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癌症晚期了,疯一点怎么了 第131章

作者:韩大白 标签: 现代言情

  傅君临:“癌症,治了也是白治。”

  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管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忠心是一回事,但架不住他有时候也觉得先生过于冷血。癌症患者本来就是不幸的,人家积极抗癌想活下去,先生未免太不近人情。

  -

  青城。

  送葬结束后,林浅和傅聿川分开了。段希陪着她去了趟四合院宅子,傅聿川则跟南正荣率先去机场。这栋老宅子装着南老许多东西,老人去世前将宅子留给了林浅,给了她一处房产,实则是麻烦她帮忙保管旧物。

  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时间,林浅对屋里的东西很熟悉。那些玻璃橱柜,里头装满了南老与妻子年轻时候的照片。若不是跟老爷子同住了这么长时间,林浅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严肃的人竟然那么喜欢给妻子拍照。

  在那个相机还不发达的年代,一张相纸还很昂贵的年代,他省吃俭用地为她拍了许多照片。从开始的黑白相纸,到新世纪的彩照,每一帧都是日常生活点滴的具象证明。

  收拾这些旧物,林浅有过瞬间的恍惚。她记得傅聿川没什么爱好,他培养的第一个习惯就是给她拍照片。她去过他的书房,见过那几本相册,他把那些存在手里的图片都打印了出来,装载成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时光易逝,人很容易忘记曾经自己的模样,但是爱你的人不会,他会想尽办法留下每个阶段的你。

  林浅以前不怕死。

  南老病重的两三个月时间里,她时常担心癌症治不好,自己活不长久。每次去病房看望南爷爷,见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心酸又无奈。老爷子去世当天回光返照,给她和傅聿川打了视频电话,那是林浅认识他这么长时间来,见他最开心的一次。

  “小姐!”

  “小姐!”段希连着喊了两声,疾步从屋外进来,神色慌张:“小姐,先生在新开发区被人堵住了,齐特助说他受了伤,人现在应该去医院了。”

  林浅见到傅聿川是一个小时后。

  在机场。

  南正荣私人飞机的机舱里。

  他脸颊颧骨的位置贴着创口贴,略微破相。林浅箭步走到他跟前,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好几番,担忧道:“还有哪受伤吗?身上——”

  “不严重。”

  “都破相了还不严重?非要捅你一刀才严重吗!不是说来机场吗?为什么又绕去新开发区了?傅氏入驻青城,跟政府合作对城区进行开发之后,你在青城人眼里就是贪婪的资本家,他们对你只有敌意。”

  林浅生气了。

  傅聿川坐在椅子上,抬头注视着面前语气凶的妻子。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把人往怀里拢了几分,温声哄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南正荣这时进了机舱。

  听见二人的对话,他连忙走上前,解释道:“小浅,这件事跟聿川没关系,是我的责任。我父母是土生土长的青城人,父亲刚去世,我就想代他慰问一下老街坊。让司机在去机场的途中顺路去了新开发区,看见傅氏新修的十几栋安置楼,大家都住得很愉快。”

  “我以为他们会感念聿川的善心,没想到为首的老人会在言语上对聿川进行攻击,安置小区的居民甚至抄了工具想打他。我们及时走了,但有人投掷东西过来,有个水瓶砸中了聿川的脸。是我考虑不周,让聿川受了伤。”

  也是到了当地。

  南正荣才了解到,原来居民们都认为这些楼房是傅君临修建的。在大家印象里,傅聿川是一心只想赚大钱,强制拆迁的无良资本家,而傅君临这个做父亲的则是给儿子善后的大善人。也是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一个好人被抹黑原来这么简单。

  就像当年某国营企业品牌,友商为了断对方财路,恶意营销对方的饮品里含有危害人体的有害物质,该品牌澄清了十几年都没能完全将这脏水清理干净。那傅聿川呢?他又需要多少个十年来扳正形象?

