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癌症晚期了,疯一点怎么了 第138章

作者:韩大白 标签: 现代言情

  也许从黎晚去世那晚开始,就注定了傅聿川的结局。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穿上他的鞋子,把他走过的路全都走一遍。但是应该无人想走傅聿川的路,光是听一听他的人生,都觉得苦痛原来可以这么具象化。

  宋衍之安慰她:“其实你和他在一起这几年,他已经很开心了。我看得出来,这是他人生最放松最惬意的几年。”

  林浅:“如果我早一点遇见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宋衍之缓和气氛,以玩笑的口吻道:“那也得是现在的你遇见他,若是还在林家那个被林氏夫妇PUA的你,你们俩碰到一起就是苦瓜大队,谁拯救谁还不一定呢,说不准他心态比你还好点儿。”

  林浅被他逗笑了。

  谁说不是呢?

  她能转变心境,除了周回伪造的那一份癌症晚期病症单,更多的还是傅聿川结束忙碌的出差行程,稳定地定居京城,与她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人是活在社会大团体里的生物。

  人是需要爱的。

  几句逗趣的话语让气氛轻松了,林浅也开始说:“我今天在办公室,等段希开车出来的那十分钟里做了个梦。他走之后这半年多时间我没少做梦,但都没今天这样清晰,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是吗?梦到什么了?”

  “梦到一个五官轮廓与幼时的他很像的小孩子,雨下得太大,我看不清他的脸。”林浅将鬓角垂下来的长发勾到耳后,回忆着梦境:“下了很大的雨,有个叫Queen Street的路牌,还挺玄幻,美式科幻大片现场呢,发生枪击案。”

  宋衍之神色怔了。

  半分钟后林浅接到公司的电话离开咖啡馆,他还坐在原处。他记得没错的话,伦敦老城区那条街道自黎晚阿姨被枪杀后,政府就下了吩咐拆除了街边建筑,将街道改制成百货商场大楼,很少人会知道Queen Street的路牌,网络上也几乎没这条街的照片。

  林浅做梦梦到了?

  -

  林浅晚上回到家,准备洗澡的时候发现脖子上的银质吊坠项链不见了。

  她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又翻了白天穿的衣服里的口袋,找了手提包,都没有看见这条链子。她喊了韩嫂,让对方去调梨园的监控,又拿了车钥匙匆忙出门,赶往公司大厦。林浅进了总裁办公室,将每一寸有可能遗失项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抽屉没有。

  地毯上没有。

  内室的床上也没有。

  不知翻找了多长时间,办公室玻璃门被推开,段希拿着调取的监控视频进来。林浅仔细看着屏幕上几段闭路电视画面,监控清晰显示,她上午来公司,包括去会议室开会都戴着那条链子。直至她进办公室休息,段希来喊她下楼,进电梯的时候链子就不见了。

  那就是掉在办公室里了。

  怎么会找不到?

  林浅真的就没在办公室里找到,喊了十几个人几乎把办公室翻了过来,也没见到那条项链。过了凌晨,她把请来的人遣散了,独自坐在窗前失神地盯着窗外逐渐奚落的霓虹灯。

  夜空无声划过一道闪电。

  电光火石刺进她眼中,一段记忆蓦地涌入她脑海里。林浅忽地打起精神,不敢相信却又缓缓地偏过头,看向摆在办公桌上那台无法修好的粉色拍立得相机。她记得当时雨很大,她抱着那个男孩逃离枪击案现场,此前自己遭遇过绑架凶案,就是靠坠子里的纳米追踪器才得救,于是,她本能地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塞进他手里。

  她的项链……

  在那个男孩手里啊……

第196章 一个女人送他的

  脑海里装入这个想法那一刻,林浅都觉得自己疯了。

  竟然把梦境当成现实。

  傅聿川去世之后,在公众面前,林浅没掉过一次眼泪。出席商会,镜头前的她总是沉稳内敛、优雅大气的,谈起工作来也是游刃有余,今年刚过了三十一岁的她早已是目前京城商业圈子里的新贵,是人人礼让三分的林总。

  媒体是怎么写她的?

  内心强大的小白花,纵然嫁入豪门深受傅家人折磨,却坚韧不拔,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死了老公之后杀出一条血路。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有那么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丈夫,她的三观还能那么正,在得知丈夫吸人民群众的血走犯罪道路的时候,毅然决然与对方离婚。

  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自立自强。

  不畏强权。

  当年这些新闻是伴随着她和傅聿川的离婚协议书一起曝光的,她连夜找到那几家媒体,出了高价试图让对方撤掉这些莫须有抬高她、抹黑傅聿川的东西,对方却不接受。她气急了,甚至采取了威逼的手段。

  最后从几家媒体领导人那得知,他们是受人差遣。早在许久之前,傅聿川就将他们夫妻俩离婚协议书的影印本发给了他们媒体部的编辑,就等着他被检察院收监之后,将这条文章发出来。

  她这五年的路走得挺顺的。

  除了公司某几个上了年纪的董事偶然挤兑她,其余人上下一心,包括她在国内外的名声都非常好。久而久之,她好像也觉得自己是外界传闻的那样,与傅聿川并没感情,仅是进行商业联姻的两个陌生人。

  人在悲伤的时候会选择逃避。

  再怎么假装,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的情感还是无法压制。就像现在,她找不到那条链子,心底崩盘到把希望寄托进梦里,骗自己是梦里的人拿走了她的项链吊坠。

  林浅走到办公桌前。

  拾起那台有了裂纹的粉色拍立得相机,打开后置的盖子,摸了一下里头还未使用的相纸,这个厚度大概还有七八张吧。

  “叮!”

