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 第59章

作者:孟德的小公主 标签: 现代言情

  穆朝朝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你想怎么管教你的儿子是你的事。安儿是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好好管教。好了,我该去陪安儿了,你也去找你们家小少爷吧。”

  “朝朝……”周怀年伸手将她拉住,压低着嗓音,对她嗫嚅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晚上……晚上你能不能陪我吃个饭?”

  穆朝朝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看,“你生辰?你生辰不是在夏至那会儿?什么时候改到大冬天了?”

  “哦……你还记得呢?”周怀年低头笑了一下,却又认真说道:“那今晚你就当陪我补过一个生辰行不行?或者,我们补过你的生辰?再或者,或者补过安儿的生辰?嗯,还是补过安儿的生辰吧,我还没给安儿过过一个生辰呢!”

  他这儿一句,那儿一句的,把话说到这儿,穆朝朝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她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周怀年,你是不是有病?”

  周怀年笑了一下,有些没脸没皮了起来,“嗯,你说有就有吧。那什么,一会儿我就让人去准备准备。你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方才是我不好,吓到了安儿,你让我今晚好好表现一下,让他忘了先前的事,你说好不好?”

  如今不论说什么,他总会以对安儿好来当借口。对此,穆朝朝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只能白他一眼,丢下一句“懒得管你”,这才转身走。

  然而,只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便惹得周怀年浑身舒畅起来。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向旁边侍立着的手下说道:“都听到了吧?二少爷要过生辰,晚上 7 点以前,把东西都给我备齐了。别的人都不用请,只要准备一份英文的请柬,送给方才在病房里的那位亨利先生就行。”

  “唔……请柬上就写:恭请亨利先生,光临爱子生辰——周怀年、穆朝朝,敬邀。”周怀年轻敲手里的马鞭,闲闲地补充了一句。

  PS:最近的走势已经暂时不咋虐了,大伙儿可以放心阅看。不过以我观察,不虐的时候好像就没什么人看了,哈哈哈哈。不管怎么样,希望看的仙女们,票子别忘了投哈~比心心呀~下章就甜甜过个生辰呗,先满足满足躁动不安的老周!

第一百二十章 生辰

  为了给小穆安补过一次生辰,周怀年原是让人在伦敦某家饭店定了宴会厅的,但由于穆朝朝的拒绝,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便只能作罢。不过,周怀年后来想了想,也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些欠妥。不说她正与他还闹着脾气,就说小穆安眼下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然而,虽说是取消了宴会厅里的生辰宴,但周怀年一心想给小穆安过生辰的念头却没有被打消。趁着穆朝朝在忙医院里的工作,他便让人将小穆安的病房好好装饰了一番。

  那么点大的孩子,总是玩心最重的时候。从没见过那么多气球和彩带的小穆安,这下子可兴奋极了。周怀年见他高兴,便也破天荒地陪着他一起吹气球,粘彩带。想来他也带大过一个孩子,却从没与那孩子做过这样的事。来帮忙的下人哪见过平日性子冷寡、不苟言笑的周先生是这副有烟火气的模样,于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们在装饰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便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剩这对父子单独在病房里,此时正沉浸在气球海洋中的小穆安,对这位上午还在大发雷霆的“周叔叔”已然没有了畏惧之心。他被他高高举起,抱坐在他的肩膀上,去将刚吹好的气球粘在病房的天花板上。他被他故意一抖,或故意一松手,弄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还会在听他说“我们安儿是个小巨人”的时候,高兴得在他肩上蹦得更高。

  爷儿俩欢声笑语地粘好最后一个气球以后,一齐仰躺在了床上。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小穆安伸着小手,在数天花板上那些他的“工作成果”。

  周怀年的手在小穆安的头顶上摸了摸,温声问他道:“安儿,你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小穆安数着气球的声音顿了一下,小脑瓜子转了转,便开口回答道:“我知道。我的生辰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美绘姑姑告诉过我。”

  山下美绘……当周怀年听到这个名字,且又听到自己的儿子以“姑姑”称呼她时,他的眉心不由得紧蹙了一下。可这样的情绪,他并不敢在小穆安面前表露得太多,于是他松了松眉头,仍旧温和地问他:“美绘姑姑……待你,可好?”