  对于南正荣的解释,林浅没怎么听。她眼睛里只装着丈夫的身影,心疼地伸手抚了抚他的面庞,指腹碰到创口贴的边缘。

第183章 他长白发了

  半小时后。

  申请好飞行路线,飞机从青城机场离开。

  返程回京城约莫两个小时,林浅去茶水间倒了杯温水。抬眸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南正荣,对方略带抱歉,与她商量道:“法律上来说,聚众伤人构成了犯罪,起诉他们的话,行政拘留是必不可少的。”

  “不用了。”

  “不追究不计较,放过他们吗?”南正荣问。

  他在商政圈子里混迹这么多年,阅历丰富,摆明了就是带着答案在问问题。青城新开发区安置房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旦追责,傅聿川的形象只会更烂,若是被人抓住这个辫子大做文章,他这辈子都不用洗白了,在大众眼里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吸血资本家。

  另外,这群被时代淘汰的老人也是无辜受害者。傅氏集团与政府签订合约,照傅董事长傅君临吩咐强制性对老城区进行拆迁,背地里殴打了不少人,让他们受了不少苦。直至半年前傅聿川争取到权益,带头开始修建安置房,大家的日子才好起来。

  底层的百姓是真诚的,但也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也只是手无寸铁、只想平安活着的普通人。这个锅傅聿川背了,还要持续背很多年,或许有一天能真相大白。

  林浅没回复南正荣的话。

  彼此心里都有数。

  她绕过他,走的时候只说了句:“南太太这次也是这么栽的,回京城后南总您找个时间先跟南太太商量怎么解决吧。”

  南正荣回头仅看见女人离开的背影,她往机舱室里去了。是啊,老爷子丧事办完,还有慧月的事等着去处理。这次南氏集团形象大跌,不知道该花多久时间才能重新建立起政府对公司的信任。傅君临,圈子里的蛀虫,合该被同行所有人抵触。

  -

  傅聿川在机舱里休息。

  林浅过去的时候,他睡着了。这几日操持南老的丧事,两个城市跑,大家的确都累了。齐特助和段希也在后方休息,林浅没打扰,放轻声音去拿了一条毯子,折返回来,盖在他身上。林浅坐在傅聿川身旁,离近了看他脸颊上的淤青,余光却瞥见他的头发。

  林浅定了好几秒钟,再次细看,她才真正确定刚刚自己不是眼花。是白发,傅聿川竟然长白头发了。林浅的心脏仿佛骤然被什么扼紧,她伸出手,克制着心底泛起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她咨询过医生,那些抽取过骨髓的人会比常人老得快。生命衰败的痕迹会在他们身上显露出来,白发只是最明显的一个表象。以前傅聿川睡眠很浅,周围有任何一点声音他都会警觉地醒来,这是儿时为了躲避追杀形成的反射动作。此时此刻,他的手机震动响了铃,他却没有听见,没有反应。

  林浅从他口袋拿出他亮屏的私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备注名【衍之】发来的几条信息,弹出来的最前面十几个字提及到了他的身体情况,林浅滑动锁屏,输入四位数字密码,解开了锁屏。

  傅聿川从未与她说过密码。

  林浅猜出来的。

  就跟去年下半年她回到京城,住进湘府公馆,她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隔壁是他,直至入住的第二天,芝宝跳到了她卧室的阳台上,它跳不回去了。林浅就抱着它去了隔壁套房门口,敲门还猫,敲了老半天没人应,门上的密码锁倒是亮了灯。

  有时候人就是奇奇怪怪, 正常人都不会去点别人的密码锁,林浅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抱着猫在门口等了太久,她便随手输了四个数字,她的生日,没曾想那门“滴”地一声打开了。

  也就是那一刻,她知道房间的主人是傅聿川。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会把密码锁设置成她的生日。这是他们俩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做的一些小改变,他说他没有谈过感情,不太懂如何跟女生相处,这些是他在网上学的,好心的网友上传的“好老公攻略”,他逐字研究完,记在心里,付诸于实践。

  抽回思绪。

  林浅点开宋衍之发来的微信。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简单,宋医生问他身体的具体情况,傅聿川如实地答。他说他近期感觉到疲惫,身体有些无力,晨练都很长时间没做。宋衍之说这是抽取骨髓之后会出现的反应,按照他目前的情况预测,第二次抽取骨髓后,他会老得更快。

