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大白
傅阳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几乎是条件反射,少年本能直起身子。他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从人群中走来的傅管家,还带着几个保镖。
完了。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母亲给他布置了任务,要他带着那份融资策划案找到美联邦银行长威尔森先生。他忘记了,在二嫂拿到参赛号码牌的那一秒钟,他把任务忘得干干净净。
连装着策划案的书包都不记得放哪了。
母亲会骂他的。
管家径直走了过来,礼貌与傅聿川林浅打了声招呼,喊道:“阿阳少爷,太太让我来接您回家,您现在跟我走吧。”
傅阳萎了。
低着脑袋跟在管家身后,灰溜溜离开公路。
赛道上的人散了不少,齐特助随后也走了过来,与傅聿川说:“先生,威尔森已经离开了京郊,今晚是见不到他了。”
“你去开车。”
“好的。”
-
暗坞色的Cullinan行驶在蜿蜒公路上。
一路往下开。
驶入油柏大道。
徐徐朝京城市区方向走。
林浅坐在后车座,她拿着手机,点开备忘录里“死前清单”这一栏,在最末尾加了一条:“第101条:给傅阳找个合适的媳妇儿。”
不多时,灰暗的车厢里传来男人微凉的声音:“什么时候学会开赛车了?”
林浅关了手机,回:“傅阳开的。”
傅聿川:“就凭他那发型,他开得起赛车?”
林浅转过头,隔着几公分距离,看向他斯文冷漠的脸:“做长辈的不能歧视小辈。”
傅聿川:“你觉得很好看?”
林浅:“……”确实很杀马特,不太好看。
她也没再和他兜圈子,坦言道:“21年那会儿在HU留学学会的,两三年没玩,有点生疏了。”
“我倒觉得你熟练得很。”
“是吗?”
“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半只脚在过奈何桥。”傅聿川偏头,冷冽的眸光定格在林浅脸上,“活腻了?”
林浅承认她豁得出去。
第三个弯道的急速转弯,若是换做她身体健康,她不敢冲的。
临近死亡。
好像就放得开也无所顾忌,不惜命也不怕死了。
林浅以为他是在为傅阳的安全担心,便说:“比赛最后冲了一把,但也是建立在傅阳平安的基础上。当时若没有成功冲出弯道,我坐的驾驶座位置会撞向山体,受伤的是我,傅阳不会有事。”
傅聿川剑眉蹙起。
她在说什么?
不怕死地玩赛车,留好了存活的余地,却是为别人留的,自己去受伤?
傅聿川注视着她数秒钟,窗外偶尔有路灯落进来,映照在她如画的脸上。她目光澄澈,不像在撒谎。正因如此,傅聿川:“林浅,你脑子坏了?”
第30章 傅聿川知道林浅病了
-
林浅有点烦。
不知道傅聿川抽的什么风,请了一位心理医师来家里,非要她就医看看。
一百道题做下来,医生汗流浃背。
他擦了擦脸上渗出来的冷汗,看向对面沙发上的林浅,扬起笑容,道:“太太,您心理一切都健康。”
“谢谢医生。”
“韩嫂,帮我送一下医生。”
医生连忙提起医药箱,脚下生风离开了梨园。刚上车,医生就给齐特助打了个电话,道:“小齐先生,太太这病很严重了呀!”
彼时。
傅氏大厦。
齐特助敲门进了办公室,他走到傅聿川身旁,恭敬道:“先生,李医生给太太做完检查了,结果也出来了,您看看。”
桌上笔记本电脑开着。
傅聿川停下敲键盘处理工作的动作,接了那份检查单,简单扫了一眼,便看见最后一行加粗的字体:“重度抑郁症。”
齐特助转述着:“先生,李医生说太太的状态很不好。表面上看起来乐观开朗,实则已经病入膏肓,属于抑郁症晚期了。”
“李医生说,太太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压抑,原生家庭让她受了太多罪,婚后也被傅家的人排挤。加上太太以前沉默寡言,有苦都往心里咽的性格,形成了抑郁症。”
“病情一天天加深,终于在某天爆发。她的情绪就不受控了,也变成目前咱们眼里不惧生死、直来直往的样子。”
她病了。
抑郁症很严重。
这也就能合理地解释,傅聿川出差三个月后回来,她为何转变那么大。从头到脚,从说话的方式到外观打扮,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敢动手扇林望。
她从小被林氏夫妇驯化得要对林望言听计从,将林望看成皇帝。她打了建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规矩和教条,足以说明她真的病了。
前段时间在这办公室,林氏夫妇来闹,她抄起高尔夫球杆就朝林有为腿上砸了下去。傅聿川亲眼目睹,也看着她逐渐精神失常。
她心底里是知道自己打小在受欺负的。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没有人帮过她。
她疼了,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勾着身子舔舐自己的伤口。
齐特助继续转述:“先生,李医生还说,太太目前比较危险,她具有强烈的暴力倾向。100道心理测试题,有19多道她的回答都是动手。”
比如:
医生:“遇到有人栽赃,你会怎么做?”
林浅:“扇他。”
医生:“长辈和你发生冲突,你要怎么做?”
林浅:“扇他。”
医生:“可是对方是长辈,骂你也是为你好,打你是让你长记性。”
林浅:“我也是让他长记性。”
诸如此类的检查题目林浅的回答都大同小异,就是不能受委屈,谁让她难受,她就要加倍讨回来。
这些话都是李医生说的。
齐特助没转述。
齐特助再次开口:“先生,李医生建议您和太太分居。等太太的病缓和了,情绪稍微稳定了,您再跟她一起住,以免她发病的时候不小心伤害到您。”
傅聿川目光停留在手中的检查表上。
他视线上移。
逐字扫过林浅的名字,她的年龄。她比他小四岁,今年24。
男人戴着眼镜,镜片隐藏了他本就晦暗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傅聿川说:“我依然住在梨园,从今天开始,傍晚六点后的工作往前挪,我准时六点下班回家。”
“先生,这样的话您白天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没事。”
“那梨园别墅那边需要多安排一些警卫吗?太太若是发病,可以及时控制她。”
“控制什么?”傅聿川剑眉蹙起,显露不悦:“她只是生病了又不是罪犯。”
“抱歉先生。”
“你先出去吧,威尔森那边回了消息即刻通知我。”
“好的。”
齐特助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关上门那刻,男人才重舒了口气,冰凉的背脊稍微回温。齐特助迈开步子往前走,迎面而来一个穿着秘书制服,扎着高马尾的女人。
冷晴喊住他,“表哥,你怎么了?”
傅总有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公司上下都敬重他畏惧他。但是,他从来不为难员工,只要把工作完成好,福利等方面傅总都很大方,薪资更是超越市场水平。
齐景工作经验丰富。
这些年跟在傅聿川身边也算游刃有余。
没见过他这么紧张的。
发生什么事儿?
冷晴抱着怀里的文件,小声问:“威尔森银行长的融资合同迟迟没签下来,傅总责怪你了?”
齐特助摇头:“没有,是我刚刚没组织好措辞。”
把太太形容得跟瘟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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