  小穆安不假思索地重重头,“嗯,美绘姑姑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美绘姑姑。”

  儿子的这句话让周怀年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希望自己听到的是肯定的话,而另一方面,在听到肯定话的同时,心里却又免不了泛起酸涩。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想让自己太过不自在,却又控制不住地继续探问了一句,“那……山下渊一呢?他……他待你……还有……待你的母亲……都……都还好吗?”

  “唔……”小穆安这回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而后才回答他的问话,“我没见过美绘姑姑的哥哥,只见过他穿军服的照片。但是美绘姑姑常常跟我说,他待母亲很好,以后也会待我很好。等他回到日本,等我见到他时,如果叫他爸爸,他一定就会更加喜欢我。”

  周怀年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嗓子一阵发紧,却又锲而不舍地坚持问道:“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她也允许你这样叫的?”

  小穆安摇了摇头,而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母亲说了,我的父亲不穿军服,他爱穿墨色的长衫。我想,大概就像……就像周叔叔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一样。”

  周怀年不安的情绪稍稍平复,唇角微勾起来,伸手拍了拍小穆安的小脑袋,“小家伙,既然你都知道,怎么还总叫我‘叔叔’?”

  小穆安撅了撅小嘴,而后说道:“我不确定妈妈喜不喜欢你。她见你的时候总好像是不高兴,有时候还哭。可你不在的时候,她又总看着你睡过的那张床发呆,然后问我喜不喜欢你。”

  小穆安说完这话,小手往周怀年那张陪护床上一指,有些气呼呼的样子。

  周怀年心里却愈加高兴起来,他的目光也循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而后笑起来,说:“那安儿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能不能告诉我实话?”

  小穆安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告诉你实话的话,你会不会不高兴呢?”

  周怀年心里凉了一下,而后几乎是咬着牙硬挺着,才应道:“嗯,不会。怎么会呢?”

  小穆安往他那儿挪了挪,凑近一些后,这才在周怀年的耳边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最喜欢的,是阿笙叔叔。如果他能当我的爸爸,就最好啦!”

  “……”

  周怀年脸色青了青,顿时有些后悔自己问这话了。他提醒自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却还是忍不住伸手轻捏了一下小穆安的小鼻子,而后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连想都不许再想,知道了吗?”

  小穆安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眉眼一耷拉,一副委屈的模样,“不是你让我说实话的嘛?你们大人总这样!”

  周怀年有些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而后从床上坐起身来,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好好,你这张小嘴,真是与你母亲一样的伶俐。”他对他的母亲没招儿,同样地,对儿子也没招儿,于是只好将话题转移开来,“好了,现在还剩最重要的一项任务需要完成,安儿,你需要再演习一遍。”

  “是送给妈妈的礼物吗?我知道怎么说!”小穆安一脸自信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接着又说道:“你和妈妈都一样奇怪,明明是我的生辰,可你们都想着给对方送礼物。啊,对了,这次生辰,她怎么没和我一起给你准备礼物呢?”

  周怀年被小穆安一说,愣了一下,遂问道:“她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

  小穆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反问他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我妈妈说了,每年生辰时她带我去拍的那些照片,等我们见到了父亲,她会一并都送给他。难道她没送给你吗?”

  周怀年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一层微澜,他笑了一下,而后答道:“我还没收到,或许是她太忙了给忘了?所以,那些照片,安儿你能先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吗?”

  小穆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看在我们一起吹气球玩得很开心的份上,我就偷偷给你看一看。”说完,小小的人儿便从病床上跳下来,跑去翻母亲的行李箱。

  那些照片是被珍藏在一个很精致的扁方型桐木盒子里的。只有四张,每一张都是穆朝朝微笑着抱着小穆安坐在镜头前幸福的样子。

  是幸福的吗?可周怀年看到她的那双笑眼里,明明还含着眼泪。

  翻过照片的背面,每一张的背面,都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周怀年一行一行地看,一张一张地翻,眼里便也湿润了起来……

  “我们有孩子了。要是你知道的话,该有多高兴?是你和我的孩子,是你一直想要的孩子。这是他一周岁的样子,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嘴巴像你,眉毛像我。你看,是不是这样?周怀年,你还会想见我吗?想见我们的孩子吗?”

