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癌症晚期了,疯一点怎么了 第81章

作者:韩大白 标签: 现代言情

  好端端地说着话,周回看了某个方向,他顺着太子爷的目光所及望过去,见到今日入院的女患者,就在他打算说句什么的时候,身旁的周回扭头就走。

  似乎很生气。

  在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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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听说傅氏要去春晖堂拍摄短视频素材,他请了假没来医院,刚好周振国有事忙,让他代为出席前往春晖堂。听管理人员说傅氏下一个取景点是石桥,他就故意在桥上停留,想见她一面。其实,他知道那天在咖啡馆自己话说得太重了,说完他就后悔了。

  她是他这几年心里的慰藉。

  国外的繁琐事情一脱身,他就回了京城,就是想见她。

  他怎么可能跟她断交?

  傍晚在外科楼下她分明看见了他,两人都对视了,她却收回了视线,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了。没说一句话,也没留下一个眼神,真的要划清界限分出楚河汉界了。

  周回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发收紧,偶有霓虹灯落入车内,映照在男人凸显的白色指骨上。 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呼啸冲了出去,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还险些撞到了人行横道的路人。他打了方向盘,绕过面前吓愣神的人,轰地一声驱车走了。

  车子在周宅外停下。

  周回下了车,箭步进了院子,门口的管家喊他也没应。中式风格的大厅里聚了好几名官员,坐在中央的周振国见毫无礼数冲进来的儿子,他脸色僵了一下,旋即笑容和善地与同僚道:“时间不早了,下次有空再一起喝茶。”

  客人也很有眼见力。

  礼貌示意后陆续离开了宅院。

  管家去送客,折返回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厅里剑拔弩张的画面。父子俩不和多年,这样撕破脸对峙还是头一次,周回几乎是指着自己爹的鼻子,吼道:“你和傅聿川之间的战火不要蔓延到林浅身上!榕城行凶事件,你接受唐千兰贿赂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准伤害林浅!”

  周振国被他气得不轻,男人沉着一张脸,注视着面前这个目无尊长的儿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敢说今天春晖堂的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上次榕城李青行凶,但凡那把刀是真的,林浅都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回到京城。今天她受伤了,外科护士说她身上至少十处轻重不等的擦伤,她的右手还骨折打了石膏!”

  “你难道不是因为傅氏通过南老拿到了沿海滨江的项目批文?傅聿川没来求你,所以你恼羞成怒,用这种手段去敲打他警告他?”

  “你若是不知情,为什么让我代替你春晖堂?你今天分明什么事都没有,一整天都待在周宅见商会的人。你对付傅聿川可以,你整死他我可以给你递刀。但是你不能动林浅,你不能波及到她。周振国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从今天开始林浅要是再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你也别活了,周家上下一起死!”

  周回说完转身离开了宅子。

  厅内佣人各个低紧了头,就连管家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动静。直至看见椅子上的周振国捂住胸口喘不过气,管家才快速跑上前,拿了救心丸给人吃下。这股劲儿还没缓过来,周父便敲打着檀木桌,艰难地开口:“派、派人跟着周回,不准他开车,不准他离开京城半步!”

  周振国紧握着椅子扶手,弓着身子抬起眼睛看向儿子离开的方向。他强势了一辈子,坐上市长高位后更是备受尊重,年过半百了在自己儿子面前低了头。

  知道傅氏去春晖堂拍视频素材。

  知道林浅在。

  他才应了底下市区区长的邀请去喝茶,借口说有事,让儿子去。就是投其所好,想缓和跟儿子的关系。谁知道会发生这起意外?这小子不明分说就冲进周宅跟自己的爹嚷嚷,还说什么,今天开始林浅损伤一分一毫,他们周家都一起死了算了?

  管家试探地说:“先生,少爷可能真的会这样做。”

  周振国那口还没完全平顺下来的气又堵上了喉咙,他连着咳了好几声,“所以我叫你派人盯紧他!给唐千兰打电话,询问今天的事。”

  -

  会议结束的傅聿川回到办公室。

  拉开椅子坐下。

  没有休息便投入余下的工作。

  员工们陆续下了班,整个大厦只有高层总裁办的led照明灯长亮。齐特助敲门进来,等傅聿川看完手上那份文件,他才汇报:“先生,周市长的助理几分钟前打来电话慰问。还说今日春晖堂内的所有管理员工都会待定在京城,随时配合咱们这边的调查。”

  周市长这态度变化也太大了。

  先前利诱先生,之后又威逼先生,两种方式都行不通,如今又换了个方法抛出橄榄枝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反正,先生是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的。

  傅聿川浏览文件的动作不停,“替我致电感谢周市长,再跟林局通电话,说这场事故是意外导致的,可以撤案不用再继续调查了。”

  齐特助懂他前半句话。

  春晖堂是政府机关管辖的地区,就算周市长想敲打傅聿川,也不可能这么冒险。他们这种当官的,最要维护的就是形象。

  所以。

  只可能是傅氏的人做的。

  弄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耳环扔在厅堂中央,引太太去捡,再让灯具掉下来的人就在今日工作的那群员工里。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不清楚是谁。撤了案不让警方继续调查,不是更加查不到凶手了?

  齐特助:“先生,您知道是谁行凶了是吗?”