  林浅不知道是怎么看完聊天记录的,将信息设置成未读,关闭手机放回他衣服口袋里。再次看向男人睡梦中的脸庞,林浅心口仿若堵了一块积了水的棉花,沉甸又酸涩。

  -

  飞机落地首都国际机场。

  傅聿川睁开眼,入目是妻子恬静的睡颜。她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膀上,似乎睡得很沉。等了两分钟,机舱里的人都离开了,傅聿川才低头喊她:“浅浅,到了。”

  他提着她的包,牵着她的手走下飞机。

  冬日的风寒冷又大。

  沿着机场大坪往前走,傅聿川用身体为她挡着风,直至上了摆渡车。两人找了个双人位置坐下,林浅坐稳了便靠进他怀里闭上眼睛继续“睡”。过了半分钟,她察觉到他拿出了手机,应该是在看未读信息。

  她睡在他怀里。

  靠着他胸膛。

  五官神情都在他的视线盲区内,林浅无声地睁开眼,垂眸便看见他修长干净、戴着婚戒的左手拿着手机,正敲字回复宋衍之的信息。对方说二次捐赠骨髓会加速他衰老,他回答:“没关系,只要她能平安活下来。”

第184章 你死了我也不活

  -

  2月35号。

  大雪。

  京城又下了一夜的雪,早起医生跟我通了电话,说前几日我去医院复查的结果很好,希望我尽快把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术做了,我应着对方过了年再商讨。

  是的,要过年了,华国农历的新年。这是我在梨园别墅过的第四个新年,我和傅聿川结婚都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总觉得跟他领证还是在昨天。

  我前天去了一趟精神病院,试图让周回把解药交出来。他脑子愈发不清醒,已经不认识我了,就一味地低着头摆弄他那些试剂针管,说在研发什么治疗癌症的新药。本来我还抱着一点希望,如果他能交出解药,傅聿川就不用再为我捐骨髓,如今看来,周回那边指望不上。

  院方持续找寻与我适配的骨髓,找了三个多月了,没有任何结果。医生说,能找到跟我适配率这么高还愿意捐赠骨髓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上天在庇荫我,让我活下来。老天爷有没有庇荫我我不知道,傅聿川在无声守着我是真的。

  ……

  韩嫂和佣人们在贴对联。

  傅寒在帮忙。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宋衍之回了伦敦,齐特助也回家团年。阿寒没有父母,哥哥在哪他的家就在哪,他跟着傅聿川一起吃年夜饭。

  林浅站在二楼,望了一眼架着梯子正在挂红灯笼的傅寒,穿着新衣服,檐下的灰尘落到他胳膊上,他立马扫掉。每年过年傅聿川都会给他买新衣,今年是林浅和傅聿川一起挑的。他非常喜欢,收到衣服还拍照搁群里同宋医生齐特助炫耀。

  阳崽半个月前从军区大院回来了。

  安置在梨园的洋房。

  傅寒也给他的房间贴了一对对联,给他换了套新衣服,说是新年新气象,让他早点醒过来,他不在,自己就成了这一伙人里年纪最小的,不能随意差使人了。林浅知道傅寒是嘴硬,背地里其实搜集了许多阳崽喜欢的电竞集卡,还说他醒了,过生日的时候三哥送他一个彩虹。

  林浅在楼上站了半晌。

  她收回视线。

  转身往书房方向走。

  敲了两下门,林浅推门走了进去。傅聿川坐在椅子上办公,桌上的文件林浅看过,是傅氏最新的“春南府”园林开发项目。她走上前,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身后,动作自然地弯下腰,隔着椅子靠背从后方搂上他,她低头,他默契抬头,彼此轻吻了一下。

  “午觉不多睡会儿吗?”傅聿川放下手里的钢笔,微凉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

  “睡不着。”

  “阿寒挂灯笼吵到你了?”

  “你工作的声音吵到我啦。”林浅跟他开玩笑,绕过椅子走到他身前,他伸手抱她的同时她坐在他腿上。林浅拾起桌上他刚用着的钢笔,“这是傅阳送你的那支吧?”

  “嗯。”

  “还挺耐用的。”她放回原位,随后偏头看他。他私下里把头发染过了,上个月在回京城的飞机上看见的白发都被他藏匿下去。林浅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耳廓,葱白的指尖触碰到他鬓角的头发,“我睡午觉的时候做梦了。”

  “梦见什么?”

  “梦到你长白头发了,傅聿川你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