  “安儿两周岁了。他会说很多很多的话,包括问我“爸爸在哪儿”。每回他问我,我就没法回答,因为我也想知道你在哪儿。周怀年,你找过我吗?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见我,不想见安儿了?”

  “安儿三周岁了。今年,我们跑了很多次医院,这里的医生说,安儿的心脏不好,这种病他们治不了。我不信,安儿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得上治不了的病?周怀年,你在哪里?香港的医生会比这里的要好吗?”

  “安儿四周岁了。又长大一岁的安儿越来越懂事了,才四岁,就已经能帮着我干一些轻活儿了。从前,你也跟我说过,你四岁就能帮着母亲干活儿,我还不信。可我现在信了,所以安儿果真是像你的。今年,他问“爸爸”的次数变得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总不回答才让他失望的缘故,但我在刚刚才告诉他,等仗打完了,我带他治好了病,一定会带着他去找你。周怀年,你会期待见到我,见到安儿吗?”

  ……

  “周叔叔!”

  小穆安突然叫了他一声,打断了周怀年的神思。还未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只见穆朝朝走进来,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照片。

  “是谁允许你随便把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了?我问你,是谁允许的?!”她攥着照片,生气地质问站在一旁的小穆安。

  小穆安被母亲生气的样子吓到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且大声对母亲喊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到底是谁呢?他不是的话,那谁是呢?谁能看这些照片呢?”

  周怀年走过去,将小穆安一把抱起,搂在怀里拍了又拍,原就因那照片后面的话难受得不能自已的他,此时已是喉头发堵得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搂着大哭的孩子,双目通红地凝视着穆朝朝。

  而穆朝朝紧紧地攥着那些照片,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便跑开了。

  “都看到了?那些话,我问得都对吗?”

  PS:今天有点感冒了,写得有点慢,但好歹还是更上了。怎么感觉写着写着又不甜了起来呢?o(╥﹏╥)o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答案

  喊了阿笙来陪小穆安后,周怀年便跑着追了出去。穆朝朝人还未跑出住院楼,便被周怀年给拦了下来。

  “你放开我!”

  穆朝朝用力甩开他的手,想要继续躲着他。然而,周怀年此时也发了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过去将她给拦腰抱起。

  “周怀年!你要干什么!”穆朝朝惊了一惊,而后被迫趴在他的肩上一面挣扎,一面手脚并用地捶打着他,“放开我!你放开我!”

  然而,她越是挣扎,周怀年便越是牢牢地将她箍着,也不管周围那些“蓝眼睛”投来或好奇或指谪的目光,他只顾扛着身上的女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别看两人一个沉默,一个吵嚷,沉默的那个男人,心中却是有万丈的波澜在不断涌起;而被他抱着怎么也不肯安分的那个女人,却因顾忌他的身体,从而暗暗存了理智,根本不敢当真用力地与他反抗。

  于是她一路徒劳的呼喊、“挣扎”,最后却只能任他摆布地被塞进一辆汽车里。她骂他“混蛋”,便想要开车门逃走。而他哪能让她得逞,倾身过去将她压在了车壁上。她扬起手来想要打他,却被他钳了手腕子高举起来,贴在了车窗户上。

  “老实一点,别再动。”周怀年以威胁的口吻,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身上没有带药,要是死在车里的话,你想知道的答案,这辈子也就听不到了。”

  不得不说,这招儿对穆朝朝来说很是管用的。答案固然重要,但他的身体安危才是她最紧张的。于是,尽管她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可她的声音以及她的动作都已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了,身前压着的女人也已经安分了下来,周怀年这才慢慢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端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微微喘着气。可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握在她的一只手上。

  穆朝朝低垂着眼帘,只时不时地拿余光去瞄他一眼。那只手被他攥着,手心已在微微出汗,可她只要动了挣脱的念头,他的大手掌便会更加用力地将她包裹,并且还会用警告的眼神来压制她。很奇怪的,从前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平日里他总娇惯着她,但在她任性的时候,只要他一严肃,她便会莫名地犯怵。这会儿便是如此,她乖顺下来,听之任之……