  傅聿川没抬头:“嗯。”

  男人声音很平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齐特助低头看去,见他修长干净的手上拿着那支傅阳送的钢笔,正在傅寒递交上来的策划案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傅聿川合上这份文件,放到桌上,又拿了一份新的:“你把车钥匙放这里,下班吧。”

  “先生您不用我送您回梨园吗?”

  “回家的路我熟悉,可以自己开。”傅聿川翻动纸张,签字的同时又说:“你最近跟我一起加班辛苦了,今晚早些休息。”

第102章 殉情

  齐特助将车钥匙放去办公桌上。

  他收回手,就听见傅聿川说:“齐景,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五年零四个月。”

  如果把今天算进去的话,那就是五年零四个月15天。因为那天是19年2月14情人节,大街小巷都是甜蜜氛围,唯独他被扣押在警局里接受盘问。他的上司犯了法,拉了公司会计和他这个特助去顶罪,刑罚一旦判下来就是十年起步。

  那段时间他过得很艰难。

  父亲被裁员,母亲意外摔断了腿,晴晴又还在读大学,全家的生活来源基本上都靠他一个人撑着。若是进了监狱,不光他这辈子完了,他的家人也过不好。

  他放弃了。

  接受即将坐牢的命运。

  像他们这样的打工人,上司风光的时候,能沾点喜讨到些赏钱。上司落马,他们就是替罪羊。没办法,这就是现实生活。

  可是。

  就在情人节的当晚,京城燃放起了烟火。他蹲在审讯室里,听到开门声,抬头便望见进门的傅聿川。齐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所有人都将他这种小人物踩在脚下的时候,是先生伸手拉了他一把。

  圈子里的大老板都高高在上,傲慢势利,视人命如草芥,将下属当成牛马。他在这个染缸里工作了近十年,腰杆子都快弯到地上了。是先生把他扶起来,让他体会到原来做特助也是有尊严的。

  ……

  傅聿川签完手里这份合同,动作稍停,掀开眼帘看向身旁的人,定睛注视了他数眼。随后又继续处理工作,没抬头:“你父母还好吗?”

  “蛮好的,您给我爸妈介绍的工作很稳定,他们做得也很开心。”

  “你那个妹妹?”

  “晴晴吗?她之前同傅寒少爷一起去分公司工作,上周跟傅寒少爷一起回了京城。”

  “她目前在公司担任什么位置?”

  “秘书部的普通员工。”

  “给她升职吧,做行政秘书,薪资水平在傅氏统一规定的基础上再给她涨30%,就当做她自请外派去纽约分公司辛苦工作的补偿。”

  “好的先生!等会儿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晴晴一定很开心。”

  “你们兄妹俩感情挺好。”

  “是呀先生,晴晴出生不久她爸妈就出车祸走了。她送来我家的时候才三个月小婴儿,就跟我的亲妹妹一样。”

  傅聿川工作很忙,齐特助也就没再多说,“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嗯。”

  “您也早些下班。”

  “齐景,生活中若是遇上困难,可以第一时间跟我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帮你。”

  “好的先生。”齐特助点头。

  -

  翌日。

  林浅这两天头还是时常疼痛。

  夜里也睡不好。

  想着不浪费时间去折千纸鹤,右胳膊又打着石膏动不了。最后只能窝在床上玩消消乐,昨晚傅聿川没回来,工作太忙在公司里过夜。

  早起林浅喝了半碗银耳粥,之后便去了花房。新培植的果汁阳台都开了,浅橙色在酷热的盛夏格外清新。她折了十几支拿回屋子,佣人帮忙剪裁,简单地包装。韩嫂这时也用保温盒打包好了早餐,林浅抱上花,两人一道出了门。

  司机在京城医院外停了车。

  韩嫂跟着林浅下车,徒步往大门方向走。途经门诊大楼,听到凄惨的哭声。林浅寻声望去,熙攘的人群里,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得很是狼狈。

  过往的路人也在围观。

  众人窃窃私语。

  “这家子人两个月前就住进医院了,那男的三十岁出头肺癌末期。化疗了好长时间,头发全掉了,人病瘦得像骷髅。一周前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牒,说是就这几天了。果然,今天人就没了。”

  “才三十岁出头,好年轻,好可惜啊。”

  “他父母伤心惨了吧。”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伤心呢?但是我瞧着,还是他老婆最可怜。他父母还有个儿子,也还算是有个慰藉对吧。可是他老婆呢,他死了,就只留他老婆一个人了。”

  “当时这人化疗跟我爸住在同一层楼,我听他们说,他和他老婆是青梅竹马,从校服穿到婚纱,相识相伴相爱二十年呢。”

  “这么恩爱的夫妻,我都不敢想他死掉了,他老婆会伤心成什么样。要是想不开,自杀跟着他一起去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平时大家总开玩笑说世界上没有真感情,那只是我们绝大多数人没遇到。若是深爱,殉情的可能性极大。”

  八卦的声音与远处家属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嘈杂。

  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心堵。

  韩嫂站在后方撑着遮阳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林浅的神色有点不对劲。来的时候好好的,此刻太太脸色有些苍白,抱在怀里的玫瑰花束也抓得很紧。

  韩嫂以为她是被这家人影响了情绪,俗话说医院是最大的苦难地,里面上演着太多悲痛和无可奈何。韩嫂试探地安慰道:“太太,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命,改变不了的。您别太为了别人的事伤怀,咱们去住院部给阿寒少爷送餐吧。”

  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