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子小姐
“这些年苦了你，也苦了承川……”
虞柔第一次看见靳老爷子掉眼泪，整个人都懵住，懵了好一会才想起拿纸巾替靳老爷子擦眼泪。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很努力的措辞，“不苦不苦，您别担心，靳承川现在的身份比以前更金贵，何况男人三十一枝花，他不知是京都多少名媛眼里的香饽饽，不愁找不到良配。”
靳商更觉得胸腔闷得慌，这坦坦荡荡的态度，无异于告诉他，靳承川再好再优秀，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
耽搁了十多分钟，等虞柔从靳老爷子房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见靳玉执站在走廊尽头等她。
她小跑过去，“不是在靳二爷宅里吃午饭吗？这么快就吃完了？”
靳玉执眉目含笑，温柔的替她别了下耳发，“你不在，我都没什么胃口，应付一下就过来找你了，等会一起去吃料理？”
“好啊。”她笑得眉眼弯弯，跟靳玉执并肩离开。
走廊拐角处，靳承川半倚在墙边，轻呷一口烟，默默听着两人恩爱，独自消化愁苦。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大雨倾盆。
虞柔站在落地窗前，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拿着手机，在看天气预报。
今天下大暴雨，明天却是个艳阳天，这四五月的怪天气。
这夜，注定是不少人的失眠夜。
翌日清晨，虞柔早早起来化妆，换婚纱。
顾苒苒作为她的伴娘，因为她没了母亲，便以姐妹的身份为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我家阿柔可算是结婚了，以后和和美美，儿孙满堂。”
顾苒苒鼻尖酸酸的，有种自己养的大白菜要被人摘了的感触，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
窗外阳光正好，给虞柔的发丝镀了层金色光晕，使她美得不可方物，她低眸看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了。
顾苒苒瞅见她的情绪并不怎么好，转移话题哄她开心，“阿柔，你还记不记得尹星月她们就住你对面的事？”
她回神，“记得。”
“今早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那对母女扒拉着门偷看呢，估计是看到你门上贴的大红囍字了，闹来闹去，她没嫁成，反倒是你先嫁进靳家，她肯定气死了。”
虞柔这会并不关心那对母女的事，看了看时间，喃喃：“阿执怎么还没来接亲？”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绪不宁，心跳也莫名有些快，像是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顾苒苒轻啧：“哟哟，你这心这么快就飞到老公身上了啊，行吧，谁让我是你唯一的伴娘呢，我去替你看看。”
不过两分钟，顾苒苒提着裙摆跑回来了，满脸兴奋。
“来了来了，接亲的车已经在楼下了，靳玉执估计这会正进电梯呢！你快到床上坐着去！”
虞柔沉默着走到床边，优雅坐着等。
顾苒苒替她理裙摆的几分钟时间，大门外便响起了好几道脚步声。
大门洞开着，因为是简办婚礼，并没有多少亲朋好友，虞柔和靳玉执商量后取消了堵门环节等等一系列复杂流程。
一双白色高定皮鞋踏进视线，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纯白色西装，身姿矜贵，手拿白玫瑰捧花，脸庞俊美，眼尾微微有些泛红。
虞柔和顾苒苒侧目望去，看清来接亲的男人是谁，同时表情怔住——
第146章 婚礼
不是靳玉执，是靳承川。
顾苒苒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怎么是你？你不会是来抢亲吧？”
她说着，又注意到靳承川并没有佩戴代表新郎的胸花，顿时心里一阵复杂，“靳承川你…你……”
靳承川三两步迈进卧室，身后还跟着林宇以及几个保镖。
他眉目含笑，却盖不住眼底的疲惫感，像是昨晚彻夜未眠。
“我跟靳玉执商量过，他在婚礼教堂等你，你娘家没什么亲人，我毕竟养过你三年，我就作为你的哥哥……送你出嫁。”
末尾几个字，他声线抖得厉害，薄唇勾着浅笑，眼圈却深红一片。
林宇情绪低迷，默默垂下头。
一向怼天怼地的顾苒苒，也听得眼眶一热，侧过身去，沉默着降低存在感。
虞柔双手捏紧婚纱裙边，胸腔莫名一阵阵闷痛，“你们兄弟俩商量什么，都不知会我一声？万一我不同意呢？”
“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你，但你放心，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你既然坚定要嫁给他，那我……成全你。”
靳承川走到她面前，单膝下跪，缓缓撩起她的裙摆，露出她白皙小巧的脚。又回头看了林宇一眼，林宇识趣的端来虞柔的婚鞋。
虞柔缩了缩脚，不让靳承川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靳承川，我不需要哥哥，也不需要你送我出嫁。”