  坐在前头开车的司机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情形,哪怕从前先生身边坐着的人是丁小姐,俩人之间的气氛也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暧昧过。他也是个机灵的,瞧出先生急切的心情,故而将车子开得飞快。于是,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司机下车,替周怀年拉开车门。

  周怀年先走下来,而后伸手去牵仍坐在车内不肯挪动半步的女人。

  穆朝朝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就这样等了一会儿,周怀年将手收回来,接着一面挽着长衫的袖子,一面说道:“看来不想自己走,还想让人抱,是不是?”他顿了一下,又说:“行,那就抱着。”

  说完这话,他正打算弯腰再回车里,原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穆朝朝这时赶紧往外移。

  周怀年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而后直起身子,抬手替她去挡车门顶檐。

  穆朝朝慌忙下了车,在看到眼前那幢典型英式风格的洋楼时,便听到周怀年在她身边说道:“这是我在伦敦的住所,你跟我进来。”

  穆朝朝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多有戒备。

  周怀年故意张开双臂,向着她走近一步,吓得穆朝朝连退两步以后,忙说道:“你走前面,我跟着。”

  周怀年笑了一下,将手放下来,而后便往楼里走去。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门,佣人们不管在不在忙,这会儿全都停了活儿,站住了脚,侍立两旁。他没做任何停留,更没与任何人说话,脚一踏进门,便朝着楼梯的方向而去。

  是要上楼,穆朝朝想。却不知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里悬着,但也只能继续跟着他往楼上走。她没仔细看这楼里的格局,眼睛只盯着他的背影,在路过几个房间以后,他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主卧房的门口。

  门被他打开,他走进去,便又回头来看站在门口有些紧张的穆朝朝,“进来吧,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有些东西想让你看一看。”

  被他看穿心思的穆朝朝,耳根竟有些红了起来,她咬了咬唇,心口不一地小声回怼了一句,“是你想多了吧?我什么也没想。”

  “好。”周怀年转身,不再理她,只丢下一句,“进来把门带好,坐床上等我”以后,便兀自走去了衣橱前。

  穆朝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进来了。不过,她虚虚地带上门以后,却没有听他的话坐到床上等他,而是立在墙边,默默地环顾着这间仅有他气息存在的主卧房。

  家具如何不重要,陈设如何不重要,她对这间房间的关注点下意识地落在了枕头、拖鞋,还有衣架上面——枕头一只,拖鞋一双,衣架上的衣物也都只是男士的而已。她不知自己在暗自高兴什么,但的确,心里愉悦了不少。

  周怀年转过身,看她站在那儿微微勾着唇角,竟也一时看得发了愣。

  等穆朝朝察觉出他在看着自己,便赶紧收了笑,低下了头。

  周怀年的神思这才回了过来,他轻咳了一声,便抱着一个大木匣子走到她的面前。

  “什么?”穆朝朝一脸狐疑地抬头看他。

  周怀年打开木匣子,示意她道:“你要的答案都在里了。你可以一封一封打开,慢慢地看。”

  那个木匣子里盛放着的,是满满一匣子的信件,准确地说,都是回信。收件人都是周怀年,而打开以后来看,回信的却都是不同的人。那些人多是身份显贵或是身居要职之人,而这些信件的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是有关她下落的回复……

  不管这信中提到的线索是真是假,周怀年都一一亲自去查证过了。最后,哪怕查证过后一无所获,他仍将它们视为珍宝一样悉心留存着。万一呢?万一哪天有某条线索就能是有价值的呢?他从没有放弃过找她的念头,即便最后一条线索指向战后对中国人来说是最痛恨也最危险的日本,他也毅然决然地要去将她寻回。

  穆朝朝一封又一封地拆开那些信来看……

  眼泪决堤,将那些字和纸打湿,让她看不清信上的内容,叫她又慌乱地拿手去抹擦……可是她越弄越糟,越弄越糟,心里乱成一团。终于,她哭着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地看向周怀年。

  “周怀年,我看不清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