穆朝朝的字,听到这话,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便答道:“为何要换?这种难道不算是缘分?”

  阿笙愣了一下,然后听懂了他的话,“是,我明白了。”

  得了他准确的回复后,阿笙向他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周怀年看着那张她写的小字,原还有些低落的心情忽而又变好了起来。这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有他的神韵,若不是他自己来分辨,大概是会被人当做是他的手笔。周怀年的眉眼间染上笑意,这丫头这些年倒是没少临摹他的字体……

  PS:

  我就问问,你们想看隐晦?,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