靳承川苦涩一笑，“不是要我做婚礼见证人，还要我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现在又不想看见我了吗？”
眼眶莫名有些灼烫，使虞柔的视线都模糊了些。
当时说那番话，是不知道许多事的真相，对他还有怨气的时候。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在婚礼上看见他。
往后余生，不再相见，各自安好不行吗？
她强忍鼻尖酸涩，一字一顿：“不想看见了。”
靳承川薄唇勾着宠溺，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好，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少出现在你面前。”
他大掌托起她的小腿，拾起那双银白色高跟鞋，小心翼翼替她穿鞋。
今日过后，永失所爱。
胸腔压抑强烈的痛楚，他终是没忍住俯下身，薄唇轻轻吻了吻虞柔的小腿——
虞柔的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晰感觉到一滴晶莹滚烫的液体，滴到她的小腿上。
替她穿鞋的那双手，也颤抖得不像话。
她攥住靳承川的手腕，美眸跟着泛起红，几乎要忍不住汹涌的泪意，“你别这样，靳承川……”
靳承川不理，低着头为她穿鞋。
大喜的日子，满室气息低迷。
顾苒苒捂着嘴，被靳承川的爱意狠狠感动到。
林宇长吁短叹，连连摇头。
明明他家靳爷比靳玉执更爱虞柔，明明他家靳爷差点就跟虞柔领证。
现在却要为了成全她，以娘家哥哥的身份送她出嫁，亲自把她交给靳玉执，让靳玉执去疼爱她呵护她。
这对他家靳爷来说，要下多大的决心？
林宇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他做不到送爱人出嫁，也不理解虞柔为什么对他家靳爷如此绝情，始终不肯回头。
…
为虞柔穿好鞋，靳承川快速拭去眼角的湿润，再次抬眸，他笑容温柔，由衷祝福：“今日出阁，往后步步高升，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他私心把最后一句的白头到老给去掉了，又小声补充了几句：“他若敢欺负你，你就跟我告状，我替你收拾他。”
眼睛酸得厉害，虞柔强忍着没哭，喉间已经哽得说不出话。
靳承川转过身去，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弓起坚实的脊背。
“听说到婚礼殿堂之前，新娘子脚不能沾地，得由哥哥或者弟弟背着出嫁，那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一句哥哥，虞柔心口灼烫得厉害，纹丝不动，不想让靳承川背。
靳承川看了下腕表，怕误了她的大喜日子，直接回身捏住她的手腕，一贯霸道强势，让她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脖颈，大掌托起她的双腿，将她稳稳背起，步伐沉稳地走出房间。
顾苒苒跟在后面，帮忙拎婚纱裙摆，林宇一行人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进电梯，下楼，一路走在首创天禧的绿化小区里。
靳承川一向体魄强健，背着虞柔和她身上十多斤的高定婚纱，气都没喘一下。
这段路明明不长，他却走得很慢，甚至希望时间能流逝得再慢一点，让他能跟她多待一会。
他轻了语气，怕再不问，等她嫁了就没机会问了，“你是从什么时候不爱我，开始爱靳玉执的？”
“……”
虞柔双手环紧了他，沉默。
“是从你患上抑郁症，他的不离不弃打动了你，你便开始爱他的吗？”
“你选他，不选我，我其实能理解的，我伤害到你的时候，他趁虚而入，嘘寒问暖，温情似水，是个女孩都会选他。”
越说到后面，他语气里酸酸的，终有不甘。
“最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犯了错，就再也没有弥补错误的机会？我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你还是不肯回心转意，金越说，让我抢婚，强取豪夺，再不肯，就强制囚禁，但我知道，我真这样做，也换不回你那颗已经给了靳玉执的心，只会让你更憎恶我……”
虞柔深埋下头，“别再说了。”
“嗯。”他一噎，其实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说，但她不想听，就算了。
出了首创天禧，虞柔泪眼婆娑间，依然能看见路边豪华的接亲车队，靳承川背着她，走到婚车旁，才将她放下。
她不想让靳承川看见她伤感的表情，埋着头就要钻进车里，手腕却被靳承川攥住，攥得很紧。
“阿柔……可以再抱我一下吗？”
“……”
虞柔迟疑了好几秒，冲动最终战胜了理智，一把回身扑进他怀里，抱了个满怀，开口却是说：
“祝靳爷早日觅得良缘，喜结连理同相依，儿孙满堂两不疑。”
靳承川脊背一僵，圈紧了她的腰，将额头轻轻埋在她的肩头处，沉默不语。
顾苒苒看得有点伤感，默默走远一点，独自缓解情绪。
她用纸巾擦着眼泪，余光无意中瞟到不远处草丛里，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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