  电脑亮了屏。

  定位器维修部的人员发来简讯:“林总,您让我们查的那台定位系统并没有问题,仪器还在正常使用的。至于为什么您手机上显示不了吊坠的具体位置,这个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还没分析出来,请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坠子里装有纳米追踪器,可以显示坠子所在的具体位置。在梨园主卧发觉项链不在自己脖子上,林浅就立马打开手机去看坠子的定位。平日里一开手机就能看到位置,今晚却怎么都刷新不出来,系统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林浅这一夜都没睡。

  -

  翌日。

  一夜未眠的林浅早晨照常参加了公司的例会。

  快散会的时候,有人插了句嘴,提起了半年前“春南府”园林的事。傅君临的刑罚判得比傅聿川轻,就十几年,有点人脉搞点手段还能提前出来。部分老董事还等着他出来重掌傅氏,说林浅一个女人家年纪又轻能懂什么?

  第二天就出了新闻。

  新建成的春南府园林失火,建筑烧了一大半。傅君临就在火灾现场,救援队过去的时候,他倒在门外的污水洼地里,精神不太正常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

  知道是林浅差人把他弄过去的,那把火十有八九也是林浅放的。心狠手辣的女人,死了丈夫还把公公也逼成精神病。

  “春南府的园林修建了四五年,若是没被大火烧,现在应该也能盈利。”

  “有些人心胸太狭隘,注定走不了多远。”

  会议散了。

  仅剩几个刺头老董事走在最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几米外的林浅听见。林浅睨了那几人一眼,没等她开口,不远处电梯叮地响了一声,余光里装入男人熟悉的身影。

  隔着不长的走廊。

  林浅抬眸与傅寒对视,望着他朝自己走来。视线里的男人穿着工整的西装,打着领带,衣服上的每颗扣子都严谨地系得端正。恍惚那一眼,还真有种见到多年前的傅聿川的感觉。

  他变了。

  没了昔日里的野性与锋芒,变得跟他哥一样沉默寡言。

  Cullinan行驶在喧闹嘈杂的都市街道上,齐特助认真开着车,林浅与傅寒坐在后座。林浅剥了一个香甜的橙子,放进他手里,偏头凝着他冷峻的脸,温柔开口:“从纽约回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呢?”

  “出差,在京城转机。”

  “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中午。”

  “齐景说你这大半年时间都在外出差,别把行程安排得太满,注意身体。”林浅注视着他,伸手拂去他额前碎发上沾着的白色灰尘。

  傅寒低头,应了声嗯。

  前方的齐特助从车内后视镜瞥到这一幕,记得先生被拘留那日,傅寒差点冲进拘留所。先生去世当天,他疯了似的冒着大雨跑去羁押地袭警。哥哥死了,他也不要活了,大家一起死吧。太太在大雨中拽住了他,扇了他一巴掌,他便原地跪在水泥地上跪了一天,冷静了,人也变得跟从前不同了。

  先生给太太留了信,说傅寒只听她的话,让她管着他。同样,齐特助跟着傅寒在纽约工作这几年,无意中见到先生留给弟弟傅寒的信,信上说太太孤身一人,需要他的照拂。

  两边留信。

  让这两个人成为彼此的牵挂。

  傅寒现在就是曾经的傅聿川的翻版,没什么情绪,不爱说话。平等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乖顺听话地在林浅面前低头。

  -

  韩嫂提前做了晚餐。

  按林浅的吩咐,做的都是傅寒喜欢吃的。在前往餐厅的路上,林浅去保鲜柜拿了一盒巧克力,她不管是出差还是外出工作,见着外形好看,设计独特以及味道不错的巧克力,都会买着,备在家里。阿寒哪天回家,就拿给他。

  段希接了通电话从阳台过来。

  走到林浅身旁,轻声说:“小姐,孙董和李董会议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车翻了,两人各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段希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往餐厅里的傅寒身上落了几秒钟。

  林浅懂她的意思。

  这几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川集团的副总傅寒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远在大洋彼岸,听到有关一星半点嫂子的消息,都会立马赶回来。他不怕死,也不怕坐牢,你动我嫂子一下,我亲手拿刀把你胳膊砍了。正因如此,亡命之徒、专门绑架豪门贵太来勒索钱财的绑匪都不敢打林浅的主意,他们是要钱,但更惜命。

  林浅:“请几位护工去医院照顾一下,就说是公司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老董事。孙董和李董的儿子在公司分部任职吧?”

  段希:“是的。”

  林浅吩咐:“项目做得不够好,停职一个月。孙李两人是老油条了,他们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会从嘴里说出来。”

  段希:“好的。”

  -

  饭后。

  林浅与傅寒在林荫道上散步消食。

  两人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傅寒说他上个月去伦敦出差,去了环球大厦,隔壁是一家开了许多年的繁华商场。其实那个地段原本没有商场,是因为发生了枪击案,政府为了美化城市的形象,就将那条老街道拆除了,建成了商场。

  很少有人知道那条街叫什么名字。

  他也不知道。

  是被傅聿川收养了之后,在傅聿川的笔记本里见到那条街的旧照,以及牌子上的街名:“Queen Street.”

  挺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